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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上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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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分绝望!
自从知道舅舅不见了之后,已经过了两天,苍天知道,我这两天是怎么过的!
不是没有碰过异变,也不是不能再生存下去,但是,恐慌却是如此的真实,象一种彻骨之寒;对我来说,这种感觉不是由外及里的,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通彻每一个毛孔。可是,为了不让明浩和朗月分神来照顾我,我必须坚强,甚至,在遍寻不得的时候,还需要我来宽慰他们。我开始有所了解,为什么要让我穿越,这种事情,实在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十六岁的女孩子都无法承受的,只是希望,老天爷不要玩上了瘾,如果再来一次,尽管两世为人,我还是会崩溃的。
我想,明浩和朗月还是了解我的,因为,这两天,翩儿一步不离地跟着我,晚上也是陪我一起睡,虽然,她一直在对着我笑,但是只要有人一碰门扉,她会马上停下一切、侧耳聆听,然后略带歉意地对我笑。我早已神游天外,却仍能一眼看出她的笑,实在假的不能再假,不过就是扯了扯嘴角,连向上都保证不了。一有空,翩儿就会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少爷一定是有事出去了,他吉人天相,没准一会儿就自己回来了。”
我含笑应和,心里却无比清楚,没有了武功的舅舅,再机智勇敢,在这个已经被置于火药桶上的祁州城内,有多么的凶险。如果我要在这里面对他的逝去,那还不如让我先毒发身亡吧。
为了保证我的安全,也为了明浩和朗月可以毫无牵挂地外出寻人,我们已经和舅舅留下的人马合到一处。我开始痛恨自己没有好好修习武功,我的琴艺、我的知书达理……在这个时候有什么用?!百无一用是书生,比书生更没有用的,是我这样的千金小姐,徒有其表罢了!
这一次,我感觉自己连伤春悲秋的资格都悲剥夺了,只能趴在桌子上,使劲地想,该怎么去脱离困境。居然,让我想起一个人来,那个曾经被我救过的葛毓!
不管这个葛毓和揽月山庄的葛毓是不是同一个人,只要能拉上关系,找舅舅自然是事半功倍,这里,到底是他们的地盘。如果说,几天前,还耻于用那块元慎送的玉佩来替自己做些什么,这会儿,只要有用,面子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去追讨一个“救命之恩”。
我撑着,硬是等到明浩回来,顾不上他一脸疲惫,满身臭汗,我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等他夸夸我,然后把事情接过去。
结果,他用手指轻敲桌面,良久良久,长叹一口气:“也只有如此了,惜儿,若不是碰上了这事,实在是不该让你抛头露面,这一回,唉,算是委屈你了。”
怎么?要我出面?!我马上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
明浩长叹:“说来惭愧,这两日,我已经找了所有可以找的人,只是,这一次,祁州城内多方势力汇聚,思琦到底是皇上身边的,他若是平安无事,其他人的戏就不好唱了,因此,这事可能是任何一方做的,而任何一方都是牵涉巨大,不可小觑,因此,实在是难啊?”
我知道,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很多,这些,我都想过了,所以,我很害怕,我害怕舅舅有可能早就和我天人永隔了。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一定要试!抛头露面就抛头露面吧,我不在乎这个。
就是由于不在乎,所以也没打算搞得想什么烈女一样,只是笑着问明浩:“该怎么去做,明浩有主意吗?”
明浩看我一眼,苦笑:“这事,最好还是问问朗月吧,他当年在这一带,可是足足待了半年。”
合计的结果是,我的意见被采纳了。
见到葛毓以后,不管是不是我们救过的那位,都可以坐下来谈谈,难的只是过程,揽月山庄不远,出城后向西行,再走不到三十里就到了。只是,现在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那里,想要无声无息地接近,简直就是白日做梦。我相信祁州城内的各方势力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不管到底是来干什么,我接管了舅舅留下的所有人马却是不争的事实。
商量了半天,没有什么万全之策,看着明浩、朗月愁眉不展的样子,我有点气急交加,一拍桌子,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狐疑不定地看着我。我咬着牙,冷冷地说:“哪有这么多万全之策,等到想出来,怕是舅舅……舅舅也就没……没……事了。明天,明浩先去揽月山庄看看,葛毓在不在,和他约个时间见面,越快越好。其他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想的是,在当初救葛毓时,明浩出了不少力气,再见面,葛毓多少得卖他一点面子。
于是,第二天一早,明浩就单骑出城去了。
送走明浩,我再也睡不着,在屋里想着各种可能,紧张手脚冰冷,坐立不安。朗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摇摇头,走过来坐在我身前,轮番捂着我的两只手,轻轻地搓揉。我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眼中一热,泪水直接滚落……
这一路上,朗月鞍前马后、嘘寒问暖、任劳任怨;有多少事情,翩儿、碧岚都没有想到,他先想了;有多少时候,变着法儿替我寻开心;在我不讲理的时候,一笑置之;在我开心的时候,也可以看见他眼中愉悦的光彩;还有,每次我痛得在床上乱滚时,偶尔瞟到他,都觉得他的脸铁青得可怕……,说起来,我并没有差遣他的资格,以他的才华,应该时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的,而他,却甘于一路随我走来。
我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女人,对于感情之事,再不敏感,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只是,我的身份,注定了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因为,这会给彼此带来很大的麻烦,再加上我这不知能治不能治的剧毒之躯,“缱绻”和“离烟”,这名字真实真正确不过了,缱绻入骨,离如轻烟,我其实已经没有了追求幸福的权力。
所以,当朗月眼神黯然,伸手抚去我的泪水,我心里纵有千言万语,却也只能无语凝噎,因此,朗月的那根粗糙的大拇指就一直在我脸上抹来抹去,一旁的翩儿微微一声叹息,收好东西,掩上门出去了。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好像要把这些天没有流的一次补上。
朗月似是被我弄得手足无措,坐到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声说:“这次事情,应该只是由于将军是皇上派来的,但是只有密旨,因此不能公开行事,所以索性绑了去,其他人就可以便宜行事了。将军吉人天相,该是不会有事的,等这事一有端倪,将军就会回来的。”
哭的时间长了,全身酸软,我透过泪眼看着他,哽咽着说:“借我靠靠。”不管他同意了没有,直接靠过去,倚着他的肩膀……
抽抽泣泣中,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等我醒来,只是脱了鞋,仍是衣饰整齐地躺在床上,朗月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我,缝眼中流光溢彩。
瞥一眼窗外,应该已是午后,我坐起来,看看朗月,有几分不好意思,垂下眼帘,悄声说:“突逢大变,惜儿失态,还望朗月兄不要见怪。”我看见朗月垂在前襟的右手,慢慢握起,直至骨节青白,一怔,忙抬头看他,却见他眼中闪过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看着我,闭了闭眼,眼神一派漠然,脸上云淡风轻,只有微笑。
门外有脚步声,有几分轻捷,有几分迫不及待。脚步声在握门前停住,我有几分奇怪,与朗月对视一眼,他站起身,挡在我床前。
门上响起几声敲门声,我忙穿好鞋,站起来,“请进!”
一个人满面含笑地走进来,一直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了我许久,笑道:“我还当明浩骗我,没想到啊……”顺手捋捋耳边的碎发,“惜儿,是想我了吗?”
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是啊,想着你还欠我一条命,若不找点事情让你做做,这救命之恩怕是你这一辈子都还不起。”
此人,正是葛毓!
他懒懒地还我一个白眼,“我倒是听说,施恩不图报!”
我一脸惊诧:“是么?听谁说的?”
“哦?不是惜儿么?那么既是欠了一命,我以身相许以报此恩如何?”还抛了两媚眼给我。
我恶寒,一口气没憋好,呛得自己狂咳,朗月走过来,在我背上轻拍,帮我顺顺气。我止住咳嗽,抬起头来,朗月已递过一杯茶,我喝了几口,看着葛毓:“不必,自打有了银子之后,这报恩一事,已是简单了许多。”
葛毓“哦”了一声,看着我:“那惜儿不妨出个价。”
“不多,一千万两如何?”
葛毓轻笑:“惜儿,跑这么远,也算是委屈你了,既是到了祁州,我少不得要尽地主之仪,只是,你心中牵挂的那事,我虽是知晓,却是不能作主。你且把心放宽,这两日,我让那个能做主的人出来,和你好好谈谈。”
“只是,我担心的那人……”
“惜儿放心,此事虽与山庄无关,但是山庄还是看着的,此人无恙。”
“是么?”我静静地看着他,葛毓仍是满面春风,眼中却深如潭水,高深莫测。
虽是早听说了,我仍是不死心,趁着还有两日的功夫,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带了菊花玉佩,带了所有人,去见祁州刺史温畘。
果然,一见面,瞄了几眼那块菊花玉佩,一点都没有对我这个根本看不清楚的女士起疑,就大礼参见。一提及舅舅的事情,温刺史就是一脸惊诧:“大将军到了祁州,在下实是不知,将军也不打个招呼,舍下虽是简陋,倒也干净……”
然后就是一个劲地承诺,要尽快找回将军,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全城去找,接下来,就劝我是否移居他的寒舍,我自然是婉拒了,他也不坚持,一定要留我用饭,我推说还有事情,在一堆人马的簇拥下离开,一事无成,还觉得泄了底气,真不是一点没劲。
据说,上次来此,也是差不多的待遇……
两天后,我独自一人披着斗篷,戴着风帽,在客栈门口上了一辆马车,很不起眼的七成新的蓝布包裹的马车,葛毓就在车里,含笑看着我。
马车走得不慢,但是很平稳。葛毓除了拉我上车,上车后递给我一杯茶,就没有再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与客栈中初见时变了许多。一直到约摸半个小时以后,听见葛毓笑着对我说:“我们出城了。”
我微微颔首,问他:“我们要上山么?”
葛毓迅速瞥我一眼,笑道:“我们当家的事情实是太多,只好委屈惜儿了。”
我漫应:“客气了,应当的。”心里却偷偷嘀咕,面谈,想必是要交换条件了,我现在握有什么筹码可以和揽月山庄交换,我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了主!嗨,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是一步了。
不久,马车就停了下来,葛毓扶着我下了车。一乘软轿停在旁边,抬轿的居然是两个活泼可爱的垂髫少女,我暗自苦笑,若是两个小厮,我也就厚厚脸皮坐上去,偏偏是女子,这庄主什么意思?摆摆手,推拒了这份待遇。
回身望向山上,这座山是一座石头山,巨石簇拥,山上的树木,多为针叶林,一簇簇、一丛丛,散落在石头缝里,巨石丛中,只在山顶郁郁葱葱,草木旺盛,透过绿意,隐隐可以看见红墙绿瓦。由山脚到山顶,一段一段,都有石墙围绕,实在象个石头桶。
我轻拉群摆,慢慢往上走,葛毓负手跟在旁边。走到一半,已经走了千把个台阶,累得不行,随便在路边找块石头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突然发现在我们下方,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石棺,约有三米见方,由一块一块的条形方石堆垒而成,接缝处,都抹了满满的灰泥,一点空隙都没有,就放置在一个巨大的玄武岩上,旁边错错落落,有高矮不一的石墙围绕,我虽是门外汉,却也看出这该是一个不小的阵势,护卫的,正是中间的石棺。
我好奇心起,手指那个石棺,仰首问葛毓:“那是什么?”
葛毓笑道:“佛曰,‘不可说’。”
我笑:“原先还觉得葛兄坦荡真诚,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现在才晓得……”斜眼看他,却见他双手环胸,唇边略带几分不屑:“其实,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这玩艺,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恍然大悟,如果所料不错,这石棺里装的,怕就是名闻天下的《无为天下》了,若是如此,这揽月山庄的庄主,睿智得令人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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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大家,我食言了,没有及时更新,因为公公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对劲,本来病情已经稳定了,再养一段就可以做复健了,可是老人家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对,说真的,我都有点怕怕,不要鄙视我,呵呵。
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长辈,因此,唉……
我只能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