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第五十章 问诊 ...
-
再见到明浩和朗月,只说揽月山庄愿意帮忙,朗月只是一笑:“那就好!”明浩却象是颇有几分狐疑,但是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元慎遣人送了一封信来,只有寥寥几个字:已知原委,必将尽力!我随手把信递给明浩,朗月走过去瞥了一眼,微微一笑走开了,明浩倒是认真地翻来覆去看了许久,过来问我,我也没有隐瞒,把昨晚的事说了,明浩蹙着眉头听完,看看我,摇头叹息:“惜儿,齐大终非佳偶啊。”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快步走了。我苦笑,既使齐大非偶,又岂是我可以选择的?
舅舅在第二天晚上被葛毓带了几个人送回客栈。舅舅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眼白充血,浑身疲软,连路都走不稳。葛毓告诉我,舅舅中了软筋散和‘百思’。
‘百思’?我一惊,看向朗月,朗月也没有多说什么,径自过去把脉,葛毓懒懒地说:“‘百思’者,也就是一种药,中者糊涂多梦,只是怎么睡,都不能够沉沉入睡,因而,精神不济,终日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嗯,大将军已经服过解药了。”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不早说!再看向朗月,朗月对着我,轻轻地点点头。我回首对着葛毓,怒目而视。葛毓笑容满面:“惜儿妹妹好像对我有意见?”
我努力地绽出一个笑容,慢语轻言:“惜儿怎敢?还多亏揽月山庄帮忙救回舅父,我只不过在想该怎么跟葛兄讨要救命之恩罢了。”
如愿地看见葛毓收起笑容,用手捂着嘴,轻咳两声:“大将军服药不久,还需多多歇息,我就不打扰了。”带着从人迅速退走。
舅舅已经进入梦乡了,象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无知无觉,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再加一个晚上。当看见舅舅倚着门站着,看着我笑时,我实在忍不住冲了过去,抱着他乱喊乱叫。
舅舅由着我闹,只是一脸宠溺地看着我,好容易等我闹够了,明浩夫妻俩、朗月以及众侍卫一一上来问过安,我陪着舅舅用过早饭,看着他和明浩、朗月以及两个侍卫进房里商议去了。
下午,元慎来访,又和舅舅在房里嘀咕了一下午。
晚上,我陪着舅舅在房里坐,突然窗棂一响,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舅舅迅速起身,把我挡在身后,低声喝问:“来者何人?”
来人站住,一拱手:“揽月山庄宿佳烨拜见大将军。”
我有点紧张,舅舅已经回来了,他打算来说些什么?虽说这个时候,作为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我应该在见礼之后立即回避的,但是,我怕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揭破交易内幕,因此,我抱着舅舅的手,硬是赖着不走。舅舅只好无奈地对佳烨说:“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佳烨笑嘻嘻地看着我,说:“小姐关心情切,令人钦佩。此次若不是小姐,大人怕是还要受些苦处。”两个人居然就这个话题你来我往,说了不少互相恭维的话,听得我直翻白眼。
好容易这一话题告一段落,听见佳烨恭谨地说:“后日就准备开箱了,将军可知?”
“今日午时,我听晋王爷说起。”舅舅迟疑片刻,问道:“思琦不明,庄主为何……”
佳烨笑道:“山庄曾得晋王之助,不过‘报之以琼瑶’罢了。”
舅舅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庄主年少英雄,若是陷入当今朝局之中,不免令人扼腕。”
佳烨嘿嘿一笑,看我一眼,低声道:“将军多虑了,昨日在下曾与晋王爷商议过,这东西怕是不便现世,须得毁了才是。”
舅舅眉头微皱:“在下出京时,皇上交代说,此物终是祸患,不必带回,庄主此意倒是颇合圣懿。”
佳烨笑道:“既是如此,后日里该怎么做,将军可有主张?”
舅舅抿了抿嘴:“此事,怕是还得问过晋王爷。”看看佳烨,“事不宜迟,我们不妨今晚就去问过晋王爷,明日也好作准备。”
“既是如此,将军稍候。”佳烨转身向隅,双手在自己脸上拨弄了一会,再转过脸来,已换了一张脸,说不上帅,只是清俊而已。
两人撇下瞠目结舌的我,大摇大摆地从门口出去了。
我突然发现祁城的晚上好漫长、好无聊,我蹭到明浩房前,发现居然他们两夫妻都不在,看来是抓紧时间“浪漫”去了。我只好厚着脸皮来到朗月门前,要想出去逛逛,当然要找一个高手了,结果悲哀地发现,高手早已不知去向。
万般无奈,只好回房,取出忘了让碧岚一块带走的瑶琴,高山流水、咬牙切齿地拨弄了一晚上,直到有人来敲我的房门,说是夜深了,请我把声音放小一点。
第二天一早吃早饭时,明浩夫妻俩倒是神清气爽,朗月却是脸色不济,神情委顿,说是一不小心,染了风寒,匆匆扒几口,就回房睡去了。
舅舅没有出现,身为晚辈,我自然要替长辈分忧解难。于是,我端了一碗白粥,几碟小菜,准备来个完美的“客房服务”。敲门敲了许久,一直没有人来应门,我略有几分慌乱,推门进去,门内物品摆放井然有序,没有打斗痕迹,床上被服整齐,一切,都和我昨天离开时一样。
我神思稍定,回房换了男装,出门叫了几个侍卫,直接去元慎住的修竹别苑。
凭着那块玉佩,我被很热情地迎了进去,而迎接我的,显然不是下人,面目英挺,气宇轩昂,衣饰虽简洁,但衣料实属上乘,见了我,也只是含笑拱手为礼,我心里有事,急问:“虎威大将军可在府内?”
他看看我,嘴角一勾:“小姐不必忧心,凡事见了我家公子再说。”
修竹别苑,祁州时北地,再有权势,也无法逆天而为,苑内自然没有千管修竹,但是奇石嶙峋、小桥流水,再加上掩映在苍松翠柏间的亭台楼阁,恍惚间,竟有几分江南的韵致。
我被引到临湖的一处亭子,厅内早有几人相对而坐,引路人在亭前站住,微笑:“小姐请进!”
我看看自己,再看看他:“怎么看出我是女子?”
他伸手指指我腰带上悬着的玉佩:“我家公子的这块玉佩,只给了顾府小姐。”
背后有一个男声切入:“惜儿,都到这儿了,怎么不进来?”回过头来,看见元慎笑吟吟地看着我。我回以一笑,踏入亭中,看见舅舅和那个面目清俊的佳烨正在亭中看着我,我直接走过去,在舅舅身傍,依偎着他站着,舅舅伸出手来,轻轻地拍拍我,满脸温柔。
元慎跟着进来,帮我搬过一张椅子,笑道:“惜儿被弄怕了,竟是草木皆兵了。”
我在舅舅身边坐下,冲着元慎挤眉弄眼,舅舅笑着拍拍我的脸:“这孩子,一向宅心仁厚,这一次,怕是吓坏了。”
我心想,何止是被吓坏了,还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瞄一眼佳烨,他只是轻轻地笑着,随口恭维:“那也是大将军全心呵护,视同己出啊。”
舅舅没有答话,元慎已经笑起来:“连庄主都看出来了,这小家伙是被宠溺过头了。惜儿,这些日子,玩得如何?”眉头一皱,旋又笑容满面,“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身子不太好,正打算择日带辛医士过去看你,你既是自己来了,我也就不必如此费事。”走到亭口,拍了拍手,叫过一个下人,吩咐了几句,那下人迅速离开。
元慎回到亭中,看着佳烨,颇有几分歉意:“吕庄主,惜儿体弱,怕是吹不得风,我们换个地方如何?”转眸笑道,“将军想是不会有意见了。”
佳烨笑道:“客随主便,佳烨任由王爷吩咐。”舅舅含笑,微微颔首。
我们换到一处暖阁,刚才带我进来的那位仁兄和一个该是已知天命的儒生站在屋外迎候。
元慎对着“那位仁兄”笑道:“这种小事,怎好劳动周兄,以后招呼元慎一句就好。”
周兄微笑:“王爷说笑了,锦琛闲人一个,难得有事,理应效劳。”
元慎看向我:“这位,是祁州周氏的长公子,周锦琛,这修竹别苑,就是他的产业。”
我忙见礼:“见过周公子,我有所不知,多有冒犯。”
周锦琛笑道:“不敢,锦琛只是好奇,这闻名已久的晋王府第一玉佩,究竟是什么模样?”
我捧起玉佩,轻叹:“只可惜明珠暗投了……”话音未落,被人敲了一下脑袋,回身看去,元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见我看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率先步入阁中。
周锦琛看着我,笑眼弯弯,后退一步,让出通道,舅舅微笑着拉着我也走了进去,佳烨并不入内,只是走到一旁与周锦琛促膝闲谈。
接下来,是我很熟悉的一段过程,请脉问医,不同的只是医者,我等着,看看是否有别样的见解。所以,当辛医士拈着胡子,准备站起来时,我也跟着站了起来,轻声道:“神医有什么话,不妨当面说来,我早已是……”我吞了一口口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早已是宠辱不惊了。”
对面的元慎垂下眼帘,抿了抿唇,很快放开,看着我,说:“既是如此,神医只管说吧。”
辛医士轻轻一叹,说:“小姐身中两种剧毒,互相交缠,若是一般人……”他迅速瞥了元慎一眼,没有再说下去,“所幸小姐原本底子不错,这毒虽已入体,却未伤及百骸,”说到这里,眼中略有几分迷惘,“此毒虽在小姐体内受制,却依然翻腾不休,小姐怕是时常受它所困!”
我有几分戚然,只能默默地点点头,舅舅急道:“神医所言甚是,不知可有良方?”
辛医士捋着胡须,沉吟许久:“我倒是有一个方子,虽说不能根治,却也有助小姐养息。”
元慎一挥手,早有人送上纸笔,于是,我们三个都认真地看着辛医士写药方。
辛医士下笔显然极为谨慎,每一味药都需要思忖片刻,可是在写的过程中,没有更改一味,让人感觉,这个药方,他早已思量多日,烂熟于胸。
好容易写完了,辛医士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递给元慎。
我不客气地凑到元慎身边,一起看。看了一遍,我不禁愕然,眨眨眼睛,再看一遍,没忍住,嚷了出来:“这不是和朗月那个方子很象么?”舅舅闻声,忙凑了过来,看了几遍,道:“好象还不太一样,朗月那个方子,列出来的药要多些。”
辛医士在一旁陪笑:“竟有此事?能否让在下看看那个方子?”
我坐下,写出那个方子,天天都在用,不记住都难。
两相比对,朗月的药方多了几味,辛医士拿着那个药方,捻着胡子,默不作声,良久,起身向我一揖:“此方甚是高明,小姐能否告知在下,此方是谁人开的?”
舅舅和我对视一眼,笑应:“是我的一位小友。”
辛医士转向舅舅:“此方实是妙绝,在下想与此人探讨些个,或者,有助于小姐。”
舅舅随手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折起,递给辛医士,说:“医士不妨拿着这个去临福客栈找一个叫做明浩的即可。”
我突然想起一事,急呼:“朗月象是染了风寒,怕不能……”看向辛医士。
辛医士微微一笑:“不妨事,辛某是医者。”一笑离去。我摇摇头,我知道他是医者,问题是朗月病着呢,我怀疑探讨的效果。
辛医士一离开,佳烨和周锦琛结伴进来,我忙站起,面对元慎:“来祁州好些日子了,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园子,惜儿想出去走走。”
元慎探头看看窗外,微微蹙眉:“惜儿,这天气,你还是呆这儿吧。”我看看舅舅,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那好,我也不必客气了。
他们四人,说的都是明天的事情,揽月山庄明天该有一场大戏,《无为天下》终要面世了。揽月山庄是地主;舅舅,虽无圣旨,但所为何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元慎,该是主事者,这应该也是昨晚舅舅问明浩的那个问题:为什么是元慎?
我心里,也有那个疑问:为什么是元慎?
周锦琛基本没说什么,但是说的每一句话,感觉都和祁州官府相关,难道,他代表当地官府?元慎在介绍的时候何不直说?还是觉得我应该知道?
离开时,正遇上辛医士垂头丧气地走回来,见着我们,苦笑一声:“那人病糊涂了,辛某还是改日再来造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