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边红药》谭立浩

28、龙凤珏秘密的揭秘

　　不知何时我窝在书桌上沉浸在了梦乡里，天已经亮了起来，只是这次叫醒我的不是那只我家养的比闹铃还准时的红冠公鸡，而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那一声声“爸爸”的沙哑声音，虽是呜咽我知道是虎子，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来不及披上大衣就赶去给开了门。
　　现在雪停了，他却还是披了一身的雪，我知道一定是他着急赶路摔了不少的跟头，他抹着眼角的泪呜咽起来：“爸爸，你。。快去。。看看。。看看妈。。妈。。。我拉不动她。。”说着过来拉扯我的胳膊，我左臂一使劲把他抱了起来，一路上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哭，说让我赶去那座桥。
　　待我赶去那座桥时，昨天做的危桥的标志上已经落满了雪，桥面上却很干净，还有把扫帚横在桥面上，我意识到了是丹丹来这座桥扫的雪。只是却不见丹丹她人，我有点慌了，放下虎子，由于着急我差点摔倒，走过去才发现离河的冰面上有个冰窟窿，里面的水以及边缘的冰碴子都染有血的痕迹，丹丹正匍匐在那冰窟窿的边缘，她落了水衣服上已经结了冰，额头上有个血窟窿已经不流血了像是被冻住了，那冰面被染红了，我让虎子在上面待着，我从岸边一下滑了下去，由于惯性的作用再加上冰面摩擦力太小我身子不受控制的竟朝着丹丹横冲直撞过去，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这样就又给她带来了附加的伤害。
　　她似乎是失去了知觉，不做任何的挣扎，我贴着冰面爬到她的身边，虎子的哭声一阵阵传来，我也是不知何时眼泪已挂满了脸颊，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挽救她濒临死亡的生命，我手颤抖着抚摸着她的额头，她眼无力的睁开了看着我，那刻嘴角缓缓的流出一抹微笑，像这个冬天难得一见的阳光更像是她钟爱的向日葵在雪地里盛开来。
　　“丹丹，我抱你回去，这儿冷，咱们回家。”只是我的右臂不争气的使不上力气，左臂的独木难支使得我无能为力：“啊。。。。”我嚎叫了起来，疯了一般捶打我的右臂。
　　她动了动，嘴蠕动着似在说：“大宝哥，不要这样，不要。。”这时我听见虎子的声音，他也从上面滑了下来，由于他躲着我们结果他直接滑到了那个冰窟窿里了，我忙的把他拉上来，就在这时他跪在冰面上向路过的人求救：“陈爷爷，救救我妈妈吧！求求你。。。。。”
　　村长紧接着就下来了，冰面承受不住我们三个人的重量，陈叔刚向这边走过来就听见冰面裂开的声音，我让他退回去，现在只能把丹丹拖回到岸边。面对眼前布满厚厚积雪的陡坡背一个人爬上岸去根本不现实，于是村长说去村里叫人来帮忙。
　　当把丹丹背回家里的时候，她呼吸已经变得非常微弱，刘阿嫂帮她换了衣服，我从邻居家借来炉子炭火，在屋内同时升起了五只，我给她包扎伤口，村里人帮着煎药，只可惜为时已晚，当我们打算把她送去镇上医院救治的时候，她拉住我的胳膊：“大宝哥，别费心了，我不行了。。我想跟你说说话。”其实我们也都清楚这大雪天这样做一切都是无用功。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可是你别说胡话，别吓我。。”
　　“今天是我太笨了，我本打算把桥上的积雪扫干净接着。。。在从那边扫条通向这个院子的路出来，可是我一不小心。。。大宝哥，你别怪我。”
　　“你怎么那么傻！为我不值得！”
　　“还是傻一点好，若是对世间的感情都没了感觉才好。。临走前。。我要你答应我一些事。。”
　　“嗯，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你！”
　　“答应我，照顾好我的儿子，每年替我去我爸妈坟上烧点纸钱，还有狼爷你就原谅他吧，他喜欢喝酒，每次你去看他记得给他带点酒，另外。。。还有你一定不要怪晚静。。我相信她会回来的。。。她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不要因为我。。埋怨她。。不然我会死不瞑目的。。。”
　　“我都答应你！可你也要答应我要撑住！”我已几近崩溃。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那就是你写给晚静的那些信。。。我背着你。。。私自把它们寄出去了。。。我是想晚静要是看到那些信呢？只是。。。一直都没有回信。。。。。是我不好。。自作主张。。”我握着她的手，给她传递着温暖，告诉她：“我怎么可以怪你。。。你所做的一切我知道都是为了我好。。。”
　　“那就好，虎子，来，进来，让妈妈搂着，”虎子钻进了丹丹睡着的床铺：“以后你要跟着爸爸，听他的话，不要惹他生气，做个懂事的孩子。。”
　　“妈妈你不要死。。妈妈不要离开我。。。”虎子哭的撕心裂肺，丹丹拍着她的后脑勺：“妈妈舍不得离开虎子，宝宝，睡觉觉，宝宝，睡觉觉。。睡觉觉。。。”她的手节奏逐渐慢了下来，虎子睡着了，那眼角两颗晶莹的泪滚落了下来，他是太累了。丹丹也睡着了，只是她再也醒不来了！
　　我忘了告诉她了，那个世界里会有个月亮一直挂在天空，照亮她的梦！
　　丹丹走后的第一个春天，我在那片荒地芍药花的植株间隙里播下了向日葵的种子。不知为何那个春天过后的夏天雨水特别多，一直绵延到仲秋，但是雨天多于晴天的日子里每天我还总是能够看到太阳。
　　村子通向镇子的路得到了修整，村子的学校也得到了翻修与新建，这一切需要的费用都是靠严东的筹资，丹丹去世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当他得知丹丹离世的消息的时候他难过的对我说：“这条路要是早早的修建起来，丹丹或许就不会离开了！怪我！来晚了！”
　　在新学校落成的那天，他又回去了，临走前他对我表达了想带走虎子的想法。我没有理由怀疑他不会是一个好父亲，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要看虎子的意思。丹丹当年并没有把虎子的身世告诉他，后来有次提及她说会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的，只是没来得及她就离开了。虎子有权利知道真相，我不会为了把他留在我身边对他有所隐瞒，这对他不公平，我不想让他遭受与我相同的境遇。
　　只是虎子毕竟还小，这些事未免太过残忍。不过在他还不是特别能够感受残忍的年龄时告诉他，这样他会随时间一点点去理解，我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虎子还是愿意跟着我，毕竟我们之间有着七年的父子之谊，严东走了，他说有时间他会回来再看虎子，临行前他说：“一定要照顾好他！”这话即便是他不说他也知道我会做到的，我知道有时候爱是需要说出来的。
　　新校舍落成后，吸引了更多的学生，我的日子就变得更加的忙碌，白天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所以黄金屋的建设我只能放在夜里，加班加点，披星戴月。那样的日子，我变得格外的疲惫，不过因为充实所以所有的辛苦就都淡化在了平淡的时光里，终于在晚静离开的第八个秋天，黄金屋终于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浮出了水面。
　　林爸爸是在书的大厦里给我玩了一个文字游戏，他是从他整理排列的难度系数由低到高，知识层次循序渐进的书籍里，每本书里剪辑出一两个文字，把这所有的字拼集起来组成了一封信：
　　扬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首先我要恭喜你，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我何尝不知这考验是种为难，可你知道吗？当你读完了这些书，你就会发现你当初寻找的目标，或是你想要到达的目的地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就像是一段旅途，不再在乎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这才是你最大的收获。这也是我希望通过这些书的洗礼想要灌输给你的东西，你知道当你目的性太强的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适得其反。
　　你知道的晚静妈妈在晚静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这个家，她临走前说：“我死后就把我洒在离河里，我一心想看看祖国的山河，生前没机会，死后就随水的漂流达成这一愿望吧！”所以我死后骨灰也要洒在水里，这样我就能走她走的路，看她看过的风景！
　　她陪我牺牲了很多，可以说牺牲了所有，这是我所能补偿她的。看到你和晚静我就能想起我们的曾经，这样做并不是我要棒打鸳鸯，在这里我不否认我不想要我的的女儿走她母亲走过的那条路，可是她对你的爱会让她义无反顾，我懂，也是这份爱会让你成就大事，所以我唯有成全，经过我对你的观察与了解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不会让晚静失望。
　　你知道我之所以这样做，把凤珏“藏”在书里是为何吗？也是我想不应该只是因为我的嘱托，亦或是晚静对你爱的束缚使得你不得不去做这件事！而是通过这样的为难使你是发自内心的想去做这件事！因为当你有能力走出大山寻找外面的花花世界的时候，在山里教书便成了一件耐得住寂寞的事，而且是一辈子的事，没有坚持不懈的精神很难做到！我是在培养你这种精神！做所有的事都需要这种精神！我是逐渐摸索出的这条路，让精神不孤独，所有的事都是当有了眉目，前方才是晴空！我只是在你通向未来的路途上，那迷茫里打开了一盏灯，你大可不必走我走过的路，那条路的艰辛我不知怎么形容，只有你走过才能体会。
　　我其实是自私的，给你规划了你的未来。但是说到底，人生的路，还是需要你自己选择怎样走。扬帆，我只有一句忠告，未来的路无论怎样走都要跟心走！
　　说了那么多说教的话，我想或许你要埋怨我了，你会觉得凤珏黄金屋是我许给你的空头支票，所以现在我言归正传，你拿着这封信，去我们县城唯一的古玩玉器店就能得知凤珏的下落。那店老板是我的生死至交，这封信他那里有一封一模一样的，他见到这封信就会把凤珏交给你，说的简单点这封信就是赎回凤珏的票根，所以一个字都不能错，要原封不动的抄录下来！
　　晚静和你的婚礼我是不能参加了，因为我清楚我活不到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所以我要说些寄望与祝福的话，希望你能够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希望你们能够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无论遭遇怎样的困难都要坚定的一起走下去，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一起走，所有的困难就都会迎刃而解。
　　一辈子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卑微的祈求与祝福！
　　永远爱你们的
　　林长青
　　读完这封信的时候我能深刻的体会到林爸爸的用心良苦，他说让我跟着心走，所以我会继续完成他的心愿，因为现在那也是我的心愿。
　　在那年秋天，我把教学任务交给了村长陈叔让他代我几天班，同时也把虎子寄养在他家里，一个人去了县城，用信去兑换凤珏，她在外漂泊久了，我也该接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