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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六章 圯城 ...

  •   再上路,已经没有了初时的轻松惬意,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我不知道现在的局势如何,也不想知道,只要我未入晋王府,最后的政局走向和我并没有关系,至多,不过是我的姓氏替我惹来一些麻烦罢了。
      忻州靠近北方边防,与北圭之间只隔了一个祁州。不知是气候的原因,或者是越来越靠北的缘故,一路上,我感觉越来越冷,但是依着季节来说,不过是初秋罢了,赶一赶,还能到忻州和父亲一起过个中秋节。只是,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了,现在一心挂念的,是舅舅的下落!
      我知道,舅舅一定是奉了皇命出京的,以外祖父和舅舅的性格,在目前皇上健在,他们两位,是一定没有打算加入某个皇子的阵营去摇旗呐喊的,而又是什么,要钦命一位虎贲军虎威大将军如此湮灭形迹,悄然行事?云申真是受楚郡守的差遣离开的吗?我更相信,云申想做的事情,和舅舅想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只是,各自效忠的主子不同罢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皇子也想完成这样的一件事,我也不知道舅舅此行的风险究竟有多大,但是,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我的心,就会紧紧地缩起来。一再后悔当初没有大着胆子问一问舅舅,究竟要做些什么,虽然,这样做的风险本身就不可想象,而且,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有多少眼睛在或明或暗地盯着我?只要我还顶着这个“未来的晋王妃”的帽子,我就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只不过,我想让自己心安一点,不至于象现在这样提心吊胆,连该注意那一方的消息都一无所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现在是真正明白这句话了。出门在外,早没有了昔日侯门小姐的尊荣,待遇远远比不上京城里的时候,却依然是前呼后拥,非一般地方富户能比。我只是说了一句:“我觉得天气象是变凉了!”立马有人安排着给我加衣服,我这儿包得已经象个棕子,那边,翩儿手边还放着一件外套,随时备着我的需求。每个女孩都曾有过一个公主梦,我的梦想,似乎是实现了,只是,这条路,还远不如平常人来得平坦,哎,世间不如意事,十常□□,果然是没有错的。
      对于舅舅的事情,目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让翩儿把朗月叫上车来,闲聊一下忻州附近的风土人情,知道一点是一点,我相信,既然能以我为幌子,那么,舅舅要去的目的地一定和我的目的地相去不远。我并没有打算能有一份详尽的资料,没有料到,朗月说他曾在忻州呆了半年,悬壶济世,锻炼自己的医术,因此,通过形形色色的患者,还是了解忻州的。
      忻州靠近北圭,但是又不是象祁州那样直接面对,因此,多年来,忻州是祁州的重要补给地,在祁州刺史安国候李晚庭李刺史大破北圭之后,虽然风烟不再,但是边境上的小打小闹一点都不少,祁州的收成,要么被抢了去,要么干脆就被脚踩了、马踏了、火烧了,若是没有外来的补给,根本养不活一支哪怕只有三千人的军队。
      于是,忻州的重负可想而知。虽然不必全部都由忻州供给,但是忻州毕竟的最近、最直接的来源。若有个好官,平常的农户还能留些余粮换些日用品;否则,一天连三顿饭都不能保证,经常是下午忙完了劳作,直接回家睡觉去,省下一顿饭。有些不堪忍受的农夫,就直接上山做了土匪,起码种出来的庄稼,都是自己的了。
      家父任职忻州,是忻州人民的一大幸事。因为家父有足够的背景,保证运往忻州的钱粮不会减少,也能及时到位,不必时不时地在本地征集钱粮,在忻州,算是大青天了。
      我心中一动,笑问:“我听说祁州附近有个揽月山庄,他们的钱粮又是怎么来的?”
      朗月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是,揽月山庄似乎没有从祁州或忻州购买粮食,遇上年景不好时,还会悄悄给一些农户家里送些粮食,至于……是怎么来的……”他抿抿嘴,轻轻地摇摇头。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这一带有几个这么大的山庄?”
      朗月抬头,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眼睛透过车窗看向天际,良久,应道:“揽月山庄有多大?这我就不知道了,每个人嘴里的揽月山庄都是不一样的。祁州和忻州还是有几个大户的,几世下来,家业该是不比揽月山庄差吧。”看着我,“眼下,这几家人都在忻州,想来再过些日子,惜儿就会见到了。”
      世家,我见过的世家应该是不算少了,只是,这也算是预先该做的功课吧,免得到时候得罪人,无端生事,因此,我满怀期待地看着朗月,静候下文。
      朗月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惹得我和翩儿面面相觑,朗月很快开口说明各大世家的情况,我们的注意力也就随之而去了。忻州眼下主要有郑、周、陈、王四家,其余的大家,渐成气候后,已陆续迁往中原地带了,只有这四家人,虽然也有支系迁走,但嫡系基本上都留在忻州。
      由于史上冲突不断,为自保起见,这四家人各有一个山庄,都占据一个或几个山头,在山上开荒种地,就算关起门来,也能很好地自己自足了。
      郑家是上任的忻州刺史,由于年纪大了,告老辞官,但是还有几个子侄在州府为官,在忻州的势力,实在是不可小觑。
      周家发迹于祁州,有好几位祁州刺史都出自周家,但祁州毕竟是边境,而周家与郑家素来交情不错,于是,渐渐也迁到了忻州。
      陈、王两家,则是商家,都有家传本事,养马是名震天下,只是,一山难容二虎,两家之间,多少有点小摩擦,偏偏又是谁都不愿离开。
      作为忻州刺史,还真不是弄清楚钱粮关系就结了的,昔日的顾家三公子成了忻州刺史,相信这过程还是很坎坷的。

      这天,在马车里摇摇晃晃,而至终于不支的我,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忻州下属的圯城,离忻州城也就是三天的路程了。
      依着惯例,只要找到全城最大的那家客栈,报上名字,就可以直接入住了。这座城里只有一家客栈,免了我们查找、比较的过程,只是,我在不经意间注意到,店小二在看见朗月时,明显眼睛一亮、笑容顿时灿烂无比,迎着朗月而去,难道,他或他的家人曾经受到过朗月的救治?
      我正准备听听店小二饱含感情、满怀溢美之词的宣讲时,却见他眼神一闪,和朗月错身而过,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一样,或者,他认错人了?直到翩儿叫我时,我才警醒,我似乎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傻笑!
      我们一行人,包了这间客栈二楼朝南的八间客房,基本占去二楼的一半以上。
      可能是白天在车上睡够了,晚上该睡的时候,却突然没有了睡意。在房间呆着实在是气闷,我不想惊醒其他人,披了一件外袍,独自一人悄悄来到客栈的后院。
      圯城的夜早早就黑了,还好,今晚的月光很亮,虽然不如路灯来得清晰,但在这里看“月移花影动”却是再好不过了。
      突然,身后的围墙外传来一阵轻响,随即,一个黑衣人如大鸟般,从我头上掠过,直接“飞”进客栈二楼,在我房间附近消失无踪。我一惊,睡意顿去,用近来在綮城的群山里采药时特别深化的轻功追了过去。
      双脚着地时,忍不住鄙视一下自己,和刚才那个黑衣人比起来,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估计不少人已经从梦中惊醒了,不过,这也给了我不少底气,嘿嘿,我们这边还是有高手的。
      抬起头,却看见一个黑衣人就站在面前的阴影处,黑巾蒙面,静静地看着我。我一激灵,脑袋分外清明。
      我房间就在我的身后,黑衣人挡在去朗月房间的路上,明浩住在我房间的另一侧。要找明浩,距离长得多,而且转身跑过去,估计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后退过去,技术含量太高,而且不熟系地形,一不小心摔上一跤,未免有点得不偿失,因此,得要想办法把朗月叫出来。
      朗月的房里黑乎乎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令我不禁有几分猜疑,我刚才闹出的动静,竟没有惊动他么?还是,他正在养精蓄锐,等着一击得手?
      我还在胡思乱想,那个黑衣人已在阴影中向我靠近,从蒙面黑巾下发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惜儿,这么迟了,怎么还没睡?”难怪朗月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他在这里。
      我走过去,就近看着他,虽然,可以在他脸上看见的只是那一双眼睛而已。如果不是我的意识骗了我,那一定是某个环节问题,因为,我在他脸上看见的,不是那一双我早已熟悉的“缝眼”,明显大了许多,而且,这双眼睛我曾经见过多次,只是,我现在想不起来了,我究竟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我微笑:“在车上睡多了,晚上有点睡不着。”边说边一点点靠近他,近得已经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
      隔着黑巾,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在温柔地微笑,而话语中透出来的温暖更是用脚趾头都能感知:“惜儿,明儿还得赶路,多少睡一会儿,不要累着了。”
      我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他的胸口:“还说我,你不是也没有睡么?明天我还能在车上歇着,你可不行。”
      他低下头,看着我点在他胸口的手指,没有说什么。
      就是这个时候了,我的右手迅速上升,却在快要接近他的蒙面黑巾时,碰到了阻挡——被他的右手抓住了,停在他的下巴处。我抬头看着他,他也垂下眼帘看着我。他没有说什么,而我,只是含笑看着他,更是没有必要说什么。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我移开目光,看着他握着我右手的那只手,我的右手,莹白细嫩,干净漂亮,多么养尊处优的手啊;而他的右手,虽说是指节匀称,手指修长,但是布满了老茧,有些地方还有明显的伤痕,有这样的手,该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他的手只是握着我的,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用力。
      我知道,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机会去揭下这张蒙面巾了。动动右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轻笑:“大半夜的装神弄鬼的,怕我不认识你么?小心明儿城里传出哪家人在晚上出了什么事,我会拿你去见官的。”
      他笑,轻声应道:“是么?”
      我赶紧点头,补充:“大半夜的,你想了,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这种打扮,不让人误会都难。”往前一步,“还是换换吧。”
      他的眼中出现笑意,退后两步,“说的是,我该回房去换衣服了,惜儿,你也该回房去睡了。”
      我认真地看着他,相当真诚地说:“朗月,我觉得衣服也就算了,你脸上那块黑布是不是应该先拿下来?”
      朗月转过身来,看着我,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睛一眯,眼神冷冽,直射过来,我一惊,突然后颈一痛,就此不省人事。
      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我正躺在自己房里,门闩得好好的,窗户微开,几只小鸟在窗外叽叽喳喳乱喊乱叫。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看自己身上,居然还穿着一件外袍,我没有这种习惯啊,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嘿嘿,朗月要是径自回房去换衣服,本小姐还真拉不下脸来跟过去,可是,竟敢对本小姐下手,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本小姐是那么好打的吗?虽然仔细想想,应该不是朗月动的手,但是我总是在他面前挨打了。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样的理由,可以理直气壮地对本小姐下手!
      我迅速地整理好身上的衣服,随便梳了梳头(其实也就是梳了一条辫子),打开门冲了出去,呵呵,本小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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