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盈盈处》月华如水

38、第三十七章 遇袭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居然很快就接到了皇上的恩旨，这道旨意，是和另一道圣旨一起被送进侍郎府的，我被选为晋王妃，等到及笄之后，就要过门正式册封，算算时间，也就是明年了。
　　过几个月，余知世就该是正式册封的吴王妃了。周若薇并没有这样的封赏，不知周大美人眼下该是什么样的心境。唉，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那道恩旨由外祖父收好了，把我叫到书房。我很高兴，一心觉得该有一堆表扬在等着我。一路上，感觉这没有受过污染的天空就是蓝啊，让我百看不厌。
　　进门后，外祖父和舅舅都在，果然，由诗到恩旨，夸了我几句，很快，就不对了。
　　外祖父叹息：“惜儿，你知道这有多冒失么？”
　　是，我知道，我还知道皇上说的那几句话，没一句是省心的，一直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指使我要的，当着外祖父的面，没敢信口开河，他老人家为官多年，看到的、知道的事情，那是我这小女子能比的。
　　于是，只是乖乖地点点头，然后把与皇上间的对话自觉自动地一一说了。
　　外祖父倒抽一口冷气，苦笑：“还好我未曾结党营私，你这孩子，实是莽撞了。”
　　舅舅则笑道：“还不如要一升珍珠回来呢，没事还可以数着珠子玩。”我瞄他几眼，近墨者黑，这话怎么听怎么象舅母说的。
　　外祖父微微一笑：“罢了，也难为了你这孩子，以后决计不可再如此了。”
　　我有几分不以为然，开玩笑，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再做这种事情，不是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么？不过，圣旨已下，我的身份，与以往已是大有不同了吧。
　　应是被外祖父看出情绪，要不，这“罢了”之后，怎么还有这么多话呢？但是，外祖父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不由得暗自惊惧。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轻叹：“惜儿，你有没有想过？周若薇名动京城多年，从来以艳色著称，从未听人说起过她的才名，此次却一举夺得第三名，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我无言以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外祖父看着我，轻声说道：“这些话我本不想说，只是，现在圣旨已下，你与晋王已是脱不了干系，有些事情，你也该想想了。”
　　我悚然一惊，凝神看着他。
　　外祖父苦笑：“惜儿，你也知道，晋王的母亲是周若薇的姑姑，而周若薇的生母，本是周二爷周谊的侍妾，生了周若薇之后，也没听说怎么得宠，在周若薇十一岁以后，这位侍妾突然被擢升为二夫人，周若薇也开始频繁出入宫廷，常常留宿在坤宁宫中，并时常礼佛、游春等，获得京城第一美人名号。前两年，周府二奶奶殁了，听说就是这位二夫人被扶了正。”
　　世人都觉生儿好，谁道女子不如男！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周府在周若薇身上确是下了大力气，看来在姓周的面前，我得多多走避了。
　　外祖父却像是意犹未尽，问我：“这次入了前三甲的，独独周若薇没有被选上，你想过为什么么？”
　　没有，我只想过她怎么就没被选上？看来俺还真是一个滥好人。
　　舅舅插话：“儿子想过，本是以为周府早已和晋王栓在一起，这王妃之位既是惜儿得了，若薇必是不肯屈居下位，故而……而今看来，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外祖父点点头：“不错，周若薇名声在外，有好处也难免存在不足，这好处就是让人在得见京城第一美人芳容之余，不免心生怜惜，为之行方便之实；不足则是为人知之过详，因而，这突然入了前三甲，就不免有些蹊跷。前三甲中，独独她没有受封，怕与此也有几分牵连。”
　　外祖父看看我，轻喟：“依我想来，你被立为晋王妃，应是元慎的意思，只是，如我猜得不错，按若薇的年纪，她该是比你早入晋王府，以后的事，怕是还有得磨的。”
　　也就是说，由现在开始，我就得适应这种一夫多妻的日子。该说是幸运的，我是那群女人中，有名有份的那一个！也许，我该是知足了。日后，我该叫她“若薇姐姐”还是“若薇妹妹”呢？我苦笑，这件事情，不知该是由我来思忖还是她来，作为一个团队名义上的领导者，我可以把这件事授权给她吗？

　　侯府马上送了一份大礼过来，并让我明天务必回去，侯府准备好好替我庆贺一下。可以想见，侯府该是多么的高兴，我帮着他们力压左丞相府上，拿下了这个眼下看来最有发展前途的晋王爷，确是值得阖府欢庆啊！

　　当晚，元慎就到侍郎府拜谒。唉，绯闻男角到了，他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就这么大剌剌地由正门进来了。
　　算算日子，再过几个月，和“江心碧“的纠葛也满五年了，只是，眼下这光景，满不满五年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晚上的会面，有家长在场，不用指望有什么旖旎场面，不过是一通官样文章，大家坐在一起聊一聊，为晋王以后的常来常往谋个开篇，无聊得我直打哈欠。
　　不过元慎倒是相当的高兴，每每瞥他一眼，都能看见他带笑的眼眸。在长辈面前要保持仪态，以免回头被碎碎念，就放他一马，不给他脸色看了。
　　还好外祖父看我实在是要睡着的样子，笑着说：“惜儿，你要是真累了，就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儿回侯府怕还有得累的。”
　　元慎的注意力马上转移：“明儿惜儿要回侯府？”
　　舅舅应道：“是啊，侯府说要替她好好庆贺一下。”
　　我盯着元慎，难不成他能替我免了这差役？却见他蹙了眉，抿着唇，却是一言不发。良久，说了句：“既如此，那小王就先行告退，改日再来请教。”
　　我送他出去，在院子里，他回身拉住我的手，我正担心外祖父和舅舅的反应，四下一张望，恍惚看见外祖父的衣角在大厅门口一闪而过。
　　元慎也不急，只是慢慢地和我十指交扣，等我回神。低声说：“近日来，侯府不是太安宁，你明儿一定要小心了。”我颇不以为然，明儿想来侯府是大摆筵席，我怎么着也该是在内堂里，要看见我都不是那么容易，能有什么事？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接入侯府，先是收到一大堆的礼物，看得我眼花缭乱，说真的，那一件是谁送的，我已经全然没有概念了。只知道，大抵这府上有点面子的，都送了东西在我面前摆着，都指着我以后对他或是她家多加关照。
　　只是，没有料到我在此时，却没有和他们一样的好心情，和晋王搭上关系，侯府或许是荣光无限，而我呢？侯府怎么就没有人出来告诉我，以后我该怎么去面对丈夫身边那来自各大世家或者说是代表着某种势力的莺莺燕燕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很是恶毒，但意思该是这样了。可我要是没有办法由王府那群女人中杀出重围，可是“生死由我去”？
　　心里恨恨不已，脸上还得保持着雍荣华贵的笑容，咱现在身份可是大不相同了，总不能让人说我刚接到圣旨，还没册封呢，就目中无人，六亲不认了。
　　祖母打量我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惜儿，今儿也算是你的一个大日子，这穿着是不是太素净了？”我打量一下自己，还好啦，一身粉蓝的衣裙，首饰不多，但也都是不差的，这么些年混迹于宫廷、王府、侯府……不用特别费心，经常会收到一些好东西，积少成多，随便拿一件出来也是精品，只是与平素比较，没有特别装饰而已，谁让侯府一早就把我挖过来了，我都没有睡够。
　　于是，大队人马出动，衣服、首饰都还不用特别费心，我面前那一大堆的物事里头选取就是了。然后，更衣、重新盘发、上妆……，我都已经懒得去看镜子里熟悉的那个影像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只是吩咐碧岚收好换下来的首饰。这些首饰多少都有些来历，万一丢了，被人一不小心遗留在某个现场，偏又巧巧地被谁认出来，我的日子就会更热闹了。
　　打扮好了，就留在内堂里陪着祖母、程紫依等人接待前来贺喜、而又具备足够身份的官员家眷。虽说很多事情不必由我动手，自有其他人做好，我只要带着的微笑，陪着夫人、小姐们说说话、聊聊天，还是坐着的，有香茶有果品，只是，一直要保持完美的仪态，精神充沛地坐着说笑实在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我已经多次用目光向祖母求援，希望她恩准我去歇歇，她却只是笑，毫不知情的样子。
　　碧岚也显是精神不支了，我把她打发回静安院去整理那些礼物，顺便歇息一下。本来一定要跟着来的名号，一来不便在这一大群的妇女面前露面，二来，他也实在讨厌这种送往迎来，坐着说了一大堆的话，细细想想，全是废话的场合。只有我，没得选择，只能微笑着陪一大群认识的、不认识的夫人、小姐们瞎扯。
　　好不容易捱过了午饭，原想着终于可以回静安院美美地睡上一觉，事与愿违，就是有那么些热情的“父老乡亲”，一定要陪着我聊，天知道，我现在两边腮帮子已经硬得象铁块了，微笑时拉动铁块，难受得我都想哭，却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这会儿，在他们眼里，我该就是一块成色卓绝，雕工一流的砚台吧……
　　晚上，侯府又是大摆筵席，座上人基本上都是亲戚，至亲和女眷在里间，男子在外间。喜事盈门，又是忙了一天，府里的规矩也宽了很多，留下一些侍候的人，剩下的可以到后院摆的流水席上吃饭喝酒。下人有的就歇了，有的在后院的流水席上喝酒划拳去了，隐隐地，还可以听到一些声音随着风声从后院飘来。
　　我坐在祖父和大伯之间，整个人已经象灌了铅似的，只能两手撑着桌子，力图保持坐姿，嘴角略略向两边一撇，就算是笑了。满室华彩喧嚣都与我隔着一层轻纱，似乎就在眼前，却又飘飘忽忽，如在梦境。老天！这漫长的一天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我已经撑不住了。
　　酒至半酣，大家的足以力渐渐转移开了，席面上不少人在“捉对厮杀”，我已经顾不得什么淑女身份，直接趴在桌上睡觉，突然有人大力一拍桌子，震得我脑袋发蒙、耳朵生痛，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看见人群已经散开，大厅门口站着三个蒙面人，都是短打扮，手里提着兵器，指着大伯父高声叫骂。
　　大伯父早已站起，刚才那一下大力拍桌子，就该是大伯父做的了。
　　那三个人直接朝厅里冲了进来，有几个家丁冲上去迎着，另有几位男子直接甩掉长衫，也勇敢地冲了上去！那三个蒙面人招式一变，两个人上前抵住一众人等，另一位高高跃起，朝着大伯父扔出几个梭形暗器，大伯父倒也直接，一脚把饭桌揣起，朝着那几枚暗器直飞过去。我没了支撑，差点直接掉到地板上去。
　　说得迟那时快，那几枚钉在桌面上的暗器突然爆开，一大蓬泛着莹莹的青光、紫光的毒针穿过桌面的破洞，自行撞击，分上下左右朝着我们直飞过来。我正准备趴倒地上，躲过几枚是几枚，却被一只手抓住左肩，背朝前扯了过去，上下一抡，同时耳边似是听见明浩的一声大喝，恍惚还有掌风掠过，背上刺痛，晕了过去。

　　==============================================================================
　　谢谢仙蒂瑞拉，上章更完后才看到你的留言，不好意思再改，怕误导大家，留在这章了，不要生气哦。
　　大家伙儿有砖只管砸，都是花花，我会飞起来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