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若曦之淡梅沉醉，不记来时路》bytheway

2、清风皓月，相与忘形

　　（二）清风皓月，相与忘形

　　素霭迷空，腻云笼日。日子慢慢在流走，八爷再没有出现过，□□似乎也明白了强逼得不来淑女的道理，每日里除了早上让若曦来跟前教授各类必修的礼数规矩，午后的时间基本由得若曦自己来打发。有了空闲，也有了机会好好考虑自己的将来。真的要在这里听由姐姐安排，去跟了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过一辈子？！不甘心，可是又能如何？
　　逃！
　　这个词，其实也反复地在敲打着若曦的神经，怎么逃？往哪儿逃？逃走后，躲在哪里？如何筹钱？之后的生活呢？连院门都没有出去过，妄谈其它了。
　　想得头都要裂开了，从来没有试过像如今这么的孤单无助。静坐湖边，抬头看飞云流卷冉冉来去。。。好怀念以前的家，拥挤的城市和永远都灰黑昏暗的天际。乡愁，就是这么简单，可能是一角天空，一杯清水，一种味道，或者，一串名字。。。若曦其实也不想再多乱思绪，在湖边凉亭的石桌上铺了宣纸，忆起儿时老师的毛笔课，一手托着头，有一笔没一笔地写些毫不搭调的字。思潮还是无来由地又回到了以前，2012年。那时候日日欢快乐子多多，没有男朋友吗，爸妈不在身边吗，无妨，还有一帮死党朋友呢。天天□□，有时候甚至在工作的间隙也不忘上Q,发发HC梦，YY一下KC，晚上睡觉前还不忘去KC的微博看看有没更新，大大的亲一口KC的照片才安然如梦。
　　可如今，什么都被老天要回去了，只留下心底的回忆，时常出来触碰你，甚至狠狠地戳刺你，让你的心抽抽地痛。Q群里的妹子们好吗？还会想起我这个“冬菇小妹”吗？她不是做潜水党不冒泡，是被老天爷收了去，回不来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要不争气地出来，还好，没有旁人，要流就由着它流好了。看着一颗颗温热的泪珠在宣纸上晕出淡淡的墨影，继续左一笔右一笔地描着字，全然不觉一个身着月白袍子的人已款款行至跟前。
　　“还在伤心吗？若曦。。。”眼看这和着泪水奋笔疾书的女子听到人声而猛然抬头，白皙的脸上涕泪纵横，额角还染上了一点墨汁。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么被逼着练字的，八爷心里生出一阵痛惜，脸上笑颜和煦，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递给面前那个双手微抖不知所措的二小姐。他自己也一提衣摆，坐了下来，“别哭了，哭成这样，下人们看见，也该笑话你了。。。写什么呢？写得你如此模样。。。”若曦正自取了八爷的帕子回身擦拭，转眼一看，八爷已经在一本正经地念那些自己胡乱写下的字：
　　夏日玩雪冬秀秀
　　春深夏至桐桐妈
　　星空云起 Angel哇
　　Sindy霖雨莫轩轩
　　立远飞舞跑跑旭
　　河豚潇潇蓝冰兔
　　蓝色虫虫小淘气
　　夏夏葳蕤蓝丫头
　　爱情ViVi 狮子笑
　　OOOOOOOO顶！
　　“顶？！这是。。。你写的诗句？还嵌了不少拉丁文字进去，你还懂拉丁文？！”看着八爷一脸诚恳地等着自己回答的样子，若曦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是需要一个人的陪伴，一缕温热的目光，哪怕只是说说话，听听自己的牢骚。“不是诗句，这些都是我自小玩大的朋友的名字，挂念他们了，就胡乱写写，让八爷见笑了。”看到这个猜不透心思的女孩终于露出了一脸笑容，八爷那提着的心终于可以轻轻放下了。“原来还真是想家了，”一边说一边转动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你姐姐有时或许会较为严厉，但她只是口硬心软的人。这样吧，我会安排一下，着人带你出去散散心，不必日日闷在府里。” 说着，还把若曦那些乱写了字的宣纸折好放进了衣袖里。八爷眼神中的关切完全不似□□的凌厉霸道，柔和如朝雾温暖如春风，若曦只觉得有些什么在一点一点地慢慢渗进自己那颗孤苦的心。

　　第二天，八爷着人来告知姐姐，他会来东阁楼用晚膳。听她说，是八爷在外面订了酒席，会送到府里。不用打点餐食，姐姐却仍旧似往日那般因为八爷的到来而让上下人等忙忙碌碌，作很多繁琐的准备。单是整理妆容，穿戴衣饰就花了姐姐大半个下午，金珠玉钗明珠流苏，光彩闪烁摊了一桌。见姐姐如此紧张，若曦也颇有不解，不就是先生回家吃饭吗？都成婚几年了，怎么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她走到姐姐身后，拿起一对镂金翠蝶耳环，放在姐姐手里，“不用挑啦，姐姐这么美，戴什么都好看的。就这个吧，比翼双飞。”□□收起了平日的傲气，露出难得一见羞涩柔和的笑意，“若曦，你还没成婚，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就会处处为他着想，日日都要给他看到自己最漂亮的样子。”说着如此柔情的话语，但镜中的□□却看似有丝丝落寞的神情掠过眼眸，“况且，八爷忙于公务，也不常来这里。”

　　晚上的家宴在八爷回府后开始，与他一同来到的还有他的身后跟着的三个年青男子，几人衣饰华丽讲究，一路谈笑风生，八爷也不像平时在姐姐面前那么神情平淡，竟然一进院门就让若曦听到他爽朗开怀，富有感染力的笑声。“若曦，这是九爷，十爷，十四爷。”进了前厅，等三人见过□□之后，八爷就把他们带到若曦跟前，“九弟的府邸就在我们旁边，离得近，会经常过来走动；十弟最喜新奇玩意，府里存了不少，改日让他带些来给你解闷；十四弟与你年纪相若，他的府邸还没建好，也常来我这里磨蹭。我已经让他有空就过来陪你出去逛逛。”八爷曾说，会着人带若曦出去逛逛，原来这“人”不是下人，而是几个年纪稍小的阿哥！
　　这边厢，九爷绘声绘色地给她讲些京中趣事，那边厢的十爷则卖力地搬弄手头的小玩意儿。年纪最轻的十四爷直接说要带她去什么探月楼尝点心，看着他们一脸诚恳的笑容，若曦心里甚是感激。抬眼望过去，烛光映照下容姿焕发的那人还是笑得那么不露痕迹，可眼眸中盛着的却是满满的爱惜和一点点的得意。
　　菜肴也安排妥贴了，若曦一看，竟是全羊宴！“若曦，你这是天大的面子啊，八哥说你想家，这是他昨天在“无味居”特地为你订下的。平常人也吃不到，我们去也要提早好多天订的。”想家？听着十爷不停地为八爷邀功，若曦才明白，原来这些是“自己”家乡的菜肴。听姐姐说过，郭络罗家族家世显赫，外祖父安亲王岳乐是阿巴泰第四子，军功卓著，封镇国公，父亲是和硕额驸明尚，均是朝中显贵。姐姐自小随外祖父，自然喜欢牛羊菜式，八爷当然会认为妹妹若曦也如此。自八爷带若曦认识九爷他们开始，到这一桌的精致餐食，□□早早就明白八爷的用意了，八爷眼中满溢出来的痛爱、柔和、体贴，却如缕缕丝丝在慢慢勒紧自己的心。任我极尽所能，他何曾待我如此，虽有体贴，但也只是礼数周到，虽有情义，但却平淡如水。
　　“爷，若曦，她不吃羊肉的。”还没等若曦答话，□□继续用她平静高贵的语调对那几个惊异得呆坐当场的阿哥们说，“若曦不在祖父身边长大，她随姨娘在江南住了不短的日子，口味早就变了，不吃牛羊的。”几个爷一齐回头，若曦却只凝视对首的八爷，他并不像几个弟弟那样一脸的失望，轻浅的笑意还是那么温暖人心，眼中的痛惜似乎更盛了些。正想开口告诉他，自己其实并不是不吃牛羊，八爷反倒先开了口，“不打紧，不就是一桌菜。□□，你让人即刻做些若曦喜欢的餐食，还有，我也不想吃羊肉了，着人做些面食吧。十弟，你不是还带来了西洋的千里镜，我们先去院子里看看圆月吧，若曦她应该也没瞧过。”说着，便自行起身领着众人出了前厅。
　　姐姐到□□忙去了，若曦这时才可以好好地松了一口气。所谓家人，也许并不是那些让你觉得最舒心的人，只是你无法任意挑拣、随性舍弃。
　　月光如练，华彩洒满庭院，三位阿哥争着摆弄那个镶嵌了红蓝宝石的千里镜，八爷则负了手站在一旁，欣长的身姿在月夜下仿佛笼了一层银光，甚是夺目。若曦的心里突然轻轻一动，自己千里迢迢破除重重阻隔被老天扔到这里，也许，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看这月华下素衣飘逸，净玉无暇的身影罢。

　　日子还在过，但是已经不如之前的艰难了，若曦也试着慢慢接受这“新的”清代的生活。当然，想要“逃”的念想依旧强烈。还好，八爷安排了三个阿哥轮番上阵为她打发沉闷的时光，九爷的主意最多，不时带她去各式店铺采买衣裳首饰，胭脂香粉。平常男子都不喜陪伴女子购物，九爷却例外，每到一店，总是他最先吩咐掌柜去取各式物事，知道的倒像比掌柜的还多。若曦胡乱拣选之时总能看到一旁的九爷兴致勃勃地东挑西捡，眼放光华。十爷，是最可爱的一个，仗着自己的额娘身份尊贵，脾气一向不懂收敛，尽管腹中有诗书，口中却是一派直来直去的言语。十四爷年岁虽然只有十五，但行事谨慎，顾虑周到，似乎颇有他八哥的风范。他带若曦去过几次自己即将新开的府邸，就快要大婚了，成年皇子将承担更多的公务，十四也颇为踌躇满志。看着他们几个尽力看顾自己，若曦时常会想起上辈子自己看过的小说、史书里，讲过他们的结局。八爷九爷被雍正圈禁折磨至死，十爷、十四爷也是被圈禁，直到乾隆年间才得自由。鲜活的人儿，冰冷的书册，那个才是真实的呢？而那月华下纤尘不染谪仙般的身影呢？圈禁，寒窗，羞辱，折磨，病痛。。。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不是一心要逃走么，他们兄弟间的尔虞我诈倾轧争夺又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