《枕上伤》闻凉

7、回京

　　（莫怜：本以为剩下的一生都可以用来忘记，天真的以为，这一辈子都可以不用再见到那个带给自己伤痛的男子。以为是上天垂怜，得以离开。到头来却发现，离开也只不过是种开始的前兆。一切是命运的既定，无法逆天而行。
　　蒂姒莉安：本以为带着怜儿离开晋儿就可以远离喧嚣，以为怜儿一定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可是，老天竟如此的残忍，它将那点微薄希望击得粉碎。即已不能离去，那我便留下，留在怜儿的身旁。
　　司马晋：本以为，她们离去之后再无相见之期。没想到，她们竟然还没有离开。她再也不可离去了，心情似乎有些舒畅了。

　　远去疆国的路还很远，怜儿好不容易才同意和我一起离开，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她本是想到了疆国再告诉怜儿她的身世，可是，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让怜儿怀上晋儿的骨肉。为什么？
　　疆国的圣女一生只会育有一个孩子，她们自小就有奇经异骨，百毒不侵。一旦怀子，便身带异香。圣女是天君选的，若选定了，那么怀着圣女的妇人便会开始日日服用天君所配的药蛊。在圣女出生之后寄养于疆国国庙，十五岁才能出庙，服侍与国君。
　　天君又是几时选中的我，那些药蛊又是几时放的？不，怜儿，我该怎么告诉你？我可怜的孩子。
　　若告诉你，你又当如何抉择？
　　罢，罢，罢，留下吧。哪怕怜儿会恨我，我也不能让老天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更何况这是晋儿的骨肉。可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回京
　　帝京的繁荣里总也带着一股威严之气，与江南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能同日而语。
　　帝京是天子所居住的地方，将人杰地灵演绎到了极点。果然是往来无白丁，宝马香车往来不绝。东西两边摆满了物品，一行一业，井然有序。
　　这里不似江南如水般的柔，虽也是春江水暖，桃红柳绿，但它就是自成一股如男子般的坚毅。
　　莫怜有些怏怏的歪坐在马车里，几日来的舟车劳顿，加上心情压抑，令她疲惫不堪,昏昏沉沉。一股晴朗的风透过青色的窗帘悄悄的飘进马车内，如墨的青丝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轻触到莫怜细腻的皓颈上时，酥酥痒痒的感觉惊醒了莫怜。
　　“怜儿，你先吃点吧，别饿坏了。”进来的蒂姒莉安有些担忧的望着莫怜，怜儿自从被带回司马晋的身边，踏上这条回京的路，莫怜就更加沉默了，她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让她吃点她就真的只吃一点。这五日以来，看着她一点点的消瘦下去，她只能心疼的劝说，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莫怜黯然的眼眸闪了闪，她抬头望着蒂姒莉安一脸的不解，“青娘，你不是说，王爷答应你带我离开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她说着，说着，似乎发现了什么，一脸讥讽的低下头。
　　人的一生里，总归有这样的瞬息，兜头见月华如水，霎时间心明如镜，将自己交付于天地间，有我无我，有他无他。机缘到的，立时绝尘缘，抽身而去，机缘不到的，也有个片刻清醒，看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蒂姒莉安有些慌了，在她手足无措想要开口解释时，听莫怜说道：“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理解错了，离开。原来不是说带我离开王爷，而是离开江南。”
　　莫怜的眼底盛满了悲伤，不安，讥讽，对自己的讥讽。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王爷又怎会轻易就放了她。她又岂会不知，这一去帝京恐是再也离去不得。若是如此，她又当如何自处？
　　面对这样的莫怜，蒂姒莉安也只能是黯然的背过身去，她害怕自己再多看怜儿一眼，会情不自禁落下泪来，会沉不住气把一切都事实都告诉她，可是她真的不敢说,一个女人若没有容貌的优势，想获得男人的庇护和喜爱，难上难！可是，若是一个拥有美貌且怀有子嗣的女人更是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想想怜儿的处境，她还是跟着来了。
　　莫怜她如此的倔强，若是知道了这一切，她又能如何，只不过是平添烦忧。若是她一时间想不开，将孩子堕胎掉，失去了这个孩子，她的这一生可能都不能算是个完整的女人了。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一个不贞不孕的女子又有谁会再要她，尤其是这个女人还曾是晋王的女人。
　　蒂姒莉安调整了一下情绪，坐在莫怜的身旁，小心的将她拥在怀里，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怜儿啊，我会好好的守在你的身边，不会再让别人来伤害你了。真的。”
　　莫怜望向她的眼里是满满的不解，不懂一个为人玲珑剔透的鸨娘为什么会对自己怎么好？有所图？可又能在她这儿得到些什么呢？“青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就是你啊，你的善良，聪慧，我都看在眼里。看着你就像是看到了与自己离散多年的女儿一样，我又怎么能不对自己的女儿好呢？”蒂姒莉安犹豫了片刻笑了。她说的情深意切，叫人不得不相信。傻瓜，你就是我的女儿啊，我不能顶着青楼老鸨的身份与你相认，更不能因与你相认而将你牵连进晋王爷的事中。如果你知道我就在你现在恨的人的手下谋事，你会不会连带着也怨恨我？
　　“离散？”
　　“是啊，在我生下她之后，她就不见了，她被人偷走了。当时几近绝望，为了能有个机会找到她，我选择去了断阳柳岸，几年下来终于要熬出头了。我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她的念头。现在有了足够的积蓄，断阳柳岸也交给了别人，所以就跟着你出来走走，或许能遇见我女儿也不一定。”蒂姒莉安似乎是怕她不信，自顾自讲了起来。几句话就讲了个大概，看似平淡，却总有一股强势在。
　　“青娘，亲娘。原来如此。”莫怜淡淡的笑着，她轻嗅着蒂姒莉安的气味，脸上也终于荡起了一层淡淡的暖意。“青娘的身上有娘亲一样的味道，很舒服。”她说着泪又落下。
　　“青娘，我好想娘亲了，虽然她平日里冷淡些，但总归是莫怜的娘亲啊，莫怜竟如此的无用救不下他们。被骂，被罚，莫怜都认了。可我真的不是白眼狼啊。”
　　莫怜无助的泪珠滴在蒂姒莉安的手上，烫伤了她的心。这莫府的夫人摆明是知道她不是自己亲生的，只在莫家老爷在时做做慈母的样子罢了。莫怜这孩子，哎，是她对不起她。莫怜的存在于他们而言似乎就是一个被他们握在手中的棋子，自她发现莫府的小姐或许就是自己的孩子起，她就细心的留意了。
　　“你不必自责了，身为人母，哪里会真的怪罪、记恨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的呢。你且放宽心，等有机会会有团聚之日的。”蒂姒莉安柔柔的说着安慰的话。对于莫家人，她是恨，又是心怀感谢的。
　　“可是，此去边远之地，路途遥远，艰辛自是不必说的了。我，哎，只求菩萨保佑了。”莫怜轻拭泪珠，幽幽的叹出一口气。
　　车内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莫小姐，到了。”一小厮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忧伤的沉静，惊醒了莫怜的一片强做平静的心绪。

作者有话说

　　我们这儿刮台风了，没有电，笔记本也要没电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