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两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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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毓在府中，从那个角度看都不算是一个关键人物，他要走，自然不用动劳我这个大小姐亲自去送。只是，他给我带来太多的困扰，没有好奇心是假的，因此，我现在就在后院的一个小阁楼里，透过窗户看着在后花园的小角门那儿上演的一幕‘送别’。
来送行的人不多，明浩夫妻俩、碧岚以及我们小院里的一些小丫头，看着葛毓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向候角门，应该是不会有我想看到的镜头了，正想转身离去，却看见应该走出角门的葛毓转过身来，冲着我所在的小阁楼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挥了挥手，身边的明浩笑着说了些什么，我迅速缩回脑袋，开玩笑，要是被人发现我在这里偷窥，还真是丢脸。
送走了葛毓，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元慎的邀约。秋思长，都近冬了，菊花谢了，梅花还没有开放，这会儿赏花，感觉真不是秋思长，实在是愁思更长啊。
但是，我还真没胆拒绝这个邀请，撇开‘江心碧’不说，元慎一直对我不错，加上他自身的修养极佳，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玩伴，一个相辅相成的合奏者，一个学识广博的聊天对象，一个可以信赖的兄长……只不过，他的背景，那座巍峨高耸的皇城，实在让我心生畏惧。
再过几天，绣坊就要开张了，一应物事，都要明浩张罗，因此，我只带了几个侍卫，去晋王府。才报上名讳，就很快被送到上次到过的那个小院，只不过，院门上多了一块牌匾，上书：“静心明德”。
我向来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判断能力，元慎的用心我不是不知道，应该说，还是比较领情的，毕竟，有一个出身显赫的帅哥向你频频示好，也是相当满足我的自尊心的。可我还不喜欢这块牌匾，不是不知好歹，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入住这个小院，我不敢确保我可以做到与外界没有任何冲突，有这么一块牌子在头上压着，有理都显得无理，与这四个字对抗，还真得有些大智慧才行，我肯定没有。
连续两次把我直接送到这个小院，想来是允许我在这院里走动的。我也不客气地一间间看过去。很美，和这个院子的风格非常的搭调，同样是女性风格洋溢其间。不知是不确定使用者的兴趣，或者说这个院子本就是给两位女子同住的，有两个规格相当的主卧室，一间是以紫色为主色调，深深浅浅的紫色，充满了整个房间，显得高贵神秘；另一间是鹅黄浅绿两个颜色，清新自然。整个院子虽然干净整洁，但除了几个厢房，都没有私人物品，看来只住了几个打扫卫生的丫环。
走出房间，看见元慎站在亭子前，头上的发髻只用一个玉环扣着，含笑注视着我。我一笑，加快脚步，走过去。元慎显然对我的表现还算满意，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去，问我：“这个院子怎么样？喜欢吗？”
我点点头：“不错，是个好地方。”歪着头问他：“谁住的呀？我每次都往这儿来，不会太烦着她么？”
元慎瞄了我一眼：“你不是刚刚才看过，像是有人住么？”
我装傻：“真的吗？可别让我就因了这么点小事得罪人。”
元慎站住，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呀，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好些该上心的事情不操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又来担心。这儿是晋王府，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笑：“倒不是怕别的，只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卖了，还要帮他数银子。”
元慎捏捏我的脸，笑道：“是么？我倒是没有注意。改天找人估一下，卖了你能换多少银子。”看看我，又贼溜溜地笑了：“若是还要赔银子就算了，这王府的开支已经够大了，再加上这一条，日子就真没法过了。”
恨得我咬牙切齿地瞪了他半天，他却是心情舒畅，一路笑语不断。
好容易在一处月洞门前停住了脚步，元慎退到一边，把我往前一让，志得意满地看着我。我自动忽略他神气的样子，走过月洞门，往前张望，却不禁“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眼前是一个很大的荷花池，一个小巧玲珑的六角亭子矗立其上，有蜿蜒曲折的走廊与岸边连接，岸边的草地虽已枯黄，错落有致的树上大多没了树叶，但是仍能看出设计者不俗的布局，特别是离我最近的一个精舍，在几杆修竹掩映中雅致秀美，在秋风瑟瑟中是那么令人向往。
元慎有几分得意：“不错吧，当初挑这个宅子，这后园的景致还真是一个原因呢。”
一阵风吹过，我赶紧卷紧了衣服，看看元慎还没有什么动静，不管他了，我拔腿就往那个精舍跑去，这个地方，该不是住人的吧。元慎大笑着在后面喊着：“惜儿，别那么快，等等我。”
管他呢！我近乎狂奔，突然好像脚底一轻，斜斜地滑了一大步出去，却没有失去平衡的感觉，元慎在后面低低地“咦”了一声，我一愣，反应过来用了‘乱云决’，赶紧站住了，回过身来等着元慎。
元慎笑嘻嘻地由后面赶上来，拉着我的手看了看、摸了摸，还按压了几下，然后看着我的眼睛：“惜儿，你练过轻功。”
我见过元慎用轻功，也很清楚刚才他说的那句话不是疑问句，于是，很坦然地点点头，说：“是，我娘死后，舅舅就让我多少学点武功，如遇上非常事，起码可以避一避。”
元慎看着我，脸色明显凝重起来：“惜儿，对不住，我忘了这事了。”拉着我的手，慢慢地走向那座精舍。
精舍里，永持早已带了一帮人在候着了。见我们来了，早有人撩开厚厚的布帘，把我们让进临湖的里屋。屋里暖洋洋的，铺了厚厚的毛毡，鲜花蔬果，熏肉茶点……一概齐备，永持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我很熟系的小玉盒，递给元慎，然后回身备好茶壶、热水以及那个青玉杯。元慎抬眼看了一遍，轻轻点头“嗯”了一声，永持带着一众人等，退了出去，掩上门帘，屋里就剩下我们俩。
元慎开始慢条斯理地泡“江心碧”，我拿了两把刀子，拉过一条熏肠，一片一片地切，然后一人一片地和元慎分了，元慎显然很是受用，偶尔我慢了一拍，他还会抬起下巴“嗯嗯啊啊”地催我。
吃了几片，我已经不想再吃了，看着元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索性拿起刀子，把一条熏肠切成蓑衣片（一片片的，不完全切断），捏着喂他，而且是越来越大口，见元慎还是来者不拒，一时兴起，拿了整条的熏肠，扑过去直接往元慎嘴里塞。元慎大笑着躲开，我哪里肯依，再接再厉，跑过去抓着他的头只管塞，两个人在铺了厚厚的地毡上闹成一团。
很快，我就没劲了，丢开熏肠，摊在地毡上喘气，元慎虽只是躲闪，却也笑得全身发软，面色潮红，发髻散乱，那个束发的玉环早已滚到一边去了，躺在我旁边，依旧在笑。
我转头看着那个滚到一边的束发玉环，觉得很熟系，爬过去，捡起来看了看，正是当初元慎从我手上抢走的那一个，瞥他一眼，顺手把那个玉环收了起来，不料元慎弹了起来，伸手过来：“还我！”我才不认帐呢：“什么？”
元慎看着我，危险地眯了眯眼，我连忙想走，却被拉住脚，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哈我痒痒，我一边大笑，一边苦苦挣扎，看看实在挣不开去，只好苦着脸，把玉环送了出去。
元慎一把抓过，得意地冲我点点头，坐回桌边，但是发髻散乱，好好的一个翩翩公子，顶着一个乱七八糟的鸡窝头，我忍不住掩嘴偷笑，眼眸略转，发现自己也是发乱钗斜，赶紧拿下簪环，以指为梳，顺了顺长发。
元慎抿抿嘴，把永持叫了进来，永持看了看屋里情形，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叫了两个丫环进来帮我们梳洗，顺便整理好屋里的东西。
等到屋里又剩下我们俩，元慎递过青玉杯，低叹：“和你在一起，真是连什么事都忘了。”
我捧着青玉杯，看着他，沉默不语，静候下文。
元慎坐在我对面，看了我半晌，突然问了一句：“那个……葛毓，已经走了？”
我轻叹，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很真诚地看着他，点点头。
“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吗？”
我摇摇头，想了一想，决定陷害懿宁：“这几天懿宁都和他在一起，说是要跟他练武，想来，他该是比较清楚些。”顾自低头喝茶。
“懿宁？”元慎轻笑起来，“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天天就爱和他的一堆红粉知己在温柔乡里厮混，难得想学点武功已是大为出人意表了，怎好再去问他？”
不会吧，懿宁在他这儿就这印象？我颇有些不解，抬眼望他，却见元慎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他是说给我听的？我若是与懿宁私定终身，山盟海誓，非卿不娶，非伊不嫁，侯府的一众人等怕不被气死，想到这里我不禁掩嘴轻笑。抬起眼来，却见元慎一脸诧异地挑眉看着我。
也是成心气他，我很直接地解释：“我在想，若是真和懿宁有些什么，怕不气着好些人。“
元慎却是一脸寒霜，冷冷地看着我，一字一字地说：“惜儿，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
我心中大怒，却又不便发作，淡淡地说：“只怕，这会儿整个京城都觉得我和懿宁之间已是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
“那等闲人，成日里捕风捉影，以为谈资，理他们作甚？”
我点头：“也是，只是想来，宫中不会不知道这事了。”
元慎拍桌而起：“你成心气死我怎么的？”
我愤愤然看了他一会儿，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跑去，手才要触及门帘，却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鼻翼间都是元慎的味道。
元慎抱着我，用下巴在我头上轻蹭，低声道：“关心则乱啊，惜儿，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他抱着我回到座位，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惜儿，我刚才也是太急了，谁让你成心气我。”伸手捏捏我的脸，用了点劲，惹得我轻叫一声，他忙低下头来看看，用指腹在我脸上抚了抚，叹了口气，说：“懿宁喜欢的是若薇，你就没有看出来么？”是么？就他们俩那样，说是情侣不如说是兄妹更让我相信。
元慎却盯着我的脸，苦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到门外，吩咐了几句。一会儿，永持进来，递上一盒药膏，又退了出去。元慎打开盒盖，用手指拈起一点，轻轻涂在我的脸上。脸上顿时清凉沁骨，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元慎两手轻轻扶着我的头，上上下下端详了良久，轻轻叹息：“惜儿，其实很多事情都有我呢，你不用担着那么多的，累不累！”
我暗想，由你担着我的事情就更麻烦了。却不敢明言，只是装可爱地眨眨眼睛，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元慎不语，直接并拢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我夸张地抱着头痛叫：“你干什么？敢情不会痛呢！”
元慎冷冷地看着我：“你不妨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看看！”
恶人无胆，我虽不算是恶人，可也没打算和元慎硬碰硬，我怕他还不成么？自己想了想最近干了什么事情，唉，有些事情还真是没法说，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问元慎：“你是说我想开绣坊的事情吗？”
元慎虎着脸看着我，不说话。我暗自嘀咕，不要说得太多，招供了什么他原来不知道的事情就坏了。良久，看他没有放过这事的打算，只能陪着笑脸说：“你不知道，我们做了好些漂亮的小老虎，可爱极了。”
元慎给了我一大白眼：“惜儿，你当我几岁呢？”
我看着他，挠挠头，一脸疑惑：“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犯得着这样么？”撅着嘴，气嘟嘟地看着他。
元慎伸手在我没有敷药的另一边脸上轻弹了一下，颇有几分无奈地说：“惜儿，说正事呢，乖点，啊。”又顺手在被弹过的脸上轻抚了两下。
我扳着指头算：“正事？侯府的事情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侍郎府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瞄一眼他的脸色，“葛毓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练过轻功也已经告诉你了，我想开个绣坊的事……”
被元慎打断：“你为什么想开个绣坊？”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不就是想挣点钱，顺便让翩儿姨有点事情做。”
元慎淡淡地说：“以你的身份，不管是侯府还是侍郎府，都足以让你衣食无忧，根本就不必费这个心。让翩儿有事做，怕是翩儿一走，你身边贴心的人又少了一个，哼！其他人是心心念念地怎么让自己过得更舒心一点，哪像你，生怕自己不够难受。”
他趋近我，扶着我的双肩，认真地看着我：“惜儿，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开绣坊？”
他很闲吗？没事琢磨这些干什么？我哪敢和盘托出，可要全是假话想来也瞒不过元慎，只好轻叹：“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对侯府的一些做法有几分反感，可是现在和侯府的联系也太多了，要我现在就断了侯府的锦衣玉食，有点难，因此想挣点钱，看看能不能慢慢和侯府少些联系。”
元慎紧紧地盯着我，我自认心虚，不敢和他对视，乖乖地的下头。元慎轻声叹息：“惜儿，你怎么就没想过还有我呢？”把我揽进怀中。
问题好像是烟消云散了，麻烦，却像是更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两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