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014》琉雾

4、Chapter 3

　　舞会在市区的一家高档酒店里举行，听威尔说，这次的舞会邀请了许多世界知名的科学家，就连各国的政府部门也都会派遣使者参加，是非常盛大的一场舞会，就连金这种很少出入社交场合的传奇人物，也都会赏脸光临。
　　傍晚7点20分，我们到达舞会地点，黑色轿车在酒店门口停下后，就有人为我们开了车门。金先下了车，然后转身对我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我顿了顿，将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也跟这下车，踏上华美的红地毯。
　　进入酒店高大宏伟的大门前，有位穿着严谨的侍从走上前来对我说：“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就在我无措的时候，金过来搂住我的腰，对那人说：“他是我的舞伴。”
　　侍从显然愣了那么两三秒，才急忙掩盖自己的失态：“啊，那么请往里边走，祝金博士玩得愉快。”
　　“谢谢。”金绅士地点点头，带着我进了酒店。
　　威尔在旁边低嚎：“014什么时候成你的舞伴啦？你又不喜欢男人！”
　　金没有理会他。
　　“……”威尔低下头，在我耳朵边说，“你小心一点，别被他骗上床，听金以前的女人说，金在床上根本不是人哦！”
　　我皱起眉头：“那威尔博士在床上就是人了吗？”
　　“嗯，不哦。人家前男友说，我是禽兽呢。”威尔笑得暧昧，“而且，我对你有‘性’趣哦。”
　　“……”我懒得理会他，转而看向金，努力笑着问他，“金，你有女朋友？”
　　金摇头，说：“那是以前不懂事，随便玩玩。”
　　我“哦”了一声，继续问：“那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很开心吗？”
　　“问这些做什么？”金皱起眉头，说，“别乱想这些，你不过就是个机械人，别妄想能和人类产生感情，明白吗？”
　　我愣住，看着金突然冷下来的脸，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只是问问而已，没有想什么……”
　　“喂喂，别这么肯定嘛，都快把人家014吓哭了。”威尔搂住我的肩膀，对我说，“不介意的话，我就可以和你产生感情，爱情哦。”
　　金瞥了威尔一眼：“你还是多管管你那没有节操的下半身，014只是台机械，不会合你的口味。”说罢，也不再跟我们胡闹，径自走进会场。
　　“好无情呐。”威尔耸耸肩膀，对我说，“不过你只是机械，应该也没感觉吧？但我对你有性趣倒是真的噢。”说完，他在我脸上亲了一口，也进了会场。
　　的确，我不过是台机械，不可能有感觉。就像威尔刚才亲我的那一下，我的确没有许多书上写的那种小鹿乱撞或者不好意思。只是金刚刚那句“你不过就是个机械人，别妄想能和人类产生感情”有稍微的影响我的心情……

　　舞会邀请了很多人，几乎每一个都是新闻里常见的熟面孔。他们珠光宝石，衣着光鲜，各自拿着杯红酒穿梭在会场里。
　　漂亮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将整个会场照得如白天般眩目。
　　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靠在餐桌旁，看着那个抢眼的男人在人群的簇拥中依旧优雅完美的身影。
　　平时生活在一起，倒没有觉得金如何受欢迎。今天在这个舞会上，我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金大概有27、8岁，正是人类适婚的年龄，再加上他有最完美的容貌身材，和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知识名气，所以刚一进会场，他就被一群人给包围得水泄不通。
　　金真的是很棒的男人呢。
　　有名穿着燕尾服的侍从走过来，递给我一杯香槟，说：“先生，这是那位小姐给您的。”
　　我顿了一下，顺着侍从的手势看过去，就见舞池边站这个妖艳的女人，她穿这鲜红的晚礼服，脖子上配带这闪亮的宝石，非常美丽。她对着我举起手中的香槟，微笑。
　　我也礼貌性地举起酒杯，轻啄一口。
　　还真是个大胆的女人，通常让侍从送香槟的，可都是绅士。
　　那个红礼服的女人走过来，在我面前停下，她身材高佻，几乎能和我平视。她笑着对我说：“先生，您是金博士的朋友？”
　　“是的，小姐。”我点点头。
　　“我叫奥娜。”她说，“金博士是个很厉害的人，想必他的朋友也很棒。”
　　“您说笑了。”我放下酒杯，笑着说，“我只是个平凡的人而已。”
　　“怎么会，您看起来很可爱。”奥娜说，“金博士的朋友很多，但今天就带您一个人来，可见您的厉害。”
　　“呵呵，是吗？”
　　这时候，身边的一名侍从突然绊到桌子，跄踉一下，手中端的盘子整个倒往我身上。
　　我反映很迅速，本能想伸手将盘子扫开，但随即我就打消这个念头，任盘子扑在我身上，盘子里的玻璃杯内的红酒泼了我一身。
　　我惊呼：“天呐，我的衣服！”
　　那名侍从急忙跑过来用手帕为我擦拭，嘴里忙说：“对不起先生，真的对不起！”
　　奥娜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而后忧心问我，“先生，您没事吧？”
　　“还好，还好。”我点点头，擦干了身上的酒，抖抖衣摆。
　　“没事就好，真是吓死我了呢。”奥娜心有余悸似的拍拍胸口。这时候舞池的音乐响起，世界顶尖乐队奏出一曲温柔的歌谣。
　　奥娜说：“怎么样，先生，有没有兴趣跳支舞？”
　　“不了，奥娜小姐。”我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老实说，我还真不会跳舞呢。”
　　“舞蹈是社交所必须的，没有哪个绅士不会噢。”奥娜笑说，“那么我就去找会跳舞的绅士了，先失陪咯。”
　　“再见。”
　　我笑着目送她离开，看着奥娜的背影消失在舞池里后，便沉下脸朝金走去。
　　奥娜不是普通的女人，刚才在与她对话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握酒杯的右手掌很粗糙，那不是一个高贵的小姐的手。要么她是从小就做农活的乡村女孩，要么就是经常使用坚硬的东西，比如说，刀具，或者手枪。她和我搭讪应该是有什么目的。
　　金让我带上子弹，就说明这场舞会定有危险，我得格外小心。
　　刚才侍从打翻盘子，没准就是和她串通好来试探我的，那样想着，我才故意不做任何超乎常人反映的动作，免得引起怀疑。
　　不过，这都是我的推测，我不敢确定，得告诉金才行。
　　金现在被一堆人包围着问这个问那个，我突然闯进去，定是会招白眼的。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走到金面前，我拉住他袖子说：“金，我不是你的舞伴吗？舞会都开始了呢。”
　　金大概也发现不对劲，看我一会儿后，对周围人说：“真是抱歉，我的舞伴等不急了，先失陪一下。”而后金搂着我进入舞池。
　　除了威尔和少数几名实验室的人，几乎没人知道我是个机械人，所以不用想也知道，现在人群是用什么眼光来看我的。大概，多数人都会认为我是金的地下情夫。
　　旧金山是个开放的城市，男性之间的恋爱早已经得到了法律的认可，但是依旧有许多宗教信徒或者传统的人是打从心里瞧不起同性恋的。
　　我被金带入舞池，他搂住我的腰与我慢慢舞蹈。他是个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大片目光的人，所以人们对他的目光有多赞赏，看我的目光就有多鄙视。
　　“你身上有好浓的酒味，打翻酒杯了？”
　　我抿这嘴唇点点头。
　　金俯身问我：“说吧，你有话要说，对吗？”
　　我又点点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在灯光下流光异彩，他取下眼镜后，一双碧蓝的眼毫无阻力地呈现在我眼前，如旋涡般吸食我的思维。
　　我吸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事与我的疑问轻声说出来。
　　听完后的金，依旧是一脸平淡，甚至还打趣说：“居然有人搭讪，014很不错呢。”
　　“金。”我皱起眉头，“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说不定她真的是……”
　　金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我嘴唇上，轻声说：“014，你会保护我的，是吗？”
　　“金……”我说，“是你将我造出来的，保护你是我的义务。”
　　金笑了笑，说：“我可没有赋予你这样的义务，我让你装上子弹，只是要你保护好自己而已，你如果出了事，我可又得耗费大量的心血来修好你呢。”
　　“金……”我很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创造这样的我？我相信，你只要随便费点心思就能制造一个比我更完美的机械人啊，为什么，非得是我？”
　　金沉下瞳孔，碧蓝的眼，是我望不穿看不透的大海。
　　“哔——”就在这时，周围顿时一片漆黑，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里。我的第一反映就是断电了，下一秒，在人群惶恐的喧哗声中，我能很敏锐地捕捉到手枪上膛的声音，透过人群，我能在漆黑中通过红外线感知仪看见有个女人将手枪对准了金，是那个叫奥娜的女人！
　　“金！”我一惊，急忙扑倒身边的金。有很热的气流从我头上方擦过，穿进地板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是消声手枪！
　　我忙打开手臂，取出子弹，将右手转化为备战模式，整个右手掌发生形变，转为一只生长着□□手臂。
　　正打算对准奥娜打一抢，手臂冷不防被人按下，金拉起我，穿过人群，朝会场外跑：“你的手枪没有消音，要是在这里引起骚动就麻烦了。”
　　我心想也是，便一边留意那女人的动静，一边朝酒店外跑。

　　整幢酒店的电路可能是被人给卡断了，因为我们出了酒店，外面的街道依旧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霓虹灯将整个旧金山照成了不夜城。
　　“这边。”金拉这我往一条暗巷里跑，远离喧哗的街道。
　　这是一条望不到头的黑暗小巷，偶而有野猫发出诡异的类似婴孩的叫声。巷子两侧是废弃的居民住所。
　　我将收在身体里的另一支装上子弹的手枪递给金。因为进入会场时必须经过安全检查，金的身上没有佩带任何武器。但我就不同了，没有人能发现我是机械人，是个能隐瞒过安检的机械人。
　　跑了一段路后，金突然将我拉到身后，手枪对准左面的二楼住宅，“砰砰”打出两发子弹。
　　“呃！”其中一人中了子弹，另一名身穿西装佩带墨镜的人影从黑暗里闪出来，对准金开一枪，金一个打滚躲开了。我趁这空隙，从金后面闪出来，“砰！”开了枪，那名刺客在半空中中我一枪，整个人大叫一声，笔直摔下来，砸到地面上。
　　我等了一会儿，见那人没有起来，大概是摔死过去，便小心翼翼朝那人走去。
　　“014！”金突然大喊一声，下一秒，一股冲力将我撞到在地，我爬在地上，急忙一回头时，就如慢镜头般，见一股妖冶的血花在金的腹部绽放开来，随之迩来的是刺鼻的浓烈的血腥味。那么鲜红的血，就这么无声无消的喷涌而出，硬生生烙印在我的瞳孔深处……
　　有个女人同时在黑暗里大声说一句：“金莱特，你本就是不被肯定的存在！”
　　“金！！”我一声吼叫，随即对上身后开枪袭击的人，“碰碰碰！”狠狠打了好几发子弹！
　　一身红装的奥娜，纵使躲过了致命一击，依旧被一颗子弹擦破腰际，她吃痛地捂住腰部的伤，却用一种打量怪物的眼光看着我长出枪的手臂。她见我对着她又要开枪，身影微闪，一眨眼消失在黑暗的小巷里。
　　我脑子一片空白，急忙跑到金身边。他已经爬倒在地上，身下逐渐蔓延开一滩刺目的鲜红血液。
　　我瞪大了双眼，撕心裂肺地吼叫：“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