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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重逢 ...

  •   醒来时,眼睛还没有完全张开,只觉得床前人影晃动,有人一直在抓着我的手,耳边响起翩儿惊喜的声音:“惜儿醒了,看看,她的眼睛在动。”
      我勉力睁开眼睛,看见翩儿正拉着我的手,明浩一脸欣喜地看着我,碧岚拿了杯水站在床边,不远处,云申眉头深皱,见我看向他,点了点头,咧一咧嘴,算是打过招呼。
      转向翩儿,想问问她,我这次躺了多久?一动才发现,整个人象是刚刚被车撞过,到处都在痛,嗓子已经焦渴得快要冒烟,只能用无比渴望的目光,注视着碧岚。平日里眼睛多眨几下,还能逼出些许泪水,造出几分翦水明眸的样子,这会儿,眨了半天,还是感觉眼中十分干涩,无奈,只好放弃挣扎。
      翩儿横了我一眼,轻声说道:“惜儿,躺了两天才醒来,别做这么多动作,小心弄痛自己。”坐上床头,和明浩一起把我扶起来,靠在她身上,碧岚递过水杯,拿来布巾,两人一起伺候我喝了水,再把我放平,躺好,盖好被子。
      云申走到床前,迟疑了一会,艰难开口:“其实,那个……周小姐是王爷的侧妃,听说,本该是过完年才过门的,只是出了些变故,这才改在这几天进门的。”他挠挠脑袋,看了明浩一眼,轻声一叹:“我也就知道这些,其他的细节实在是不晓得了。”不晓得了么?或者,若不是有了这场意外,我连这句话都不会听见吧。只能看着他,扯扯嘴角,算是谢过了。
      云申抬头看着门外,说:“不知药熬好了没有,我去看看。”身形移开,很快就听见房门一响,看来是没打算在这儿继续当他主子的替罪羊,趁早溜了。
      明浩走上前来,我的病情有什么变化么?不过就是提早发作了吧,或者,死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好不过了,料想綮城的郡守,应是不会因了我受到晋王过多的责难吧,毕竟,成大事者须得不拘小节,不是么?
      还在胡思乱想时,明浩开口:“惜儿,你刚刚中毒的时候,我就已经传讯家师,请他帮忙诊治,后来因为你决定要去忻州,因而师父也就没有急着进京,准备先去忻州等着。”轻叹:“没有料到在路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师父因着年纪大了不能这样跟着奔波,传书来说,准备让师弟先来看看,也方便一路照看。”朗月?那个一身书童打扮,却在出手时隐隐有大家风范的男子?他还懂得医术么?
      似是看出我的疑虑,明浩低笑着说:“师弟在家师身边呆的时间较长,除了武功,一身歧黄之术及五行八卦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为家师所称许。”是吗?有个认识的医士宅身边跟着,还能当当保镖,不好么?明浩似乎还说了不少,只是,我实是撑不住了,耷拉下眼皮,在睡梦中暗自诧异明浩怎么今天话特别的多。
      再醒来,喝了半碗稀粥,就有人来报,说是綮城郡守楚明熙上门拜会。别说我现在病中,就是没事,也不必出面见他,不过若不是因了这场病,想来楚郡守不会知道我现在的行止。
      楚郡守想来也深谙个中缘由,不仅带了礼物前来探望,更是带了两位夫人前来,一位是郡守夫人,另一位,是郡守的如夫人。在他的地盘上,我实在不便拒绝与他的两位夫人见面,毕竟,綮城可是元慎的属地。
      楚夫人已经不年轻了,虽然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但是韶华已去,和那位明眸善睐的如夫人站在一起,简直像是一对母女。而那位如夫人,不仅年轻漂亮,显然在交际上,明显胜出楚夫人一筹。进门时,楚夫人目不斜视,看见我后,就不再注意任何人,只和我说话,只对我笑,绝不多话,与其他人的交集,看得出来,只是礼节,实在是一位很有涵养的当家主母模样;如夫人则不同,进门就笑,逢人便笑,话未出口,先带三分笑意,时时注意着不抢了楚夫人的话头,也不打断其他人的说话,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她的手势、她的动作、她的笑容,让你很难忽略她的存在,只是,真正有份量的话,却轮不着她来说。
      我理解楚郡守带着这两位夫人一同前来的意思了,这位如夫人身份不高,单独前来,是对我的不敬,但是让楚夫人单独前来,她的亲和力怕是有所欠缺。其实,她们一个庄严肃穆、不苟言笑,一个美丽活泼、巧笑嫣然,只是,细细想来,都是郡守府很好的门脸罢了。
      谈了一会儿,听得出来,楚郡守此次上门,也是希望我可以移驾到郡守府上去养病,虽说搬过去有不少的好处,只是,我好不容易出来了,不好好享受一下自己当家作主的乐趣,是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呢?于是,我婉言谢绝了。
      楚夫人很是失望,碍于身份,不便说些什么,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如夫人的秀眉就微微蹙了起来,眼中似有泪水要滴落下来,像是受了不尽委屈似的看着我,幽幽地说:“小姐这么一个玉人儿,住在客栈里养病,可不是让我们这些粗笨人儿心中有愧。”
      我笑:“姨太太言过了,惜儿只是想着爹爹,行程难定,怕扰了府上罢了。”示意翩儿,我累了,由着翩儿张罗送客。

      知道朗月要来,但是估着行程,觉得再快也得再过几日,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那儿都去不了,安安心心地在这个客栈里养病了。也亏着綮城地繁华,这次这个全城最大的客栈留给我们的,是一个小院子,关上院门,闲杂人等就都屏蔽在外了。
      两日后的傍晚,听见院门外一声长长的马嘶,我正在纳闷什么人竟把马牵到这儿来了,谁知过了一会儿,明浩带进一位男子,满面尘土,一身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和质地了,只是那一双小眼睛依稀相识,朗月到了!
      他乡遇故知,确实是一大喜事!不知是他显而易见的疲累取悦了我,还是又让我想起昔日在侍郎府里学习“乱云决”的情形,多日来,我觉得自己的心情真的象是雨过天晴,一丝阴霾都没有,高高兴兴地自己爬起来坐着,笑嘻嘻地交代明浩,让他好好安顿朗月住下。
      明浩看着我笑道:“也好,我和翩儿换间房,旁边这间就让给师弟吧。”翩儿含笑应了,出去安排。朗月却上前两步,抓住我的右手,开始把脉,是啊,这还是个医生呢,就不知在他这儿,我现在算不算是得了绝症。虽说我的世界已是错综复杂,可是我还是希望,可以活着看到与我有关的这几条线,到底可以织出怎样的一张网?又会网住些什么?
      明浩迅速送上一张凳子,让朗月在床前坐下,更好操作些。一时间,屋里三个人,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我和明浩一齐回头,只有朗月,依然三根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蹙眉沉思。进来的是云申,面无表情地走到床前,看着朗月给我把脉。我闭上眼,在心里苦笑,想来,我这儿的情况,元慎该是一清二楚,就不知道,过些日子,我该会看到一些东西由京城送来吧。
      朗月问了几句我现在的发病情况,我苦笑:“平时都没有异样,只是,现如今一到酉时三刻,就会后背燥热,然后如有上百支细针,从背后渐渐扎入,愈来愈深,在体内乱捣,要折腾上半炷香工夫,才会渐渐好转。”朗月脸色不变,眼中却略有几分惊惶,但他很快垂下眼睑,让我看见的,只是他的一脸笑意。
      又过了许久,搭在我右手腕上的手指离开了,明浩略有几分紧张地问:“如何?”朗月站起来,对着我一笑:“比我想的好多了。”就准备走开。我微笑:“既是如此,不妨也让我听听。”
      朗月与明浩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我只作不知:“在京城的时候,光是看着外公的脸色,我就没敢多问,这两天把完脉的大夫,也没个好神色,难得有个有笑脸的,又是个认识的,朗月,该是怎样,让我自个儿心里有个数,不是更好么?”
      朗月一笑:“你真要知道?”我笑望着他,点点头:“要是不说,我可是不给诊金的。”云申则是一脸漠然,看着他们师兄弟,一言不发。
      朗月慢慢道来:“刚才这一会儿,我只诊出你身上这毒,虽已在体内游走,却还未伤经络及内腑,也亏了你这么些年一直在用药,这毒一时半会虽不易根除,可是想要取了你的性命去,怕是也难。”他一顿,看着我:“只要你一直都开开心心的,这病该是不会更重。”
      不会吧,这会儿的治病救人方式,就已经上升到病人的精神层面?只是,我不能提出疑问,谁让我上次发病时的情景,该知道的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这病,何须要了我的命去,只要让我每日里多痛几次,便已是生不如死了。
      我含笑看着朗月,他亦是笑容相对,只是脸上纵横交错,都是泥道,纵是美玉,如此蒙尘,怕也是好看不到哪儿去,更何况,泥道后面,那双小眼睛很是无辜地眨巴眨巴。我笑出声来,转向明浩:“赶紧让朗月去梳洗一下,要不,我怕他会难受,还有什么事情,等他洗完再说吧。”
      他们师兄弟很快出去了,云申看了朗月坐过的凳子一眼,皱皱眉头,笑着对我说:“小姐今儿心情不错。”我笑:“客居他乡,缠绵病榻,居然还有老友来访,不是一件幸事么?”云申看着我,很灿烂地笑了,没有多说什么,出去了。
      梳洗完再见到朗月,身材颀长,猿臂蜂腰,面目清朗,若不是那双“缝眼”实在太细了,导致脸上的“空地”太大,也该算得上是个清秀的男子吧。
      就这样,我们的车队里又多了一个人。
      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件坏事,以前喝的药大部分都停了,每天除了两贴滋阴补气的药汤,就是朗月开的两贴药了,然后每日针灸一次。每到酉时,朗月定是陪在我的身边。我赶过几次,没有人想让别人把自己在床上痛得乱滚、乱叫的疯样子看了去,其他人都已经习惯到了时间备好让我咬在嘴里的布巾及水杯、盥洗用品后退出去,或在门外,或在其他地方候着,等到时间过了再进来看我,只是朗月有个医生的身份,再加上厚脸皮,任我怎么说都只是笑,就是不走,我也没有办法,只好任他去了。
      发病时,是不可以封闭穴道的,因为此时气息紊乱,在体内乱窜,若是封了穴道,会造成所有的气息都汇集在封闭的穴道附近,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
      此时,他总会握住我的手,不肯放开,任我对他的手又捏又扯,若不是嘴里咬着布巾,恨不得一口咬下去,因此每每我缓过来以后,总是看见朗月躲到一边去涂药。发病时偶尔抬头看他,那眼中的痛惜和苦涩是那么浓厚,那么清晰,实在不能用狂乱时的错觉来概括,这才知道,人的心灵,其实还是需要外界的应和,纵使是在此时,那份好意亦如一份甘霖,悄悄地滑过我的心田,带来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凉意。
      很快,收到一个来自京城晋王府的专人专递,是永持亲自送过来的。

      离开京城大半个月了,至今才走了整个旅程的三分之一,平均一天才走十来里路,实在不多。只是,我离开京城就没打算正儿八经地快马加鞭,关山飞渡,赶到忻州去和家父相逢,这一点,怕是元慎也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不过就是我在綮城的发病,以及朗月的到来。
      周若薇的事情,元慎怕是压根就没想瞒着我,这么大动静,侍郎府不会一无所知,何况,府里还有一个虎贲军的虎威大将军,京城里这么一件大事,要瞒过他,实是不易,只不过打算让我迟一天知道算是一天吧。侍郎府无力回天,只能冷眼旁观,噤口不语。由此造成我病情的加重,不止其他人,也在我自己的预期之外,看来,日久生情这句话真是没有错的。
      至于我这里,元慎若是需要什么第一手材料,想来云申是不会藏私的,侍郎府必定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是明浩么?他们之间又是怎么传讯的?如今,外祖父和舅舅知道我的病情了吗?他们又有什么打算?
      反反复复地想,同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在思量着该去向谁撒娇更好。没有意识到早已有人通报过永持求见。
      该是我迟疑的时间太长了,云申推门进来,笑嘻嘻地问我:“晋王身边的永持,已经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是不是别理他,让他再等一会儿?”
      我一笑,应道:“请他进来吧。”
      门敞着,院子里的声音清晰传来。唉,动不得,只能听听了,连日来,院里的落花声都快清晰可闻了,日后,若有命在,练练什么听风辨器估计是个好手。
      正自嘲,听见院门“咣啷“一声被人推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永持一声惊呼:“将军,好久不见!”一个熟系的声音响起:“总管无需多礼,惜儿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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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大家,月华最近有两场考试,其中一场有关任职资格,不能马虎,所以最近更新会放慢,一直到7月4日,对不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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