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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瑶琴有七弦,公子世无双 ...

  •   容成,是大司空的姓。
      司空之子,名秋音,少读书,能诗,十三进学,熙平十六年高中榜眼,后为中书侍郎,十八年擢太子少傅,其人尔雅温润,面若潘郎。
      上文出自最近疯狂流传的《公子录》中的成诗篇。此书记载了七公子的出身和经历,是每一个闺阁待嫁的女子必备之书,这七人是当下最吃香的年轻人,也是备受少女崇拜的男子典范。
      夏若一直没嫁出去,自然也有此宝典,她更加清楚,韩斐然所称呼的这位容成公子正是七公子中的成诗公子。
      市井有一首歌谣流传,与《公子录》一样,也是为了发扬和赞美七公子的事迹,有时候路过巷陌之间,便能听到说书人吟唱:
      璇棋有期似无期,约期之时却无棋。抚画深夜入清明,牡丹绝色红尘里。成诗自以抛砖句,却是断玉难再合。雪琴回眸顾曲中,已是音绝三梁绕九州。说不说,天下公子如此美,道不道,公子艳才难再掩。宴书西厢奏丝竹,客来五湖倾天下。陌酒微香能千里,桃花醉在不觉中。瞧,踏花银月星光中,不见风华,但见绝代。
      璇棋、抚画、成诗、雪琴、宴书、陌酒、踏花七大公子,这七人各有各的本事,都是顶一顶二的人才,前四人是庙堂上的四大才子,不但武功好,更有才华,琴棋诗画通通纳入这四人怀中,后四人是江湖中的三大侠客,宴书好客仗义,陌酒善酿能饮,踏花剑法无双,朋友,酒,剑,江湖的情愫一个不落。
      真是公子人如玉,顾盼生风姿,加上极好的文采和高贵的出身,也难怪为万千少女追捧,夏若听过容成秋音不少的故事,也读过他的《断玉集》,跟天下千万少女一样,夏若的梦想之一,便是见到他。
      韩斐然日前还跟夏若说,在诗会上匆匆一瞥,见到了传说中的容成公子,可是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他已经披上斗篷,消失在诗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这次抓住了机会,韩斐然肯定不会错过与成诗公子结识的机会。
      夏若怔怔站在原地,今日得见,她却连再转身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容成秋音听了韩斐然道歉,便摇摇头,皱起的眉头舒开,温和笑道:“在下的丫鬟先出言不逊,要怪,我应该先怪自己。”
      “韩公子……”容成秋音又看着韩斐然低声沉吟,过了一会,目光闪亮,笑道:“令尊可是建州文痴子韩先生?我早有耳闻,老先生文采卓然,举世独浊,先生独清,今日能见到先生的二公子,实在是在下之幸。”
      韩斐然一听他这么夸赞自己那酒鬼父亲,不禁脸红,不好意思笑道:“容成兄过奖了,父亲平日只是随意翻翻书,写写文章。”
      “可是,韩兄也绝非泛泛之辈啊,在下初到此地,便听人说起,建州有四大才子,韩兄为首。”容成秋音折下一枝桃花,递给身边的丫鬟,向韩斐然走过来。
      待到近处,韩斐然近看面前的人,心中不免掀起千层漪澜,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如玉公子,气质卓荦,他自诩自己相貌也算出众,与面前这人相比,顿时可见云泥之间,“容成兄盛赞,在下愧当。”他看向身边的刘之虞,忙向容成秋音介绍道:“容成兄,这位是刘兄,建州刺史长子。”
      容成秋音微微弯身,双手互握合于胸前,行拱手礼道:“秋音见过刘兄。”
      刘之虞憨憨一笑,“幸会,幸会。在下字浣酒,容成兄可直呼在下之字。”
      “哦,我今年方及弱冠,年纪较两位兄长还小一些,二位如果不介意,可以直呼在下禾凤。”他嘴角一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话也彬彬有礼,不热情,也不冷淡,进退有度。
      “禾凤!好字啊。”刘之虞忍不住称赞道,他性格随和,不拘小节,笑起来一口皓白牙齿,让人跟着也能欢喜起来,“今天难得我们能与禾凤相识,不如大家去金香酒楼共聚一番,好好长谈。不知禾凤你可有空闲?”
      容成秋音本也是因为身中奇毒,需要在建州这种湿热之地养病,较之以前自然空闲许多,便高兴着应承下来。三人举步欲走,夏若也忙装作小书童赶紧跟上韩斐然,躲在韩斐然的身后一言不发,偶尔偷偷瞄一眼容成秋音,见面前这人,虽然风采不俗,但一看就知他病了有些许时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剔透到几乎可见额间的青色血管。

      屋外草色青翠,春季第一场雨淋淋而过,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草和泥土混合的味道,又腥又青涩。
      夏若趴在屋内的桌上练习书法,心不在焉,鬼画符一般挥舞手中毛笔。墨香混杂到那股腥涩中,味道奇怪极了,笔墨用完时,发现满纸都是“秋音”二字。身旁的小铃铛看了,一边研磨新墨,一边轻声问她,“小姐,秋音不是成诗公子的名字吗?”
      “不错,我写的就是他的名字。”夏若拿起毛笔蘸了新墨,又用她自撰的草书胡乱写了一张纸。
      “小姐,我听少爷说,他上次踏青的时候,和韩少爷结识了容成公子呢。”小铃铛微微抬眸,试探似的看着她,又敛下眉眼。
      “丫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小姐必然偷偷跑出去了,而且见过容成公子了,对不?”夏若高举毛笔,一滴墨水便坠落到纸上,正巧落在“秋”字中间,慢慢晕开。
      “小姐,你真的跑出去了啊!”小铃铛高声惊呼。
      夏若扔掉毛笔,捂住她的嘴,紧张道:“笨丫头,小声点。”说罢才松开手,见那个字已经毁了,竟然伸手把桌上所有写了秋音二字的纸全部揉成团,掷到一边的竹篓里。
      “小姐,你看你,瞎紧张吧。我跟你说啊,今天秦家的人来了,说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不计较小姐你打伤了秦三少爷的事情,老爷挺高兴的,不打算再让你禁足了,老爷说,只要你出门不动手,就可以出门,不然再让他知道你出手打人,你就永远别想出大门。”铃铛洋洋得意地说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真的呀?”夏若喜不自禁,问道。
      “真的。”铃铛颔首,笑眯眯看着她。
      夏若高呼一声,“爹爹真好!”然后拉着铃铛就准备出门,铃铛忙叫道:“小姐,你还没做功课呢!”
      夏若不耐烦地瞥了一眼书桌上的纸张,“管他呢,让哥哥临摹我的字迹写吧,我难得可以自由出门,还留在家里干什么?!”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铃铛出门了。
      建州城内繁华虽不比京城,但楼台亭阁,鳞次栉比,绵延数里,走在街上,摊贩货郎带着各种各样的商品,倒也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夏若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她要买的东西,铃铛凑近一看,顿时傻眼了,上面全是吃的,什么宝贵楼的栗子糕,张大爷的糖葫芦,李婶的饺子,桃花阁的珍珠汤圆……一眼看过去,从酒楼到小铺子,建州城所有的美食都列在上面。
      “小姐,这么多东西,你一天吃的完啊?”铃铛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夏若。
      夏若一手捏着下巴,作沉思状,“倒是,这么多呢,我们先逛着吧。”然后眉眼舒展开,乐呵呵地傻笑着,小铃铛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她,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在心里想到,当心吃的又胖了,练武都不轻快。
      此时夏若正巧走在盈福楼下面,容成秋音带着他的丫鬟在二楼品新到的玉露,坐在栏边一边品茶,一边观赏楼下光景,夏若打楼下走过,那丫鬟便惊讶道:“咦,那姑娘看着与韩公子的书童真像。”
      容成秋音瞥了一眼茶碗中澄净的绿汤,清鲜香气漫入鼻尖,他细细嗅了一下,感喟道:“好茶。不过……”他顿了顿,喝了一口,入口甘醇,本来想责骂馥儿眼力越发差,开口却语气温和:“你这没眼力的家伙,那书童粉面娇声,分明是个女儿家,底下那姑娘,正是她。”
      馥儿听得他责怪自己,虽然语气温和,仍不免感到委屈,正想说那姑娘本来就浓眉大眼,有些男子气,此时楼梯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盈福楼的掌柜亲自端着一盘栗子糕送上来,满脸堆笑,说:“容成公子,这是宝贵楼的栗子糕,建州城最好吃的点心,您尝尝。”
      容成秋音并未起身,微微偏首,嘴角浮上一抹温润笑意,“多谢了。”馥儿伸手接过,那掌柜便提着衣摆下了楼,整层二楼空空的,又只剩下他二人。
      馥儿想说的话便吞了回去,不再言语,置好茶点就默默退回容成秋音身后。
      “你看,她穿着打扮虽然不显富贵,但品味不俗,并非让人使唤的丫头,你可知她是谁?”容成秋音此刻心情很好,只淡漠地扫了一眼夏若,便问向馥儿。
      馥儿看了一眼楼下那活蹦乱跳,在摊贩间游走的女子,摇摇头,“不知。”
      “呵,这就是那个出了名的刘——蛮——蛮。”他放下茶碗,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放缓了语调,然后拿起一块栗子糕放入嘴中,糕点甜而不腻,嫩滑到入口即化,化解了茶水后到的微微苦意。
      馥儿一听,忍不住瞪大眼再次看向楼下的女子,看着怪灵巧的一个女子,竟然是那野蛮之女。
      容成秋音缓缓闭目,没再说话,顾自品茗,也不多看楼下的人。
      但还没安静多久,便听到楼下有人高喝:“刘夏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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