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语·蝶见》枕月

2、命运

　　一、命运
　　所谓的命中注定。
　　现在我还是弄不明白，红尘繁华，三千世界，怎么会蓦然回头，恰好是看见了那个人。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众生无数，偏偏回头时就只看见了他，其他的都是水墨画里的云烟袅袅，只当作托月用。
　　啊，更有意思的是，我们都只看见了他。
　　“蓝儿，看见了没，那个白衣书生。”姐姐眼睛只管耵着他，口中一边含着蜜饯一边同我说话。那是我们逛街时在摊贩那里买的。
　　我也看见了那人，可更多的还是顾着贪嘴，说话也含糊不清，“恩恩，看见了……不晓得是不是……白衣卿相……”
　　“这个可不用管，若他没有求得功名呢，我们就助他金榜题名，若他有了，我们乐得享福。”说话的当里，姐姐已经拉着我向那人施施然走近。我急着把剩下的果脯塞进嘴里。这是我们第一次变成人身，也是我们第一次接近男人，我好歹留个淑女的样子。嘴里是第一次吃的人间食物，香甜的芬芳残留在唇齿间，甜蜜而美好。
　　我带着这般甜蜜，见到了他。
　　姐姐学着人间的女子，对那书生款款施礼，“借问公子，可知道去辋川怎么走？”
　　那个白衣书生微微吃惊，大概不料人间有如此绝色，愣了一会儿才道，“姑娘莫不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不晓得辋川离这里有好些路要走？”
　　我看清楚了，点漆的眸子，俊朗的脸庞，嘴角是似有若无的笑。他仿佛一直对着你微笑，唇弧一弯不易察觉的浅笑。我不喜欢这样的笑，让人觉得不安分，觉得危险。
　　姐姐还在和他演戏，我想这就是他们说的搭讪吧，胡扯也要扯得顺理成章，“我们的确不是此间人氏，只因要寻亲戚投靠才找来宝地。家中不幸，尽皆早丧，只好来投靠远房，不想我们姐妹又不曾出过远门，实在不晓得如何去辋川……”
　　书生详详细细地和我们说了，姐姐却仍是露出迟疑的神色。我们要的又不是“问路”，问路只是借口。我和姐姐一个转身就能化为蝶妖，三天的行程弹指间飞过……呵，我们不是要去辋川，我们要的是“同行”。
　　姐姐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她绕了好大的圈子，偏生不说出口，我老大不耐烦，就替她说，“公子，你这又是往哪里去呀？顺路的话，送我们姐妹一程可好？”
　　姐姐嗔怪地看我一眼，那意思是责备我的心急，我偷偷一笑，我是帮你呀，姐姐，你怎么不知道。那书生踌躇了一下，说：“我确是要去辋川，若二位姑娘不嫌弃，我就送你们去那儿。”
　　姐姐和我连声称谢，我这才明白他听任姐姐诉尽辛酸，也不主动说顺路送我们，那是因为他怕这个顺路来的太巧，有登徒子嫌疑。他不是个轻薄的风流才子。以上这句话，我未必敢说。男人总是在天长日久以后原型毕露。
　　我们终于可以同行。人生的故事，不都是从同路开始的么，不都是为了同路以后的陌路而伤心的么。人类好无聊的，就为了这些欢笑，难过。恩，我可不会。姐姐更是不会，她道行从来就比我高好多。我们不过找个书生，来满足一下姐姐的才子佳人梦，不过来充斥一下这漫长且无聊的生涯。
　　我总觉得这个书生，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必然会叫姐姐伤心。我？我可不会，我说过，我不会抢姐姐的男人，所以我连伤心的机会也没有。不过，我去要伤心的机会作什么呢？
　　日行月行，我们终于行走到了辋川。辋川曾是京师临近之地，皇上的近臣皆分地于此。当然，那是长安繁华之时，现在京都搬到了紫禁城，这里自然没有当时的雍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