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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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已经是我小姨的翩儿，虽然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而且坚持要来照顾我，但是，毕竟很多事情不用她亲力亲为了，也有了不少空闲时间，在空下来的时候，除了绣花，整理东西，相当多的时间里，她都喜欢一个人窝在明浩的房间里，偶尔见到她，也是坐在椅子里发呆，我终于知道，望夫石是怎么形成的了。
改天去侯府，我有些犯难，现在明浩不在身边，翩儿的身份也已是大有不同，碧岚自从被打了以后，对那个是非之地一直有点恐惧，毕竟她现在也才十一岁。另外带个丫鬟去，却也是我不愿意的，试想了，平时都没用着的丫鬟，专门带到侯府去，主仆之间缺少默契事小，若被有心人搞出点什么花样来，就不是一点讨厌了。
本想不管碧岚的意思，带她去侯府，大不了让她别离开我就是了，结果翩儿自己要求和我一起去侯府，我有些奇怪，她笑着说：“闲着也是闲着，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既然这么说，我也就不拦着了，只是想着，是不是该帮她找点事情做，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到了侯府，带着翩儿去见过祖母，说明翩儿现在已是外祖父的义女了，祖母笑道：“那得好好恭喜姑娘，这等好事，也不先送个信来，早点让我高兴高兴。”叫竹枝：“快去，把柜子上那柄白玉的玉如意拿过来。”翩儿忙跪下谢过。
祖母转头对我说：“原想着你外公送了两个丫头过来，都是不错的，正要叫府里各房的下人好好学学，谁知罗侍郎又杀了一个回马枪，给认回去了一个，另一个在维泗身边侍候着，也是学不着了。”
我笑道：“也是侯府会养人，当日从侍郎府出来，外公都没这打算，经侯府这么一养，就不一样了，回头就被外公认了义女，可见侯府养人养得好。”
祖母这儿一向不缺附和者，一遇上可资利用话题，不用提醒，自有人奋勇当先，很快，就是‘蛙声一片’，这次，自然也是难能幸免。
“夫人一向最会养人，从这儿出去的小丫头，哪个不是水灵灵的，象根嫩葱似的。”
“我都说，要让女儿长得更水灵，是一定要送到夫人这儿来，经夫人一调教啊，真是，就象变了个人似的，连亲生爹娘都要不认得了，怎么鸡窝里就飞出一只金凤凰呢。”
“嗨，何止是这样，要是经夫人亲自调教啊，怕是连夫家都要喜出望外了。”
……
同时，一群丫头婆子也轮着上来道喜，还好预先带了碎银、铜板和一些荷包、香袋的小玩意，于是陪着翩儿一一打赏。
午饭是在祖母房里吃的，说是要祝贺翩儿，程紫依、柳舞晨也到场祝贺。翩儿自是席间焦点，先共饮一杯，然后祖母、程紫依、柳舞晨再一一道贺，各房的大丫鬟也上前恭喜，接着，一群一群的丫头婆子都来恭贺，翩儿还没来得及夹上几著菜，就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美酒落肚，我暗暗叫苦，又不好说什么，很快，若不是祖母房里的竹枝扶着，翩儿就已经滑到桌下去了。
我忙走到祖母身边，轻声说：“翩儿这样怕是不行了，如今她也已是我的小姨，若有差池，总是不好，不如先差人把她送回静安院去，找个人伺候着，一会酒醒了，回侍郎府也比较好看。”
祖母点头称是，对程紫依说了，又加了一句：“这孩子看来还真是不胜酒力，我怕她会吐，找个小丫头怕是侍候不好，干脆找个婆子吧，经历的多了，该怎么做心里有数着呢。”
程紫依眼光一扫，叫过一个婆子：“吴家嫂子，你找个丫鬟，一起把翩儿小姐送到静安院去，小心侍候着，别怠慢了客人。”那婆子脸色一变，想说些什么，看看程紫依又吞了下去，连声答应，躬身告退。
很快，那个婆子带了个丫鬟来，俩人一左一右，把翩儿搀扶着出去了，我忙赶上去，告诉吴大家的，翩儿的房间以及她的衣物放在哪儿，叮嘱了几句小心侍候之类的话，就被祖母叫竹枝给拖回去吃饭了。
见我进来，祖母笑道：“惜儿，把你小姨交给我们侍候着你不放心哪？”
我笑道：“奶奶说笑了，什么你们、我们的，活活生分了。惜儿只是从没见过小姨喝过这么多酒，晚上要是回不去了，知道的说是喝醉了，不知道的可不定要说出什么话来呢。”
程紫依瞥我一眼，眯着眼笑道：“惜儿，你也是越来越坏了，你一个千金小姐，管那些浑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柳舞晨握着一大杯茶，慢慢转着，双眼迷离，接下去说：“在这一辈里你可是做姐姐的，惜儿，可得给妹妹们做个好样子出来，别怪二伯母多嘴，你呀，也该学学好的了。”
看来她对我的评价实在不高，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辩驳的，乖乖地垂手而立，应道：“谢二伯母教诲。”眼光越过柳舞晨，正好看见程紫依嘴角略为上勾，樱唇轻轻地朝前努了一下。
吃完饭，陪着她们三个说了会儿话。程紫依、柳舞晨相继告辞离去，祖母留我在她房里小歇，顺便说说话。问了我一些学业、琴艺、睿儿……，终于兜到元慎，祖母旁敲侧击地问我对元慎感觉如何，我大大方方地承认，感觉元慎对音律方面很有研究，然后恨不小心地说漏嘴，说在元慎那儿看见了京城第一美女周若薇，他们看来颇有交情，又连声称赞若薇的美貌。祖母忍不住，出声催我睡觉，自己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睡完午觉，和来访的几位堂兄弟姐妹一起玩了一会儿，就已是晚饭时间了，竹枝向我保证，一定会差人给翩儿送饭过去，让我先吃。
掂着翩儿，匆匆吃完晚饭，向祖母告退后，独自回到静安院。
才走近静安院，就发现里三层、外三层，门口被小厮丫鬟团团围住，一个妇人的叱骂声远远传来。我大吃一惊，出了什么事？翩儿应该还在里面呢。
找了一个较高的地方，远远看去，静安院院门大敞，院子里外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群，院子中央一个老妇人做茶壶状，对着房门大骂，看那模样，分明就是吴家嫂子。
我走近人群，斥骂声越来越清晰，骂人的骂得高兴，看热闹的看得高兴，没人理我。
想听听吴家嫂子究竟在为什么而大动肝火，我慢慢挨近人群，只听得：
“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以为攀上了罗侍郎就可以摇身一变，变做千金小姐了么？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也妄想跳上枝头变成金凤凰，我呸……”双手叉腰，夸张地向前深弯腰，狠狠地啐了一口。
旁观者有人笑出声来，吴家嫂子明显受到刺激，声音都高亢了不少：“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就是一个爷们不要的陪房丫头，老娘今天侍侯你，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哼！你以为自己有了个大靠山么，三爷在忻州，你不过就是他都不想再见到的一个陪房丫头，你以为自己高贵，总算当上小姐了，哼！过得两天，怕是就连个丫头都比不上了，你就美着去吧。”
“你别以为还有惜儿小姐护着你，告诉你，惜儿小姐还敬我三分，哪像你这个小娼妇！夫人、奶奶给你敬酒，那是多大的面子啊，不领情就罢了，你还敢全部吐我身上，你以为就你那点小伎俩，能蒙过谁去，奶奶小姐们现在不跟你计较，那是因为……”
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估计翩儿终是吐了，还吐了这位极有面子的吴家嫂子一身，于是，她极不开心，就这样，她就敢来静安院叫嚣？是我平日里太克制了？
伸手点点前面的人，她一回头，见是我，迅速伸手拉拉另一位……在我面前的人群，像潮水一样向两边分开，我没有遇到阻拦地走到了她的身后，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周围的人群迅速地安静下来，她居然还没有感觉，继续卖力地跳着脚叫骂：“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
我随手指了一个看起来眼熟的绿衣小丫鬟：“你，去给我搬一张椅子来。”人群中似乎有人在给吴家嫂子打手势，我淡笑着抬眼看去，那人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放下。
吴家嫂子应该已经发觉不对，因为她不骂了，站在那儿，慢慢地转过身来，看见是我，笑了一笑，摸摸头，就想离开。
我咬着牙，轻笑着说：“吴家嫂子，别忙着走啊，您继续，我还想听呢。”
她尴尬地笑道：“大小姐，您这么早就吃完了。”
我微笑着看着她：“可不是吗，要不是这么早就吃完了，怎么能听见吴家嫂子替我教训人呢。”用手指一指刚才做手势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怔，笑道：“奴才是二爷房里的，叫喜翠。”
“喜翠？好名字，我记住你了，好！你帮我去请大奶奶过来。”
喜翠浑身一抖，惊道：“奴婢不敢，这事……”
我收起笑脸，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我差不动你么？”
她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发现没有人能帮她，只好朝着我福了一福，慢慢地转身。我笑道：“若是在一柱香功夫还没见到大奶奶，喜翠，你就陪我去老夫人那儿吧。”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口的人群当中。
绿衣小丫鬟也搬来一把椅子，我坐下，看着面前的吴家嫂子，笑吟吟地说：“吴家嫂子，您怎么不说了？您刚才不是还说得挺好的？”她满头大汗，想抬手擦汗，看看我，又不敢。
我慢慢地环顾人群，站在后面的人已经一个接一个偷偷溜走，剩下的，也三三两两，躲在不起眼的地方偷偷看着。
绿衣小丫鬟端来一盏茶，我看看她，问道：“你是这院里的丫头么？”
她略一屈身，回道：“奴婢小喜，自前年到侯府来，就一直在静安院里听差。”
“这样啊，那好，你现在这儿陪吴家嫂子聊聊，我进去看看。”
“是，小姐好走。”
进到屋里，看见翩儿穿着吐脏了的衣裙，躺在床上低泣，看来已经哭了很长时间，两个眼睛已是红肿得像两个桃子。我冲过去，翩儿举起手来，止住我，哽咽着说：“惜儿，别过来，太脏了。”我在床边蹲下，轻声说：“小姨，你放心，这份委屈，我会讨回来。”
回到院里，我叫过小喜：“你进去，去侍侯翩儿小姐。”听到‘翩儿小姐’四个字，吴家嫂子浑身一怔，目光呆滞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春欣急匆匆地跟着喜翠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小厮，和我见过礼，笑道：“小姐受惊了，大奶奶听说这事，急着要过来，可是老夫人那儿又出了些事，延误不得，实是脱不开身，只得让我过来看看。”
我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笑着睨她，道：“是么，这么巧？”
春欣笑道：“可不就是，大小姐还好吧，没被这些奴才气着？”
我轻哼：“还好，没被气死。”
春欣笑着说：“小姐不急，我来替小姐出气。”提高声音：“来呀，大奶奶吩咐，叫把这个犯上的奴才拉到西园去，重责二十大板。”吴家嫂子嚎了起来：“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婢是大爷的奶娘啊。”
我抬手：“且慢！”
春欣微愣，回身看着我，笑道：“惜儿小姐，怎么了？”吴家嫂子站直，整理着身上的衣饰，颇有得色地看着我的脸色。
我靠着椅背，随手拍几下椅子扶手，慵懒地笑道：“别急，好些事情我都还没搞清楚，难道就这么打一顿，结了不成？”
春欣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笑道：“那小姐的意思是……”吴家嫂子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的意思？我倒是没什么意思，只是在这院里住久了，惜儿还就一直以为在侯府，这儿就是我住的地方，现在看来倒是惜儿错了，所以，惜儿想找大奶奶来问个清楚。春欣，你说呢？”
“哟，小姐说笑了，这儿要不是小姐住的地方还能是什么？春欣都糊涂了。”
我竖起右手食指，轻轻摇了摇，笑对着春欣：“千万别，惜儿小小年纪，对一个寻常奴才都得敬上三分，这静安院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惜儿不过问上一句，绝不多话。春欣姑娘要是糊涂了，别人岂不是要责怪大奶奶的不是了。”
“小姐何等身份，不值得与这些下人一般见识，平白的折了身份？”
我在心里冷笑，凭你也敢在这个时候来教训我？真当侯府里没有一点规矩吗？却依然眉眼带笑，缓缓站起，敛身为礼，“惜儿谢过姑娘教诲。”
春欣一惊，当即跪下，道：“春欣无状，顶撞了惜儿小姐。”吴家嫂子已是脸色煞白。
我淡淡看了春欣一眼，坐回椅子上去，道：“姑娘不必客气，起来说话。”
春欣轻道一声“是！”站了起来，退到一边，低眉垂手。
“我记得是大奶奶让吴家嫂子来侍侯我小姨的，怎么就侍侯成这副模样？”我摇摇头，咂咂嘴，“就翩儿现在这样子，我还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外公解释呢，嗨，外婆也算是御封的诰命夫人，身子骨却如此不好，成日里拿药当饭吃，又偏偏疼小姨疼得紧，这可如何是好？”
“咚”的一声，吴家嫂子直接跪倒在地上。
我视若不见，顾自叹息：“惜儿也是没用，小姨陪我上侯府来，却无端在静安院受如此羞辱，且不说外公外婆了，他日见了爹爹，惜儿都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就这么让人在静安院随意叫嚣！”
春欣陪着笑，说：“小姐以为当如何处置？春欣当尽快回禀大奶奶。”
“惜儿方才听说吴家嫂子是大老爷的奶娘，这处置一事，是决计不敢提起的，只是，惜儿算是怕了，以后凡是吴家嫂子在的地方，惜儿是断断不敢踏足了。”
春欣面色微变，道：“撵她出府？这，怕是大奶奶也有所不便啊。”
我轻笑：“我哪有说要撵她出府了，只不过是想请大奶奶替我回禀一下老夫人，这侯府，惜儿从今往后，是不敢踏足了。”
春欣面色微变，道：“撵她出府？这，怕是大奶奶也有所不便啊。”
我轻笑：“我哪有说要撵她出府了，只不过是想请大奶奶替我回禀一下老夫人，这侯府，惜儿从今往后，是不敢踏足了。”
春欣蹙着眉，咬着唇，为难地看着我。
我笑道：“姑娘走好，吴家嫂子就劳你一并带走了。回头我看看小姨怎么样了，然后去拜别老夫人也该走了。”站起，拂衣：“走好，我就不送了。”
直到进屋前，随着开启地房门略一侧身，稍稍回首，看见春欣与吴家嫂子都已经不见踪迹，只有几个静安院的粗使丫头，在打扫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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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立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