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戬吒]记忆的碎片》月影儿

107、番外2

　　神官上天之前是一个凡人，住在海边的小渔村里。他打了十几年的鱼，却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仙。

　　提携他的是一个叫扶风的仙人，广袖宽袍，风姿卓越。那仙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正坐在一堆破渔网前发愁。

　　“你想成仙吗？”扶风问他。

　　“成仙能吃饱饭吗？”他反问。他已经好几天空手而回了，没有鱼就换不到钱，换不到钱就吃不饱饭，吃不饱饭就没力气打鱼，更别提还要应付各种苛捐杂税了。

　　扶风笑道：“神仙不但不会挨饿，还能吃到世间一切珍馐美味。”

　　他想想觉得划算，便点头同意了。扶风让他服下一枚青灰色的丹药，观察百日之后，将他带回天庭。

　　天庭的等级比人间还要森严，天条更是多得离谱，稍有不慎便会受罚，轻则贬下凡间，重则魂飞魄散。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众神寻求刺激的热情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越演越烈。

　　他们不需进食，却渴望世间一切美食，他们不需睡眠，却喜欢躺在舒适的床上打盹，他们的住所奢华，侍从如云，他们快活得如同人间帝王。

　　“玉皇陛下竟能容忍这些？”

　　神官也曾天真的发问，惹得扶风哈哈大笑。

　　“天条再详尽缜密，也并非毫无漏洞。别忘了，神仙也是人变的，人最擅长钻营，从中获利。”

　　扶风用拇指轻轻摩挲茶杯的杯沿，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陛下费尽心思找到他的旧属，用封神的方式把他们带回天庭，却不想他们已经变得俗不可耐了。”

　　扶风之所以在天庭混得顺风顺水，是因为他更懂得新神仙的需求。

　　新神仙脱胎于凡人，他们当中有帝王将相，有百姓奴隶，有大德异士，有奸吝小人，他们因战争和死亡得到升华，当他们被写进封神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与众不同。

　　可惜他们少了修行历劫之苦，道心不稳，人性活跃，很快便被自大和偏执蒙蔽了心智。他们妄自评判天道，沉沦诸多欲望，仅靠严苛的天规根本约束不了，扶风建议玉帝把他们当人来管，居然收到了奇效。

　　而另一件让玉帝头疼的事情，也是扶风帮忙出的主意。

　　杨戬虽说是玉帝的亲外甥，却因母亲瑶姬一事，始终不肯臣服天庭。他在梅山招兵买马，在灌江口建庙设坛，用自己的方式维持当地秩序。好几次天庭派人招安，都被他不留情面的赶了回来。

　　一来二去，玉帝渐渐起了杀心，作为三界主宰，他绝不容许一方势力凌驾于天庭之上。可杨戬与哪吒联手，竟使得天庭一败涂地。

　　“臣听闻哪吒的父亲李靖有意上天为官，陛下若能借此机会招安他们父子，还怕对付不了杨戬？”

　　“哪吒向来与他父亲不合，根本不会上天。”

　　“世人都道哪吒弑父虐兄，大逆不道，但其实他才是最孝顺的。倘若他的父母姊妹都成了神，他又会怎样？”

　　得到玉帝的允许，扶风带着不死药去找李靖。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殷夫人脱胎换骨，成为依附天庭而活的傀儡。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对付杨戬之后，哪吒竟把扶风活活虐杀！

　　当时神官就在旁边，战战兢兢看着扶风在噬魂真火中打滚哀嚎，灰飞烟灭。

　　哪吒冷笑着，表情有些狰狞。随着火焰慢慢熄灭，他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潭死水。

　　此后凡间少了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天庭多了两个貌合神离的父子。

　　哪吒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了斩妖除魔上，他蛮横、残忍、不择手段，所到之处百兽蛰伏，鬼神哭泣，他成了一个暴虐杀神。

　　扶风死后，被玉帝追封为英烈大将军，而神官也接替了他的职位，替各宫各殿调/教奴才。

　　在一处暗格中，他发现一本小册子，起初他只是随手一翻，看到最后，竟惊出一身冷汗。

　　扶风原是人间巫祝，因奉王命炼制不死药不成，触怒君威，被血祭而死。他死时怨念深重，难入轮回，在人间游荡数十年后，遇到了祖洲仙人。

　　那仙人不知什么原因变得十分虚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夺舍了身体。此后他登上天庭，接触到了梦寐以求的不死仙药。

　　不死药本是玉帝赐给众神固本培元的仙药，然而大神之下有小仙，小仙之下有仙仆，如此庞大的群体，仙药根本供不应求。或许是死前的执念与不甘，扶风开始仿制仙药。

　　为检验仿药的药性，扶风不断在凡间物色合适的人选。

　　神官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不过是众多试药者中的一个罢了。他合拢册子，瘫软在椅子上，许久都不能动弹。

　　药力反噬的恶果时刻困扰着他，为了活下去，他不断迎合讨好位高权重的天神，替他们挑选称心如意的侍从，以此换取少得可怜的天地灵气。

　　他在深渊边缘挣扎，又亲手将更多无辜的人推向深渊。

　　渐渐的，他由最初的愧疚自责，变成了心安理得。

　　然而好景不长，千百年来积攒的怨气终于爆发了。

　　他换上一身整洁新衣，独自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审判的到来。他自知罪孽深重，他只想求得一个解脱。

　　随着时间不断推移，恐惧渐渐占据他的心房，求生的欲望越发强烈，他趁乱逃出天庭，逃往下界。

　　然而苍茫大地，他已无处可去。

　　如果当初他没有接受那枚仙丹，而是踏踏实实的打鱼，会不会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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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令杨婵感到自豪的是，她有两个帅气的哥哥，勇敢、稳重，充满魅力。

　　尽管两个哥哥都很优秀，但情路却并不顺利。尤其是二哥杨戬，一场恋爱从商朝谈到唐朝，期间分分合合打打闹闹，人间帝王都换了好几茬，眼看就要修成正果成亲了，又因一场变故延期了。

　　搅黄这场婚事的是她的舅舅玉皇大帝，理由是“拯救苍生”。

　　这是舅舅的毕生追求，也是行事准则。为了天下苍生，这个舅舅可谓呕心沥血，他不断在人间建立政权，又不断推翻这些政权，终于把几百人的小部落整成了几百万人的大帝国，迎来了空前绝后，万国来朝的大唐盛世。

　　舅舅虽然整出了人间盛世，却整垮了自己和天庭，于是拯救苍生的重任便落到了杨戬身上。

　　这一去，音讯全无，晃眼就是三百年。

　　拯救苍生难免会有牺牲，有人轰轰烈烈，有人默默无闻，就在杨婵擦干眼泪接受事实，准备把红灯笼换成白灯笼的时候，黄天化来信说在泰山看到她二哥，正和哪吒把臂游玩，亲密得就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信的末尾，掌管天下山岳的炳灵公张牙舞爪的写道：“快把你哥领走，我受不了了！”

　　成亲当日丢下满室宾客跑去拯救苍生，拯救完苍生直接度蜜月，也是没谁了。杨婵率众围追堵截，从泰山追到黄山，终于把这两个乐不思蜀的家伙押回建木。

　　随后，杨婵派人把守各个路口，断了他们逃跑的一切可能，这才把那场迟到三百年的婚礼给办了。

　　席间宾客如云，热闹非凡，就连隐居在凤凰山的龙吉公主也露面了。

　　迎亲时，看到一身华服的杨戬，龙吉公主激动得热泪盈眶，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我的‘小表妹’终于出嫁了。戬儿，还记得小时候在瑶池，我给你梳妆打扮的事情吗？那时我就觉得，你肯定会出落成一个……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杨戬一脸黑线：“阿姊，别说了！”哪吒拽过杨戬，小声道：“你到底穿过几次女装？”杨戬急道：“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哪记得那么清楚？”哪吒瞪大眼睛：“原来你从小就有异装癖！”杨戬：“……”

　　杨婵一头雾水：“阿姊，我才是你的表妹呀！”

　　龙吉眼波流转，挽住杨婵的胳膊，笑吟吟道：“是呀，表弟出嫁了，表妹也不能耽搁。小婵，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告诉阿姊，阿姊给你提亲去，阿姊是红鸾星，专管婚姻大事。”

　　杨婵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她频频向杨戬使眼色求救，龙吉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有资格做杨家女婿的，身高长相、人品学识，至少不能比小戬差，就按小戬的标准找，你姐夫认识的人多，让他给你留意留意。”

　　洪锦抬手擦了把汗：“公主，这个标准有点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