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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座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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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噙笑意,走进屋里,看见翩儿已打扮停当,坐在窗前捧着一杯茶在发傻。我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她好象如梦初醒,看着我笑。
我看着她,笑着说:“都听到了?怎么样?”
她迟疑了一下,说:“撵她出去,会不会重了点?外面再好,又怎么及得上侯府?况且她也是一把年纪了。”
“她那样对你,你还替她着急?”
“也是我不好,吐了好些脏东西在她身上,任是谁都是受不了的。何况,她以前是大爷的奶娘,侍侯过大爷的,现在却让她来侍侯我,真是委屈她了。”
我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说:“受了委屈就去喝酒,然后上我这儿来骂街,我就该受这委屈?也不想想,又不是我让她来侍侯你的,怕是早就有人想除了她吧,现在逼我出手罢了。”轻叹一声,“这人算是看准我了,自碧岚被打了以后,我就怕卷进侯府这些是是非非里头,惹得一身麻烦,好不容易轻松了两年,又来个这事。不过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也不是好惹的,省得以后又有什么是非。”
翩儿转头看着我,有几分难过:“都是我不好,要不就没这事了。”
我摇头:“不,这事是迟早的,就是要看看应在哪件事上罢了。侯府这些人,那个不是欺软怕硬的,趁着老夫人现在还疼我,闹出点事来,还有人帮着,也算是好的,起码以后可以少不少事呢。”
握握她的手,“我先去祖母那儿一下,一来,拜别一下,二来,也让他们有机会跟我说说打算怎么处理这事。等会儿天色更黑一点,我们再走。”她笑笑,点点头。
出了静安院,没走多远,就看见程紫依带了几个丫鬟远远而来,我轻笑,站在路边静侯。等她走近,我微微一福,道:“见过大伯母。”
她托着我的手,笑道:“惜儿,咱们一家子,哪来这么多的礼数。来,咱们找个地方说件事。嗯,这儿离静安院不远,咱们就去你那儿吧,惜儿,好不?”
我笑颜如花:“惜儿谨听大伯母吩咐。”
回到静安院,两人在花厅里依序坐下。丫鬟点好烛火,奉上香茶,都退了出去,带上门,屋里只剩下我们俩。
程紫依看着我,笑道:“你这孩子,才多长时间,就长得这么大了,可惜思清妹妹看不见了。你知道吗?当年这么一大家子,多少小夫妻,我倒是和你娘是最最说得来的了。”
这时候说起这事,我真是哭不出来,但还是在昏黄的烛光下,拿手帕抹抹眼角,顺着说:“这么些年了,也就是大伯母还惦记着。”
她认真地看着我,笑道:“惜儿,你真是大了。伯母也不和你绕圈子了,今儿这事,是伯母不对,没有管好下人,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只是你也知道,侯府现今家大业大,再加上宫里的一堆事,哪儿都疏忽不得。很多事情,伯母也是有心无力啊。”
我不作声,只是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她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用手抚额,靠着椅背沉思片刻,睁开眼睛,对我说:“现在这些下人,也确实是越来越不成样子,我本就想找个时间整一整。惜儿,你放心,你的事情就是伯母的事情,这事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只是,你得给伯母一些时间。你也知道,吴家嫂子当年可是你大伯的奶娘,我一时还真是不好下手啊。”
我微笑:“没事,惜儿会乖乖地待在侍郎府里听候伯母的佳音就是。”
程紫依端起茶杯,刮去浮沫,啜了几口,笑着说:“怎么?我都说得嘴都干了,惜儿就是不给伯母这个面子么?”
“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伯母也知道,今儿惜儿可是当着好些人说得话,这会儿,该是整个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事了吧。要是改天,惜儿装着没有这事似的,怕是这静安院就再也不得安宁了。”
我看看她,接着说:“倒是惜儿本想向奶奶拜别的,既是伯母来了,惜儿就不去了,日后若有变故,惜儿会差人送信过来的。”
程紫依面无表情,郑重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惜儿,你不是个男孩子,倒真是可惜了。”
唉!我要是有选择余地,我愿意从未在这个时空出现过。面对程紫依,我只能说:“伯母过誉了,男孩子能做到象峥儿哥哥那样,已是万里挑一了。”她的儿子顾颐峥,早已是三皇子李元凯的伴读。
她的神色,一下子有几分得意,低声说:“惜儿,你放心,在半个月内,伯母会差人去侍郎府告诉你最后的处理结果的。”
当晚,我和翩儿披上披风,带好头罩,趁着夜色,离开了侯府。翩儿是因为不想让人看见了红肿的双眼,我则是不想看见太多人。
回到侍郎府,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不禁轻笑出声,就我这体内的“江心碧”,虽说只用了三次,可要是真断了,怕也不是好玩的,现在,只怕是我得巴着祖母让她带我进宫才是啊。程紫依看来还不知道,我算是真正的外强中干啊。
过了一旬,侯府大奶奶差了春茵过府来找我。告诉我,吴家嫂子由于年岁过大,已是不适合在侯府听差了,老夫人恩准,让她回家去享受子孙的孝敬。同时,大奶奶把一些上了年岁的婆子、老家人也做了安置,让他们各自拿了一笔银子,分头回乡去安享天年。
我点头称许,让春茵回去后替我谢过大奶奶,打发她回去了。
刚好过了两天,竹枝奉了祖母之命,带了一些小点心、小玩意、银子和好些衣服来看望我和翩儿。我知道,祖母一定是很清楚当日在静安院发生的事情,又不好出面表示,但是又要安抚我一下,于是,差遣了竹枝送些东西过来,算是一个态度吧。
我和翩儿一道出来陪她说说话,聊着聊着,就说到这些日子侯府的变动。
我随便地问了一句:“他们都愿意走么?”
竹枝笑着说:“哪儿呀,都说是自小就在侯府里听差,一直到这把年纪,早就把侯府当作是自己的家了,心里只想着但有一口气在,就要为主子效命。各位管事实是劝了好些日子,才一一的劝走。”
翩儿看看我,问道:“哪吴家嫂子呢?她该是乖乖走了吧?”
“嗨!才有一点风声,吴家嫂子跑到老夫人房前去跪着,说是在侯府做了这么些年,做了错事,主子要打要骂都可以,看在她以前奶过大爷的份上,千万不要撵她走。还是钱管家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后来听说是有人告诉她,要不是她惹了那么多事,哪会遣散这么多人啊,她要再在侯府呆着,怕不被人揍,她才不情愿地走了。”
她凑近看看翩儿的脸,说:“翩儿最近倒是漂亮多了。我听说前几天大奶奶让春茵过来禀告你们这事的详细始末,怎么?她没说啊?”
我笑道:“说什么呀,她还不是把什么都说是大奶奶做的,怕我们不知道大奶奶当家当得苦着呢,生怕我们要抢那个位置似的,哪有我们这样说的舒服呀。”
竹枝“噗哧”一笑,道:“惜儿,你倒是越来越刁钻了,那像个大小姐,要被大奶奶知道你在背后这样说她,怕不气坏。”
“嗨,我一个月才回去几次,就能碰上这样的事,发几句牢骚嗨不成么?”突然想起一事,问她:“唉,竹枝,我倒是有点奇怪,怎么这回这事做得这么干净利落?看大奶奶平日里对这些老家人还是礼遇有加的呀。”
“我就知道你准是不知道了,这事啊,其实不是大奶奶做的主,是侯爷说的,让大奶奶放手去做。侯爷说一个下人,居然敢跑到主子的房里去为所欲为,当值的时候还敢喝酒骂街,实在是不成体统峥儿,传出去怕会被人笑死,因此让大奶奶严查这个事情,并对上了年纪的老家人一概予以遣散,以免以后还有类似事件发生。”
“是侯爷?”我和翩儿对视一眼,在她眼中,我看到了惊异,我相信她也一样。
竹枝频频点头:“要不谁敢做这么大的动作?还有啊,我听见侯爷和老夫人说起,惜儿小姐的表现得相当不错,不愧是靖边侯的孙女。”
竹枝走的时候,我让翩儿塞给她一锭约摸五两的银子。
过些日子,再去侯府的时候,我让翩儿和碧岚都一块去了。翩儿毕竟二十三了,当年十岁就跟着我母亲进了侯府,这么些年过来,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看得多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较强。因此还不等我开口,她自己提出要陪我去,说是如果不去,以后就该一直会怕上侯府去,这肯定是不行的。她表了态,碧岚也痛快地答应一块去了。
进了侯府,虽然觉得大部分的下人看我们的眼光颇耐人寻味,只是我的身份放在那儿,也没有人敢在身后指指点点,倒是觉得对我们的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服务更加周到了。
静安院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当日有些人为了看清楚庭院里的那场大戏,攀树折枝、踩花踏叶,等‘大部队’走了以后,院子里一片狼藉,现在再到静安院,花花草草是修的修、换的换,在院子里还重新布置了石桌石椅,整个院子繁花似锦、安然静谧,实在是让人心情舒畅、流连忘返,实在看不出这个院子的主人是常年不住在这儿的。
碧岚小丫头,一眼看见一只大蝴蝶飞在花丛中,呼着喊着就追过去了。翩儿陪着我走进屋里,发现也都作了调整。爹娘的屋里,灰尘都擦拭干净了,东西还是按原样放着;其他房间,都换了窗纱和帷幔;变化最大的是翩儿的房间,连家具都换了,添了些摆设,更象是一个小姐的闺房。小喜和另外一个叫小曲的丫鬟,被调到屋里来当静安院的一等丫鬟,负责静安院的日常事务,下面还有两个二等丫鬟,三、四个粗使丫鬟,三个小厮。看来,静安院在侯府的地位是明显上升了。
我相信侯府要给我的惊喜绝对不止静安院的变化这一点,因此,在祖母那儿遇到祖父,而且他笑吟吟地提出来,让我吃完午饭后,陪他下几盘棋时,我没有太多的惊奇。
我们俩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摆开棋盘,开始对弈。本来我还想掩藏实力,只是祖父的水平实在是强,且老奸巨猾、奸谋百出,我又不是没有一点好胜之心,下着下着,为了不输得太难看,我已是拼尽全力。第一局还记得初衷,输了十二目,第二局输了七目,第三局输了一目半,第四局还是输一目半,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我忘了要求祖父让我几子,到底我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祖父看来很满意这个结果,眼里盈满笑意,对我说:“不错,爷爷在象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你下得好呢。”
吃晚饭的时候,爷爷当众宣布,由于爹爹在忻州任职,看来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以后呢,这三房里所有该得的东西都给我,只要是大伯、二伯那儿有的,也少不了我这一份。
当下,就让我把位子挪到主桌去,坐在祖父旁边,我的左手边是大伯,再过去是大伯母程紫依;祖父的右手是祖母,接着本该是二伯,只是二伯是威扬将军,在离京城三十里的一个叫玉华的地方统兵,长年不在家里,所以是二伯母坐在祖母的旁边。
我偷偷瞄了几眼大伯,他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异样,发觉我在看他,还转过头来朝我笑了笑;祖母一直微笑地看着我;大伯母一付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桌面;二伯母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