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盈盈处》月华如水

36、第三十五章 赏花

　　我没想惹事，连忙进了院子，刚在屋里坐好，端起碧岚奉上的香茶，正准备叫人去救那个倒在山边的赶车人，就听见前院有脚步声接近，我站起来看看自己的衣着，刚才走了不短的夜路，衣服上这里一块、那边一道，都是泥土印痕。不管来的是谁，小姐我不奉陪了，赶紧交代碧岚几句，我顾自回房，等下人送来热水洗澡，还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了。
　　可是，喧嚣声越来越大，竟直接朝着我的屋子过来，我头疼不已，只好站起来，刚打开门，却直接被人揽进怀里。
　　不用猜，在大庭广众下，这么随便地对我做出这种举动，又是下人不敢阻挡的，自然是我们的晋王爷元慎了。不是说他明天才到么，怎么今晚就见到他了？
　　元慎该是是刚刚运动完，一股热气把男性气息蒸腾起来，裹着我；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我有几分苦恼，太清楚宫廷的残酷了，只是元慎的用心，也不是没有看见，我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况且，有这么一位王爷罩着，还有什么人敢来对我无事献殷勤？实在不行，从了他总比跟了魏王来得好吧……
　　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怀抱，拉着我上上下下看了看，又把我揽进怀里，在我耳边轻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就在这一会儿，我看见站在他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们俩的那个人——懿宁，他的动作真是不慢，正想感叹，却赫然发现，懿宁，他完全是我原来印象中的模样，可是刚才我看见的懿宁，明明黑多了，我到更年期了？再细看，刚才的懿宁，穿的是淡蓝色的衣裳，而眼前的懿宁，明明穿一袭米白色的绸衫，他哪有时间去换衣服？而几年在一起相处形成的熟捻和互动，不是那么容易被模仿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眼下的形势却不容我继续深思，元慎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没有听见我的回答，狐疑地看着我，懿宁嘻笑着对我眨眨眼睛，转过身去，看着碧岚：“小爷好象闻到玉尖面的味道，姑娘可否前面带路？”碧岚不放心地看我一眼，带着懿宁走了。
　　我决定先发制人，硬是逼出一点泪光，看着元慎：“你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么？吓死我了？”
　　元慎皱眉：“我到山庄以后，先去太后那儿请安，却听有人来报说发现你乘坐的马车坏在半道上，人已不见踪迹。我忙向太后请命出来找你，结果在路上发现从山前开始，所有的侍卫都已不知去向，又在路上看见了那个赶车人……”
　　我抬眼看他，不料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略带几分后怕地问：“那个赶车人是怎么回事？走得好好的，突然就摔了一跤，再也没有爬起来。”
　　元慎低声说：“和那些侍卫一样，被人点了穴。”
　　“侍卫，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看见侍卫。”我手指院外，“就连院子外面都没有。”
　　元慎苦笑：“原先为怕吓着各位小姐，在丑时前在各位小姐住的院子附近只安排暗哨，没有想到，这次反而成了问题，居然附近所有暗哨都被点了穴……”
　　“知道是谁做的吗？他们想干什么？”从看见元慎身边的懿宁开始，我就知道不能说出自己曾经见过那么一个人，只能说是“吉人自有天相”了，我这个人，一向运气不是太好，最好可以就此拉上点“吉”运吧。
　　元慎看着我，略有几分忧心地问：“你是怎么回来的？路上有没有遇见什么？”嗨，该来的，一定是躲不过去的。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尽力用平淡的声音慢慢道来：“快到山前的时候，车轭断了，马也跑了，车是坐不得了，四下也不见人迹，只好和赶车人一起走回来，结果在半道上，他一跤摔倒，就没有起来，我只好一个人沿着他说的路线跑了回来，老天保佑，居然也好好地回来了。”说完，把头埋在他怀里，像是要大哭一场的样子，可是挤了半天，实在没挤出眼泪来，咱还真不是当演员的料。还好元慎不像是要深究的样子，只是搂着我，轻轻拍抚着。
　　出了这样的事情，元慎自然是没有时间待在“晓露风荷”了，只是叫过懿宁，吩咐在离“晓露风荷”最近的“曲径流觞”安置下来，带着一帮的侍卫走了。我站在懿宁旁边，看着元慎的背影消失无踪，淡淡地说：“带那么多人干什么，元慎显是没弄清楚，其实带上你是最安全不过的。”
　　懿宁笑道：“现下有多少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就在这园子里，晋王这一去，该有多少女子心荡神驰，不能自己，我要跟着去了，不是坏了他的好事。”
　　臭狐狸，撇得倒是干净。我自是不便说出见过一位长得很像他的男子，正打算赶他走，刚从房里出来，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静娴问：“世子，依你看来，这贼人想做什么呢？”
　　懿宁看了她一眼，笑道：“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管他想着什么，都做不下去了。”转过来看看我，又继续：“不过，如果这人不是个蠢人的话，我猜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我一怔，转头看着懿宁，他正满脸带笑地看着我，笑道：“怕是还有一个好处，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因了这么一闹，就只能偃旗息鼓了，免得万一闹起来，连今晚的事情都得扛下来。”
　　我实在是累了，打了个哈欠，说：“今晚是够多事情了，真是乏了。”径自走开，回去洗澡睡觉。唉，明天还有一场重头戏呢！

　　第二天一早，被叫起来时，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欲明未明的，一堆人在我身前身后忙碌，衣服，我选了那套晋王府送来的淡绿色的衣裙，梳了一个朝仙髻，那套翡翠的首饰没敢全用上，只选了一只发簪，其余的，在那套东珠首饰中挑了几样用上了。
　　化妆时，实在受不了她们想用铅粉再替我做一张脸的劲头，亲自动手，薄薄敷了一层已是我的极限，要知道，咱也算是二世为女人了，平日里根本就是素面朝天，连进宫都没怎么化妆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自制化妆品，这次上妆，纯粹是女人心理，再丑也不能和其他人的差距太大了，多少得有那么似有若无的一点点。
　　梳洗完，孙大娘笑着问我，这么打扮，会不会太素净了？我对着铜镜看了看，答道：“不妨，这样挺好。”
　　等见到静娴，才知道孙大娘那句问话的意思。静娴一套橘红色的衣裙，身上是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石的首饰，足有几斤重，再加上身上的一些配饰，老天！我连抢劫的心都有了，她不嫌累么？再加上那张脸，让我想起某位先生说道“女人”的一句话：上帝给了她一张脸，她自己又造了一张！还好，没有我想象中的日本歌舞伎形象，这梳头娘子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和她一比，咱还真不是一般的素净啊。
　　早饭，是由丫鬟喂的，吃完了还得重新妆点一下嘴唇。
　　总算一切都弄好了，出得门来，看见两位帅哥长身玉立，正悠闲地在院子里指点江山，身后几位内侍在收拾石桌上的杯盏碗筷，看来这两个跑这儿吃早饭来了。其中一位身上的浅绿色袍子，怎么看怎么熟悉，不止是颜色，连绣的花纹，都和我身上这件是一个样式的。
　　听见我们有动静，两个人先后转过身来，可不就是懿宁和元慎。元慎身上和我同样的袍子，已经让我欲哭无泪了，这种场合，这么穿着可不是等于昭告天下么？袍子也就算了，连金冠上的装饰物，也是用的东珠，唉，没有想到，晋王爷居然有这么一招……
　　一起来到会场，所谓的会场，不过是山庄里一个面积较大的院子，进门时，匾上写的象是“抱玉”。外边真看不出什么东西，顺着长廊往前走，绕过几间风格古拙的屋子，眼前一亮，没有想到，此间竟有如此景致，完全的一个人间仙境！
　　桃李芳菲，杏花吐艳，樱花漫野，梨树如雪……其他的各种各样的花，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依着假山，围着亭台，靠着湖水，绕着竹篱……争先恐后地开放着，就算时节不对，也不吝惜地伸着一片片的绿叶，象手掌般的，以自己的方式，装点着春色。
　　花间树旁，早已布置下了许多的小几及相配套的椅子，供人歇息。
　　已有不少盛装打扮的名门闺秀，或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站在花前树下，远远望去，像是仙子般，既在赏玩着景物，又是这眼前景物的一部分。
　　原先还觉得静娴太过张扬了，到了这儿才知道，更张扬的有的是，眼前的赏花会，花儿虽美，但是真正的焦点，还是这些千娇百媚的各色女子。养在深闺人未识的不少，此时聚在一处，不好在身后竖一块牌子，说明身世家史，只能在容貌，在装扮上下力气了。
　　早在送我进了门，晋王爷就带着懿宁去侍候太后了。在一片嫣红翠绿间，我确是太素了，还好选的是浅绿，在周围的景致中，还不至于太过突兀。不是不喜欢淡雅，也不是我身上的首饰价值不如她们的，只是，打破了潜规则，既把自己凸显了出来，又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依着我眼下的处境，如此行事，完全是在给自己没事找事。这时，倒是盼着元慎快点现身，多个位高权重者为伍，可以尽快让流言以及异样的眼光平息，尽管，会有另一种传言甚嚣尘上，但那个，早已是远远超出了我的控制范围。
　　虽然，说起来我的家世、容貌都该是上上之选，只是，顶着那么多探究的目光，却偏偏要装作若无其事、昂首挺胸，实在是很辛苦的。正在我如坐针毡的时候，院外鼓乐齐鸣，一队队的内侍、宫女拿着拂尘、香炉、扇子……，列队进来，分左右站好，太后扶着元慎的手，慢慢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另外几位已经封王了的皇子以及跟在最后的懿宁。
　　太后刚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好，早有太监引着我们到中间摆好地垫处站好，跪倒拜揭，三呼“千岁！”
　　站起来，刚抬起眼，不意外地看见元慎笑语盈盈地看着我，不客气地给他翻了个白眼。
　　地垫被迅速收走，一位黄门大声地传达太后娘娘懿旨，让我们个字找个位置坐下来。“哄”的一声，各位名门淑嫒迅速地占领了靠前的位置，甚至还有抢一个座位的事情。我暗笑，只管往后走，在一株樱树前坐了下来，周围的少女由穿着看去，和周氏姐妹及我们姐妹俩，都有一些差距，看来她们的家世，在这些大家闺秀间，稍有几分逊色，见我坐在她们中间，颇有几位的脸上，显出一点惊讶之色，我自作不知，顾自坐好。
　　由这里看太后及元慎，隔了重重屏障，已是难以看清了。不管这赏花会如何进行，我该是可以好好赏玩这周围的景色了。
　　只是，天不随人愿，听见上面说，只是赏花，未免寂寥，下坐者都是本朝的名门之后，不妨各展其才，为这次赏花之会增辉添彩，且太后必有赏赐。我知道，除非他们把我忘了，否则，我是躲不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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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诸位，最近家里有人病了，事情比较多，这一章也确实难点，更得会慢一点，对不住了！我会尽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