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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事相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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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晋的名声鹊起,他宛如是这个城的守护神,他为民除害,更为他们争取到了减税一年的福利,用来恢复生息。于是,司马晋的名声越传越神,更有甚者,私下传出这是上天派来的明君,是天下的圣君。这一切的一切,是因为,他除去了江南的恶霸,惩戒了那些欺善怕恶的商贾。他,公正、公道。
一天。司马晋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在衙门里,他高坐于“心如明镜”的牌匾之下。通身的气派早已威慑四方,一个个的贪官污吏,榨取民脂民膏的人被押上堂,他们一开始的众心一体被一张张的证据所瓦解。而最最重要的一击,不是那些所谓的证据,而是他们的领头羊带着他唯一的儿子在自己暗卫的保护下于昨夜月黑风高之际,欲出逃。却被司马晋的人马发现,他们进行了一场厮杀。双方在交战时,林睦在最后之际不惜舍弃七岁的儿子,独自逃离。剩下的一干人等死的死,伤的伤。无一漏网。他的自私也真是令人心寒。
这样的证据,这样的打击,让一干人等纷纷弃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这一局,司马晋赢的漂亮。
避不见人的莫怜听见母亲带来的消息,吓的几欲晕过去。但是,她忍了,她的心里是痛不欲生的。听见母亲的哀求,她心痛极了。母亲说,“怜儿啊,为娘的养了你十五年,对你可不薄啊。你一定要救救我们莫家啊。”
她们莫家竟然要被发配边疆了。家中的家奴也是急匆匆的收拾了东西,走了,都走的差不多了。小叶却从外面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幸中的大幸:那发配边疆的名单中竟没有我的名字。所以,母亲才会说求她救救莫家吗?她不懂,明明他对她是那样的憎恶,为什么又要留下她?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有些恶寒。
“小叶,你也离开吧。这莫家怕是保不住了。”
小叶哭着跪在地上,“小姐,求求小姐不要赶我走。小叶的命是小姐的,小姐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莫怜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的小丫鬟,眼泪滑落。她上前扶起小叶:“傻丫头,我是戴罪之身,你跟着我只能是受苦,或许连命也保不住。叫我怎么忍心啊。”
“小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就算你不让我跟,我也会偷偷的跟着。我不要离开小姐。”
“哎,也罢。”莫怜点头同意了,“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莫怜身穿一袭素衣,自从那夜起,她不曾再梳妆打扮,不着脂粉,不再戴首饰。三千青丝只用了一根最最朴素的木簪挽着。
她急急的去了林府。林府的门正开着。“这位小哥,帮我通传一下,就说,莫家的漏网之鱼前来领罪。”
片刻后。“王爷有请。”
一路走来,只道是“庭院深深深几许”,却原来,心这东西才是最最深不可测的。莫怜暗暗咬着牙,压抑着。她不敢放松,只怕一放松就会喷出这心头之血来。
司马晋慵懒的斜躺在卧榻之上,见莫怜进来也只是淡淡的一瞥。似乎在等着莫怜开口。
莫怜心下一颤,跪在十米开外,先磕了三个响头。她低着头不去看这个带给自己耻辱的男子。“戴罪之人,莫怜拜见王爷。”
司马晋不看她,只是哼了一声以示答应。他在想,她若是仗着自己并没有惩罚她就不知自己是几斤几两的来求情,那么,她就错的有些离谱了。她应该不至于如此的愚蠢吧?
莫怜也不在意他的脸色,在她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他是不会有好脸色给她看的。就是再不知羞耻的事她都已经做过了,而如今自己只不过是来甘愿承受这恶果的,又有何惧。“王爷,民女自知有罪,民女的一家都已伏法,民女不敢苟活,所以前来认罪。”
司马晋望着她一脸真诚而坚决的模样,笑了,“你何罪之有?”
“民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冒犯了王爷。更不该不知羞耻的爬上王爷的床。而如今,民女只望王爷恩准,允许民女与家人同去边疆。”
司马晋一听,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本王自然不会让你成为漏网之鱼,你的惩罚,本王另有安排。你下去吧。”
“王爷,”莫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冷冷的打断。
“本王累了。来人啊,带莫姑娘去西厢。”
莫怜见司马晋脸上已有不耐之色,无奈之余只好遵命。“民女告退。”
莫怜落寞而去的背影被司马晋看在眼里,他的神色竟有些复杂,有些心疼。
他也明白,那天的事只怕与她并无多少的关系,药不是她下的。而她在犹豫后的选择恐怕也只是要向他坦白吧。只不过是在那一刻,他被下了药,所以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发生了。在他知道她是夜司的女儿后,他的心中有了一丝莫名的感觉。所以,他查了她们的身世,得到的消息是:“夜司的真名叫蒂姒莉安,是疆国的圣女,也是疆国国王的贵妃。而在十五年前,蒂姒莉安在即将临盆之际突然从王宫消失不见了。国王曾发放布告寻人,却始终无果。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司马晋于江南的一山脚遇见了奄奄一息的她,当时的司马晋觉得自己像极了她。他们都是垂死挣扎的人,他们的眼里都有着活下去坚决和无法化开的恨意,那么一瞬,他就决定救下她。
“你愿意跟我走吗?”司马晋懦懦的童声像是一颗小石子丢进她的心湖,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好,我跟你走。还有我的女儿一起走,我会找她回来的。回到我的身边。”
如今,她终于找到了。她的执念在岁月中一点点的消磨,或许,很快她就会离开,会带着这个同样倔强的女子离去。这样想着,他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有一种不想放她们走的想法。疆国圣女都擅长使毒,也有多数是擅长救治。而蒂姒莉安却是这少数圣女中两者都会的一个。就这样放她们离开,是一种损失。
再一日就是莫家发配边疆的日子,莫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眠。
一大清早,莫怜避开众人,疾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赶到城门口。她偷偷的躲在城门口的边上等待着父母,心里满是焦急,却也无可奈何。盼只盼上天垂怜,保佑父母一路平安,还有一家团圆的那么一天。
人,渐渐的多了。她站在人群里,看着父母一身囚衣,由远及近的走来。莫怜心寒的很。她被王爷禁足在西厢,所以此时此刻,她不能出去为父母送行,不能被发现。自己受罚也不要紧,只是唯恐连累父母。莫怜强忍着悲痛,暗自落泪。
莫夫人的眼在人群中打转,于是一瞥就看见了莫怜。一时气急,竟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眼狼,我们莫家是白白养了你十五年。如今你倒好,攀上了王爷忘了爹娘。我算是白白养了你了。”
莫怜听见母亲的怒斥,泪落的更凶了,她拼命的摇头。她实在是顾不了许多了,正想上前磕头认错,却被人拽住手臂,莫怜回头一看,见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莫怜只好作罢,心中委屈。青娘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就像是一位慈爱的母亲一般。莫怜觉得青娘的身上总有那么一股亲切的熟悉感,觉得她不像是一个青楼的老鸨,因为她的身上总有那么一些高贵的气质。
蒂姒莉安轻轻地说:“孩子,受苦了。”
莫怜哭了一阵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蒂姒莉安,“谢谢青娘。”
蒂姒莉安望着莫怜微红的眼眸,心是疼着的,眼里是满满的爱。这是她的女儿,也是她和他唯一的一点联系了。可是她现在还不能与她相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辱。所以,她在等,等一个最好的时机,安全的带女儿离开。
“小姐?”莫怜回头,“真的是小姐。小姐,小叶等的好苦,好担心小姐。”
“小叶,你也来啦。”莫怜一脸疲倦的笑着,“害你担心了。”
“小姐,奴婢真的好怕你一去不回就扔下奴婢了呢。”
“不,不会的。我不会扔下你的。”
蒂姒莉安送莫怜和小叶回了城主府。
莫怜领着小叶前去找王爷,她知道,她的行踪反正是瞒不了了,何不大大方方的去见他。
书房里,司马晋还在批阅折子。他望着莫怜主仆俩笑了,不用说也明白了她来找他的意思。“下去吧。”
“谢王爷恩准。”莫怜也不多说,就磕头谢恩了。
小叶愣了一下,也急急的磕头。“谢,谢谢王爷。”
夜。
“启禀王爷,断阳柳岸的老鸨求见。”一暗卫来报。
司马晋点了点头,该来的也总归是要来的。“让她进来。”
“王爷,夜司求王爷高抬贵手放了莫怜,让我能与她团圆。”蒂姒莉安来到东厢求见司马晋。
司马晋望着跪于地的夜司,皱眉。“夜司,你是跪上瘾了不成。本王待你如亲人。”
蒂姒莉安一怔,起身。“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人老了,想平平静静的过晚年,想要有个女儿承欢膝下。”
“夜司,你可知,本王并不想失去你这样的得力帮手。本王的路还远着,你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本王吗?”
蒂姒莉安除去自己的易容,“王爷,你惜才爱才,蒂姒莉安深感荣幸。但是,蒂姒莉安生是疆国的人,死是疆国的魂。自从出了疆国蒂姒莉安就像是死了一般。不擅蛊毒,不救一人。只是个失去女儿的,精明的青楼老鸨,而今,蒂姒莉安心活了。想要回去了,带着怜儿回到疆国,在疆国的小山村里过一辈子。”
司马晋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妇人,他犹豫了。良久,他最终还是妥协了。既然已留不住她的心了,不如卖她一个人情,放她们离去。
蒂姒莉安见司马晋同意了,既是高兴又是不舍。但她还是选择含泪而别。
遇见司马晋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在疆国王宫临近生子之时被同为贵妃的伊梦露所陷害。国王竟听信谗言对她下神杀令,这是对于一个圣女最高的裁决,是意味着处死一个犯下了最最不可饶恕的罪恶圣女。施与火刑。
在乳母阿玛的帮助下得以逃出疆国,而阿玛却死在了途中。她孤身一人逃到晋瑟王朝的江南,在荒野中生下一女,而女儿却在她昏迷之时失去踪影。
见到晋儿时,她就知道他不是寻常百姓的孩子。当时他才十岁,身上已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尊贵。在江南十五年,她看着他将江南一步步握在手里。看着他从宫中带着伤偷偷的躲这儿来疗伤,有那么一次,她破例了,她偷偷的救了他,并在他身上下了蛊,一种可以令人百毒不侵的药蛊。而这次,竟也有人会用蛊,想来是疆国的人。药蛊防毒,却防不了蛊。
宫中多猜忌。看着他成长,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也因为他,迟迟没有离开这江南。而今,是时候离开了。他有了能力了,而我也不愿女儿再步入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