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霁天晴》自由的绿地

9、可以回到过去吗？

　　九、慧中只是去远行
　　吃过晚饭，爷爷、奶奶、外婆、姨妈一起来到了霁儿的病房。霁儿知道这一刻终于来到。那天的夜是那么漆黑，房间里的灯似无力抵挡夜的黑，显得昏暗和飘摇。霁儿发现他们好像老了好几岁，她忽然想到那天朦胧间听医生说她可能会失忆的事情，如果这样能降低他们对她的心痛，如果这样可以让别人不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她，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奶奶几次动嘴，但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霁儿打破了沉默：“奶奶，慧中和阿丰到底去哪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住在医院里了。”
　　奶奶快步走到她面前，爱怜的抚摸着她头上厚厚的绷带，再次确认：“真不记得了？”
　　她摇了摇头，眼中全是无辜。
　　奶奶把她搂在怀里，说：“傻丫头，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撞伤了头，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慧中和阿丰呢？”
　　霁儿想从奶奶的怀里挣扎起来，可是被她更紧紧的拥住，“奶奶一直不敢告诉你，你爸爸妈妈不是都在化工厂工作吗？其实他们是国家秘密工作人员，现在他们被派去西南做秘密实验，因为那是国家机密，所以他们可能短时期都不能回来了。”
　　“真的吗？可是阿丰不是做出租车司机了吗？”
　　“因为你妈妈要去，你爸爸不放心，所以也陪她去了。”
　　“那他们几时回来？”
　　“可能要过两年。”
　　“可以打电话吗？”
　　“不可以。”
　　霁儿从奶奶的怀里钻出来，奶奶的眼睛坚定而又慈爱。“可以写信吗？”
　　“可以，你写完就交给奶奶，奶奶帮你寄。”
　　“好。”
　　“还有什么想问吗？”
　　“没有了。”霁儿看着奶奶甜甜的笑了，余光瞄到身后的爷爷和外婆，大家似乎都如释重负，脸上浮现出久违的笑。
　　从前，慧中总嘲笑她，喜怒俱形于色，毫无秘密可言。可是，当她第一次有了秘密，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秘密。心中如有大石，霁儿一夜无眠，看着太阳渐渐的升起，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纱，投射在洁白的被铺上，她心中默想心痛几时会好一些呢。

　　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霁儿已经亟不可待要出院了，她不愿每天在一片惨白中独自面对心中的伤痛。办完了出院手续，就随奶奶去了叔叔家，这是她的新家，她将随爷爷、奶奶、叔叔、叔母、弟弟一起生活。她心中记挂弄堂的家，可是奶奶没有说，她便没有问。
　　第二天，她就上学去了。熟悉的校园，熟悉的同学，可是她们的目光却变得陌生，或许她们没有变，变的是她。功课拉下太多，每天放学后她就去涤青的班级，找涤青帮她补课。涤青本就是个温和的人，现在看她的目光更增添了暖意，像冬天的阳光，温暖但不炙热，晒在皮肤上感觉恰到好处。
　　涤青发现霁儿沉默寡言了许多，从前爱笑的眼睛现在写满了忧伤。补习完功课后，两人有时候会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从前她会忽然咯咯的笑起来，而现在却会在不经意间长叹一口气。
　　“霁儿，我们去草场玩吧？”
　　霁儿的眼睛忽然放出亮光，可又迅速黯淡下去，她不确定现在是否可以回那个地方，她怕自己会情绪失控，这样就没有办法再保守心中的秘密。那里有她最幸福甜蜜的回忆，现在只能放在心中。
　　她终于明白一树为什么那么喜欢长跑，心里堵得慌无处发泄的时候，她就去操场跑步，一圈一圈的跑，直跑到筋疲力尽、全身瘫软。那个曾帮他穿雨衣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霁儿也再没有穿过雨衣或者打过伞，只想任大雨把她全身淋湿，她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时刻想崩溃，但又必须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