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之尘埃（仙三外同人星璇相关）》某蕾

9、〖玖〗星尘落

　　无数的誓约无法改变命运。尘埃，其实从刚刚存在便注定了消亡。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它的存在，又改变了什么？
　　尘埃的命运，终逃不过携着怨，被漫天的烈风卷向远方。
　　“你为什么要救我？”星璇有一丝愤怒地看着那淡漠的背影。自厥阴蔽日归来以后，这已是星璇第六次问尘霜这个问题了，而每一次，愤怒的感情都会增加些许。
　　“是南宫煌救了你！你还要我重复几遍你才肯相信！”这也是尘霜第六次为自己辩解了。她克制着自己不回头看他，她怕，她怕她会觉得矛盾。离‘大事’进行的时间已不远了，他，真能逃过这一劫么？没有愿望的支持，他真的能平安么？
　　“被愿精灵应许的事，哪一件事可以改变？分明就是你——”星璇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字眼来评价尘霜的行为。
　　“好好谋划你的大事吧！管我做什么？”尘霜喊道。泪水，已又将流下。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星璇有些愤怒地说着，便拂袖而去。在一刹那，他有一些迟疑，但立刻就被他抹杀了——这些时间以来，他已对尘霜的掩饰忍耐好久了，够了……
　　他心里为自己这么解释的，却连他自己都无法对这个理由信服。
　　“首领。”思堂走来，说道。
　　“离进行大事的时间还有多久？”星璇问道。
　　“五天。”思堂答道，而心里，却不知在琢磨着什么，“放心，一定会成功的。”
　　“无论成功与否，都是要进行的……这对我并不重要了。”星璇摇了摇头。
　　“那还担心些什么？”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
　　“你向来不信这个的。”思堂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是啊……思堂，你说，我这样做真的对么？他……”
　　“这个时候了，你打算放弃？？”思堂听罢，立刻有些愤怒地问道。
　　“没，只是有些迷茫而已……算了，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你明白这点就好。永远不为自己做出的事后悔，这才像你的性格。”
　　“我自然知道。”星璇逃避般地说，“去吧，为了‘大事’，再做做最后的准备吧。”
　　“你……是。”思堂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只转身离开了。
　　事情还是进展得很快，快得出乎人的意料。
　　星璇无奈地坐在秘密基地中。蓬絮……她说过她要来，还说，要加紧修炼好帮他解毒。他，究竟是在盼望她，还是想阻止？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明日就是你实行‘大事’的时候了。都准备好了？还是……已做好同归于尽的决心？”尘霜忽然出现，冷漠地问。
　　“与你无关。”星璇毫不客气地用同样冷漠的语气回敬她。其实，也是无从回答。
　　“你我都剩下最后一个死亡誓约了。你若想，我愿意替你许下那个愿望。”尘霜轻描淡写地说。那神情，几乎看不出她是真心想要如此的。
　　“哪个愿望？”星璇故作糊涂地问。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你多年来的愿望……”尘霜带着一丝愠色地说。都是多年来的愿望……她真的值得舍弃自己的机会么……
　　“我说过，这件事我不想假手他人。”星璇立刻说。
　　“可是，我更不想让你死。”尘霜说，“事到如今，你无论许不许愿都是死路，但我这里还有机会的。”
　　“我不需要。”星璇摇摇头。他当然不能答应，他怎能答应？他，星璇，又怎是那种以他人的牺牲奠定自己的路的人？但他孰不知，在他不知不觉中，命运，已将他牵引向……
　　“那你不要去。”尘霜几乎是乞求地说。她也不想死，谁又想死呢？若有两人能够并存的方法，她定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
　　“你怎能笃定此行我必死无疑？”星璇有些愤怒地说。可是，那话说起来却那么没有底气。
　　“你难道没有所察觉吗？为什么你的一举一动、南宫煌的一举一动，燎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难道真的没有想过吗？那我又何以知道你的行动？”尘霜几乎向他喊起来了。但她却不打算说明，因为，现在，星璇的行为定也在燎日的掌控中。
　　“你是说……”星璇不禁一惊，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
　　“我提醒过你的……还记得吗？‘小心自己，身体不好，就不要随便走动了，不然，会出乱子的。’”尘霜说。“现在，你还仍抱有赢的希望么？”
　　“胜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究竟有没有努力。”分明已知道真相，但星璇仍不肯让步。
　　“是么……”尘霜心头不禁扫过一丝哀伤——那她自己呢？她，有没有努力？“那，最后一个愿望，你希望是什么？”
　　“我……我不想说。”
　　“是关于……她么？”尘霜试探地问。
　　“……是。”星璇不再掩饰，他知道，即使掩饰尘霜也是明白的。
　　“希望她……真正喜欢上你？”尘霜斟酌着字句，却仍无法用一个隐晦一些的词语代替它——“喜欢”，就是“喜欢”，无可替代。
　　“……”星璇没有说话。他考虑过，的确考虑过……为什么，往常听了如此的话语，他是一定会怒不可遏的，但现在为什么如此……真的说中了么？
　　“你……”尘霜硬把后面的话收回去了。她知道，这话若真的说出，星璇，面临的必定是死亡。她真的不想，更何况他这样做是为了另一个人。
　　“算了。这个机会不妨给你用吧，我已不再需要了。”
　　“我也不需要。”一瞬间，尘霜已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她觉得，她从未如此坚定过。
　　夜晚的时间就像插上了灰色的翅膀般匆匆过去了。那个晚上，有的人的心，一直在思索着。
　　晨曦，晌午，日中。当尘霜从潜意识中出来时，里蜀山外城已是一片肃杀之景——星璇一派的妖们自是去行使那九死一生的任务，没靠山的，就都老老实实地猫在家里，毕竟，谁都不想死。
　　谁都不想死。尘霜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她只能对不住她的母亲了。两世的债，现在，是她偿还的时候。
　　思堂？
　　“愿精灵，现身。”思堂环顾四周，见门口没有人，便说道。
　　“你知道我在这里？”尘霜现了形，走过去问道。
　　“不用废话。我最后一个愿望，是他的‘大事’能够成功。”思堂淡淡地说。
　　“你疯了？？”尘霜不禁吃了一惊——这个思堂，究竟是为什么，要如此不惜牺牲掉所有的机会去帮助星璇……就连她，都还迟疑过，可是思堂……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思堂有些急躁地说。看起来正急着做什么事。
　　“……”尘霜有些不知所措——答应他，她就还有机会帮助星璇更多的事，可是，他是星璇的兄弟……谁都不想死，可是，也真的有人为了心中的目标，甘愿一死……她，自私吗？生，在她眼里，真的大于情义么……“你……会实现这个愿望。”
　　“很好。”思堂说完，便施展空间法术消失了。
　　尘霜……她，究竟做了什么？
　　这种感觉，是罪恶么？
　　老远就看到秘密基地中，星璇正不安地徘徊着。
　　心中总是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这种担忧，几乎是前所未有的。
　　预感……？他什么时候相信过这个？
　　门口尘霜刚要说什么，南宫煌一行人已来到了妖界。
　　愿望的威力，果然很厉害。尘霜无奈地笑，她似乎以前从未发现这一点。
　　王蓬絮看起来已炼好了五毒珠。可是，星璇的语气听来好奇怪，仿佛是做好了必死的决心般。
　　不会的，身为愿精灵，我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四人正欲离去，星璇却忽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向门口的尘霜说：
　　“我最后一个愿望，是蓬絮能以现在这样好好地活下去，永远，没有悲伤。”
　　“你……难道不在乎大事了吗？”尘霜把阻止的话都咽了下去。这些时间来，她也了解了星璇的性格——这样做是不会有用的。
　　“我自有办法完成。所以只有这件事，才是我现在最希望的。”星璇说。
　　“我明白了……你会实现这个愿望。”尘霜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命运已安排好，她注定要将生命了却于此，而她舍身挽留住星璇的命以后，他们两个，自然，可以永远快乐地、好好地活下去……
　　事情的结局，最好的就莫过于此了……只是，命运，实在待思堂太不公平了。
　　闪着金光的小球中，那白发紫衣的身影已一步步向燎日那里靠近了。
　　“母亲，你不会阻止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如果我说我会呢？”尘霜的母亲声音很低沉。她的傻孩子，难道真的不要命了？！
　　“您无法阻止我的……”
　　“真的么？”母亲的声音有些憔悴。入侵灵魂不是容易的事，她已耗了太多的法力了。
　　“……”尘霜默然，她知道，自己做的真的很过分——一旦她死了，她的母亲也会死。忽然，尘霜的浑身一紧，冷汗，立刻冒了出来，“我的身体……呃……”
　　“要成人了……你吸收了太多的怨气，就算你不去刻意修炼它自己也会成长……现在，就算我不阻止你，你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这一切了。”尘霜的母亲的声音从未如此恳切过，“霜儿，忘了那个会使你失去一切的人吧，母亲希望的，是看到你快乐……”
　　“成了人，就会失去法力……母亲……为什么……这是我不孝的惩罚，对么……”尘霜痛苦地说。她的额头已冷汗涔涔，浑身仿佛要被分筋剥骨一般难过。她拼命张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看到光球里内城山体里发生的一切的一切……
　　无数令人窒息的灼热火球接踵而来，怀中的王蓬絮早已触到被汗水浸透的紫衣，触到他疲惫的身体。她担忧地让星璇放弃，可是，他的眼里仍只有执着。
　　在他怀里的感觉，是温暖吗？就连那可怕的燎火炙日兽、擦肩而过的滚烫火焰，都无法抑制这感觉在心中、身体里潜滋暗长。这种感觉，似乎是煌哥哥未曾给过她的。
　　一阵巨大的震动将她从幻觉中拉了回来。蓬絮仰面，只见到星璇疲惫的面容。血红的眼里，映着那袭来的巨大的火球，那极具威慑力的力量，使他几乎无法躲过这一击。火球在身后碎成了无数朵莲花般的火焰，眼看又是几块炽热的东西冲了过来——他已来不及躲闪。
　　是绝望吗？那在眼前一闪而过的黑影，又代表什么呢？
　　不该如此。当泪水涌出眼眶时，才发现为时已晚。明白了又如何？就算一直默默地为自己付出的人就是他，星璇也已无力回天。
　　当模糊的眼告诉自己，那个一直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已化做灵魂的光芒消失在空气中时，当双眼的酸楚以及无法克制的悲哀从自己撕心般的一声徒劳的呼唤中发泄出时，悔恨么……他若不用掉那个愿望，他定会许愿思堂可以复活……
　　光球前的人见到此情此景，愧疚，也如毒药一般与蜕变为人的痛苦混杂起来折磨着单薄的身体。愿精灵究竟是什么？以别人的血来为自己痛苦的身体祭奠么？
　　一场恶战下来，燎火炙日兽再次败了。可是，他出乎意料的反击，终于将命运的审判发展至极限。是时候了。能改变一切的，只有他，星璇。
　　太多的不舍、太多的依恋，终还是随他的魂魄一起化做一道白光，冲向燎日。
　　“不要——”尘霜立刻喊道。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她还有法力——“我——”
　　“不可以！！马上就要完成，你此刻放弃，你就将失去生存下去的资格！！我不允许！！”尘霜的母亲不顾一切地再次施展摄灵。生存还是毁灭，都在她能否坚持下去……
　　“不……影泉……我最后一个……”话未说完，尘霜却停止了反抗。她已无法再说下去了。
　　那象征着毁灭的攻击已在弹指间落到那合体的人的腹部。
　　雪白的头发，染血的紫衣，毫无血色的脸，挂着血丝的嘴角……一句永别，已使在近处唤着他，在远处等着他的两个女孩肝肠寸断。尤其是在远处的人，在他死去的一刻修成了人型，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不要再做徒劳的事了……尘霜看着王蓬絮恍惚的样子，不禁攥紧了双拳。
　　“只要……没有身体，我就仍有法力，对么？”
　　“是的……”尘霜的母亲答道，忽然，她觉察到了尘霜的意图，“不，不要这样做——尘霜！”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对不起，母亲，霜儿不孝，恩情来生偿还……”话音还未落下，尘霜已一把抓起旁边的一根石刺刺向了胸口！！
　　泪，顺着她的脸流下，但是，这不是难过，却代表着解脱。
　　太阳的光辉已被黑夜淹没。在浩浩星天之上最亮的，俨然是那北斗第二星——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