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之尘埃（仙三外同人星璇相关）》某蕾

8、〖捌〗最后一片落叶的凋零

　　当枯枝上最后一片叶脱离了本枝，便意味着，寒冷肃杀的季节，就要来临。命运的审判，就要开始了……
　　南宫煌占卜用的竹签纷纷折断，三枚铜钱一枚却掉到了石缝中，划出的沙子被风卷散……这一切，星璇和躲在门口窥探的尘霜看在眼里，铭在心中。
　　燎日突然的邀请，出乎每个人的意料。尘霜有种感觉，事情似乎要发展到极限了。
　　深夜，趁其他人都走出门的空档，尘霜走到了屋里。
　　“大凶之兆……他没有说，你也是明白的。“尘霜平静地说。
　　“这不会阻止到我的行动。”星璇的目光很坚定，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
　　“想也知道……你不会成功的，何苦送命？你的行动显然都在他的掌控中。”尘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没关系。就这样活下去也与死去无异。”星璇淡淡地说，“倒是你……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为我刚刚说过的话道歉……那并非是我的意思，请你原谅。”尘霜垂下头，想到了刚刚母亲说的话，内心不禁更加烦乱，“我劝你放弃。”
　　“你知道这不可能。”星璇说。
　　“或者，你还有机会……许愿，许下自己一定会成功的愿望，这样你就可以……”尘霜建议道。
　　“这样的事，我不愿假手他人。”星璇不理会尘霜的话。
　　“你……”尘霜听他这样说，不禁黯然——难道，被她改写的命运已经不再帮助她了吗？“算了……她要来了，我先走了。”
　　星璇看着那绿发白衣的身影走出了屋子，随后，那粉色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心情低落的尘霜在内城信步走着，见思堂正站在小河边，便有意显了形，走了过去。
　　“你？”思堂瞄了她一眼，“你到底是什么人？”
　　“愿之精灵。可以实现人三个愿望，第四个愿望若要实现便要用那个人的生命为代价换取。”尘霜非常熟练地背诵道。
　　“你似乎总在首领那里。也为了这个目的？”
　　“是。”尘霜丝毫没有掩饰。
　　“我也要实现三个愿望。”思堂话锋一转，说道。
　　“说吧，无论什么都可以。”尘霜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假。
　　“第一，我要让南宫煌相信我一会说的话。”思堂说。
　　“你会实现这个愿望。”尘霜机械地说，此时她的心早不知飞到哪去了。
　　“第二，我要南宫煌在下个月首领进行‘大事’的时候不能袖手旁观。”思堂的眼里扫过一丝怨恨。
　　“你会实现这个愿望。”尘霜想也没想就答道。
　　“最后，我要星璇首领身上的毒被化解。”思堂接着说。
　　“恕难从命。”尘霜却说道，“他一定不会答应王蓬絮因为帮他解毒而失去修行的。”
　　“只有这一条途径？”思堂疑惑地问。
　　“是。”尘霜说。尽管，一时间她是多么想应允这个愿望……但她的心立刻发现了这个邪恶的念头，及时将它压制了下去。
　　“那，我要他——”思堂还未说完，却被尘霜的话打断。
　　“你只有三次机会，其中两次已经用在了星璇的身上，你自己呢？”尘霜好奇地问，但随即她想到了自己——她还不也是如此，为了星璇，已用去了三个机会……
　　“我没什么想要的。反正，他需要，不是么？”思堂无所谓地说。
　　“随你吧……那你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
　　“……让这一次的地脉之行快点结束。”
　　“你……”尘霜心中一时不知是什么感觉——虽然思堂这句话说起来是和星璇没有任何关系，可实际上呢？
　　星璇……是啊，他真的很需要。自幼被强行移灵到父亲赤炎的尸身中，以毒抑制尸体的腐烂，以至没有六感，一直生活在麻木与痛苦中……可是，他的气质，却依旧和那个时候的他一模一样……难道，逆天行事的后果，就是后世的生活注定不得幸福么……？
　　那我呢……？
　　“你在想什么！”思堂的声音将尘霜猛地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啊、你会实现这个……愿望……”说到这里，尘霜忽然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酸楚，刺得她几乎要流下眼泪。
　　她压抑着哀伤的感情，马上转过身，消失了。
　　虽然一直都明白蓬絮的心，可是听到她对自己表明心迹的时候，星璇仍是有种很难受的感觉。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有感觉了，而使感情都恢复了么？
　　与其如此，又何苦求来这使他痛苦的知觉呢？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星璇忽然感觉一阵气恼，眼前这个女孩，不是自己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一切去帮助她、保护她的么？不是自己下定决心不索取任何回报的么？
　　蓬絮，我相信煌会给你幸福的……
　　“璇哥哥……你听到哭泣的声音了么？”王蓬絮忽然说。
　　“呃……？”星璇回过神，忙凝神倾听，这熟悉的声音是……尘霜？
　　“璇哥哥……”王蓬絮禁不住克制，又一次使用了读心术。她这敏感的毛病，注定是改不了了，“原来是这样……那快去看看呀！”
　　“我……嗯。”迟疑了片刻，星璇起身走出了屋子。刚出门，便见到远处的河边，那绿发白衣的单薄身影的周围仿佛笼罩着一片哀伤的雾气。“尘霜？你怎么了？”
　　“啊？……我……”尘霜一惊，抬眼望见正向这里走来的紫衣男子，立刻匆匆抹去泪水，努力使自己恢复到平常淡漠的样子，“我……没怎么啊，你怎么把她一个人扔在里面了？她会不高兴的……”
　　“别转移话题！”星璇分明见到尘霜的眼睛红红的，和她浅绿色的眼仁已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禁对她的掩饰十分气恼，“你这几天一直怪怪的，到底在掩饰什么？！”
　　“泉……”尘霜的眼又有些迷蒙，但她立刻觉察到自己的行为，“啊……对不起……我没有掩饰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星璇疑惑地看着她。渐渐地，他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为了自己成人而修炼的灵。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不说这个了。”尘霜忙开始寻找理由开脱，“我有种很不安的预感，似乎事情快发展到尽头了……还不许下第三个愿望么？”
　　“第三个愿望……”星璇表情忽然变得矛盾，思绪立刻就从刚刚的疑惑中跳出。这件事，正是他刚刚一直无法决定的——自己，究竟该不该退出？
　　“这难道还需要犹豫么？”尘霜将刚刚的悲哀尽力抛到脑后，强作冷漠地说。
　　“这……”星璇的思想正飞速运转着——他若退出，蓬絮便无须顾虑他；他若退出，还可帮助煌让他拥有更强的力量去保护蓬絮；他若退出，尘霜或许也可以去做她应该做的事……这是最完美的结局了，不是么？虽然，牵萦了自己十八年的大事无法完成……
　　是的，他应该做此选择。
　　“你……怎么了？”尘霜看到星璇思索的样子，心里竟起了一丝担忧。
　　“没事……我第三个愿望，是陪伴煌走完最后一个地脉——厥阴蔽日，然后……死。”星璇的眼在一瞬间似乎有一些不舍，但很快就消失了。
　　“死？！”尘霜惊得后退了一步。他，怎会想到这个字？“不行！我坚决不能答应！”
　　“你的任务就是帮人实现愿望，有什么不能答应的？”星璇的心终于坚定下来。
　　“不行！你这样就太不负责任了！你的目标还没有实现，你以前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你怎么——”尘霜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以前的记忆？”星璇不解地看着尘霜。
　　“我……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这句话……”尘霜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只因为刚刚一时激动想到了往事便不能自已地哭出来，现在，又不知不觉地说出了不该说的事……“忘了这件事吧……总之，我绝不答应你就这样随便地离开！”
　　“你无权干涉我的事。”星璇见尘霜不愿说，便也没有多问，心思又集中在刚刚的那个愿望上了。
　　“我若不答应，你也没有办法。愿精灵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寻到的，你别想找其他人实现！”尘霜说。见星璇没有追究刚刚的事，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反驳起来的底气也更足了些。
　　“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轻言放弃的时候。”星璇的表情透着严肃，很有威慑力。
　　“你——”尘霜正欲说什么，忽然，她的脸色变得惊恐，“不要——不要这样——”
　　“怎么了？”星璇看到，尘霜的眼忽然变得茫然，唯动作看起来是正在奋力抵抗着什么。
　　“不要……不能这样……您不能……”一滴泪水滑落，尘霜的神情却渐渐改变，只一会，她便似乎恢复正常，她带着一丝厌恶地看着星璇，缓缓开口说道，“你会实现这个愿望。”
　　“啊……这是……”星璇暗自一惊——这似乎正是移灵法术中的一种。
　　尘霜，究竟被什么人……
　　“你看出来了？我就知道，会移灵大法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哈哈……”“尘霜”的笑声很阴险，“可惜，你怕也命不久矣……”
　　“你是什么人？和尘霜究竟是什么关系？！”星璇已暗暗亮出了银色的利爪——侵占尘霜灵魂的那个人，很显然也是一个愿精灵，可是……
　　“你不需要知道。还是顾及一下你自己的事吧——”“尘霜”说着，就瞬间移动走了。
　　内城诡异的夜晚所发生的诡异的事，似乎还不只这一件而已。
　　天刚破晓，众人便由思堂带领前往厥阴蔽日。路上，他们的心都多少有点难受，毕竟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而星璇更是沉默——这一别，他们怕是再难有相聚之时了。
　　自己的选择，真的正确么？
　　尘霜透过手中的光球，这一切她看在眼里，一种深深的悲哀涌上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您要实现他那个愿望……他本还有一次机会的……”
　　“若不这样，你永远也不能死心！”尘霜的母亲说道，“现在，你可以安心修炼了吧？”
　　“他若死了，我还有什么继续修行下去的意义！”尘霜的眼里闪着泪光。光球中那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着，很坚定，却有着一缕悲哀。
　　“可以选择的人多的是，你又何苦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他这一世已不再喜欢你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情，母亲，让您放开，您能做到么？”尘霜有些哀怨地说，“最后一个愿望……本来打算许愿他可以回想起前世，但事已至此……”
　　“不行！我不能让你这么胡来！！”尘霜的母亲立刻说道，“入侵灵魂是相当耗费灵力的法术，你不要逼我……”
　　“不行……母亲，我真的不能不管他！就算您阻止，也是无济于事的！”尘霜的眼几乎被泪水模糊——她也难以选择，一面是真的对自己好的母亲，一面却是她爱的人……
　　光球中，白发紫衣的人影随着一行人的步伐前进着，他似乎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个振动着翅膀的粉衣女孩，可是，刚克制下这个想法，又不由怔怔地对着南宫煌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迷宫的出口渐渐浮现，死亡已近在眼前……
　　众人已进入和蝎魃的战斗中……
　　它的尾巴……
　　星璇！！
　　尘霜的手握成了拳头，她盯着光球中缓缓倒下的那个身影，迟疑了一瞬间，便坚定了意志。
　　“我……”尘霜刚开口，她便感受到母亲已开始侵占她的灵魂。“要让星璇……”意识渐渐迷离，只有她的嘴正机械地说着，“活下去……”
　　“尘霜！！”她的母亲愕然了——如此强烈的意念，竟在灵魂被排挤在思想深处时仍能操纵这个身体！“不要说了！！”
　　“我——”尘霜已痛苦得流下了眼泪，“会实现——”她已感应到，星璇的灵魂就要消散……这是她死亡约定前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不算糟，至少，她不会死，他也不会死了……对，就是这样——“这个愿望——”
　　一阵力量的冲击，南宫煌猛然觉察到了星璇的想法。
　　力量开始向相反的方向运去。星璇感到，法力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里，他愣住了。
　　他已经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片干枯的叶落在他的脚边，在幽幽的风中，成了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