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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礼物 ...

  •   很快,侯府通知我,太后让人给我做了两套衣服,不知我合适不合适,希望祖母带我进宫去试试,于是,满面笑容的祖母带着我来到昭阳宫前,我相信,考验我的时候到了。
      步入大殿,果然,元慎坐在太后身边笑吟吟地看着我,施完礼,不敢在太后面前放肆,只是朝他皱皱鼻子,他笑得更灿烂了,引得太后也微笑着看着我。
      祖母端着架子低斥我:“惜儿,不得对五皇子无礼。”太后忙开口:“嫂子,不用管她,慎儿也是爱玩的,难得他们两个小的投缘,我们俩个老的添什么乱啊,没得被他们笑话。”回首命宫女:“快将哀家前些日子叫内廷做的两套衣裙拿来。”
      祖母举手捋捋鬓边的碎发,笑着对太后说:“太后,别太宠这孩子,怕不无法无天去。”
      太后抬眼看看我,说:“嫂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哀家向来喜欢打扮女孩子,惜儿这孩子哀家一见就喜欢,像哀家的亲孙女似的,不好好打扮一下怎么行?”瞟一眼元慎,“再说了,哀家还想再听听元慎和惜儿一起合奏一曲呢。自上回听了,哀家可是一直想到现在,可比乐苑好多了。”
      元慎眉梢带笑,看着太后:“皇祖母,昨儿就让我今天过来,慎儿还想呢,是有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要给我,敢情是让我过来吹笛子的呀,我可没带着玉笛过来。”
      太后侧过脸,瞥着元慎,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一会儿咱们上你那碧涟轩去,就在房前的空地上弹,合着小桥流水,你说好不好?”
      “皇祖母肯来,自是再好也没有了。”元慎靠近皇太后。眉飞色舞地说:“皇祖母您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送了我一块砚台,是临池牡丹的,石料也好,雕工也不错,慎儿想了,除了皇祖母,谁配得上这牡丹呀,您一准得去看看。”
      皇太后看着元慎,笑得眼睛都剩下一条缝:“这孩子,皇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哪还配得上牡丹呀,就知道哄我。”
      “嘿,其他人,漂亮是够漂亮,可哪像皇祖母,自内而外透着一股富贵气,您要配不上牡丹,那慎儿就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够了。”
      我微微一愣,临池牡丹?砚台?不会是我交给大伯父的那一块吧?突然感觉有人在推我,回过神来,看见太后正招手让我过去,我忙调整好情绪,走过去。一个宫女站在太后身边,捧着两套衣裙,一套嫩黄,一套珠光粉。
      “惜儿,快去看看,喜欢不喜欢,不喜欢的话,哀家让他们去改。”
      几个宫女上前,把两套衣裙摊开了让我看。嫩黄的一套,是云锦做的,衣服上绣着云水纹,并缀了不少小小的珍珠;珠光粉的一套,在袖口、衣襟和群摆上,绣满了碧草繁花,花心是三粒小小的透明水晶珠子。两套衣服华贵典雅,显是费了不少心思。祖母笑嘻嘻地对太后说:“真是太费心了,惜儿还长那,不怕浪费了这好东西,臣妾记得翔安公主年龄和惜儿差不多,身段也相近,还是给翔安公主更好些。”
      太后轻轻地‘嗤’了一声,“嫂子说哪里话来,这样的衣服,也就穿在惜儿身上才相得益彰,给别人,哀家还怕作践了这衣服呢。”
      元慎在一旁说:“夫人多虑了,翔安的衣服多了去了,她根本来不及穿,哪里就差这两件了。”
      我跪下谢恩,太后柔声道:“惜儿,你挑一套换上,让哀家看看,然后咱们一道上碧涟轩闹去。”我轻道:“是。”告退随宫女出去更衣。
      不敢抢了别人的光芒,我嫌珠光粉的那套较为耀眼,挑了嫩黄的。换完衣服照照镜子,平日里觉得自己已是十分人材,穿上这套衣服,精、气、神三位一体,镜中人似一个发光体,炫目得令人不敢正视,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走回大殿,祖母笑得眼都看不见了,太后很是满意,一脸成就感,元慎似乎眼都直了。我在心中苦笑,并不想生事,却偏偏到那儿都没能省事。
      太后看着元慎,颇为得意,“如何,皇祖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吧?”
      “皇祖母打扮妹妹水平一流,就是没给慎儿挑过什么好物事。”
      “你这孩子,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皇祖母啥时侯亏待过你。”转过脸,太后笑嘻嘻地对祖母说:“嫂子,你进宫这么些年,还没去过碧涟轩吧?走,咱们上那儿玩去。”

      太后起驾,再简便也有几个捧着毛巾、扇子……的太监、宫女,这次再加上一个抱着瑶琴“湘丝”的宫女,虽没有步辇、软轿,却也颇成规模。
      碧涟轩真是不远,走了约莫五分钟,碧池白鹅、荷叶亭亭之上是一处精舍,房前有一块平地,繁花似锦,笼着一套‘九龙壁’制的石桌石椅,屋后几管修竹,青翠欲滴,恰好映衬白墙褐瓦,正是五皇子元慎的住所,碧涟轩到了。
      “湘丝”被置放在石桌上,另有宫女放好香炉、薰香,元慎唤过一个内监,低语几句,那个人匆匆跑入屋内,很快捧出一个盒子和一柄玉笛,元慎接过,一并放在桌上。
      一个垂髫宫女用一个小托盘端来四盏茶,元慎的那个青玉杯赫然在内。奉茶的顺序自然是太后-元慎-祖母-我了,到元慎面前时,元慎随意拿了一个杯子,点点青玉杯,再向那个宫女指一指我,我顿时有点无力感,额上的青纹在第三天就消了,可是心底的恐惧,看来直到今日还是犹存呀。
      握着青玉杯,低下眼睑瞄了一下,不是预料中的‘江心碧’,我轻啜了几口,绿水咸汤,看来只是‘一般’的好茶,但是人已略有虚脱感,真累啊!
      元慎由桌上拿起那个盒子,双手捧到太后面前,“皇祖母,您看看这块砚台,是不是最最适合您用了。”
      太后笑着回顾祖母:“嫂子,你看看这孩子,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五皇子说的正是臣妾心中所想,这世上,还有谁的富贵气胜得过娘娘,娘娘若配不上牡丹,还有谁能?”祖母的目光清澈纯净得犹如稚子,看着太后。太后盈盈一笑,取过元慎手上的盒子……
      我上前,装出很好奇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打开的一霎那,从盒子的缝中,我看见那块久违了的砚台,不禁微微一笑。因为早有思想准备,证实之后,反而觉得心里异常平静,我坦然抬眼看着太后。
      太后依然笑着,低头看去,笑容似在唇上凝住了,眼光如刀,狠狠地扫过祖母,转回去时,却又是那个笑容可掬的太后了,快得犹如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我不知在她身前略略躬身的元慎是否看见,而祖母明显神色有异。祖母趋前略略看了一眼盒内,也是神色突变,跪下说道:“太后,臣妾上了年纪,被这湖水晃得头晕眼花,难受得很,先告退一下吧。”
      太后温言道:“嫂子,难得进宫一次,哀家想你得紧,不如,咱们先上昭阳宫聊聊,顺便传御医来看看,这儿就让给他们两个吧。来人,抬个软轿过来。”
      “谢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和元慎恭送她们俩走远。
      站起来,看着元慎脸上不变的笑容,笑问:“还要弹琴吗?听的人都走了。”
      “随惜儿妹妹了,你要弹,我自当奉陪。”
      我扭扭自己的手腕,“算了,好些日子没练了,我可不想折腾自己的手指。”
      元慎笑着看我:“你会不会也觉得这儿让人眼花?到我书房去吧。”
      该来的总得面对,我把太后和祖母看见那块砚台之后的异常甩开,含笑应对:“惜儿当然是客随主便了。”
      进了书房,元慎叫宫女把那个青玉杯和一钵清水拿了进来,遣走宫女,自己提着青玉杯,就着那钵清水,细细地洗着,我站在一边,保持笑容,冷眼旁观。元慎洗完杯子后,拿起布巾,擦干双手,取出小铁匣……我收回眼光,找了个位置坐下,暗自叹了口气,维持脸上的笑意,不能得罪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正自思量,一杯用青玉杯盛着的碧滢滢的液体放在我的眼前。我抬起眼,看着面前那个笑意盎然的少年,伸出手来,掌心朝上,轻道:“拿来。”
      他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双手负到背后,“什么?惜儿妹妹说清楚些。”
      “上次张御医拿来的药丸。”我等着他辨白,哼哼!兵来将挡,火来土掩。
      他难得地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我,我含笑回视,等他开口。他突地一笑,“惜儿妹妹发现了?”
      “你让张御医送药过来,不就是要让我们知道?”
      “不错。”他看着我,点了点头。从腰带上取下一根丝绦,在中心部分的边缘按压了一下,结子的中心居然打开了,是一个银盒,里面有五粒深褐色的药丸。元慎直接把银盒连着整个丝绦放在我的手上,淡淡地说:“现在我这儿只有这五颗,你先用着吧。你现在刚刚服用,一个月一次也就差不多了,刚好你就进宫来用吧,我帮你泡。”
      我低头看看手里的银盒,把银盒盖上,整好丝绦,放在桌上,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笑出声来:“小东西,你没有亏呀,有什么不好?”
      我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大笑着席地坐在我对面,“好了好了,惜儿妹妹,你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别那么严肃,要不别人还以为咱们在吵架呢。”
      我知道,自己已经处在下风。只是,我要的药丸他已经给了,再生事,好象没有足够的理由了,到底,他是皇子;但是,坐着不说话是不是太理亏了点?臭笑面虎、死笑面虎!
      元慎把那杯江心碧推到我面前,“惜儿妹妹,喝了吧,不喝就该凉了。”朝桌上的丝绦努努嘴,“先把茶喝了,过两个时辰吃一颗药丸就行了。”
      我无语,抓过青玉杯,有点赌气地把一整杯江心碧全部灌进肚子,放下杯子,元慎已经提着茶壶在等着了,白色的牙齿在我面前晃啊晃,“惜儿妹妹,我没打算跟你抢,不用这么急的。”又是一杯满满的江心碧。
      我看着眼前在杯中晃动的茶水,低声说:“顾家在朝中的势力有限,且颇有些不良举止为百官不齿,你就不怕‘画虎不成反类犬’么?”
      “‘画虎不成反类犬’?这话说的好!靖边候要是听到你说这话,怕不气坏?顾氏有一个皇太后,已是泽被天下了,多少人翘首以待,不缺我一个呀,惜儿妹妹。”元慎站起身来,慢慢在室内走了一会儿,侧身看我,“惜儿妹妹,我们将来得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一起过了,你也算是个懂事理的,‘为什么?’这件事情我们一次说清楚了,以后不要再在这上头纠缠了,嗯?”
      我看着他,慢慢地点点头。元慎踔回来,单手放在桌上,目光濯濯地看着我,低低地说:“你我都有要护着的人,因此,我们都没有太多选择,小女孩,看真切点。”
      是啊,由太后的态度,已能窥见一二,只是,我不想承认而已,眼下这东西似被元慎活扒了皮,血淋淋地端到面前,虽作呕,却不能退却,在侯府已觉得压力很大,现今要直接面对权力中心,老天,您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呢?
      我苦笑,眼角瞟见那杯江心碧,握在手里,看着水面微漾,略一蹙眉,喝了下去,感觉喝了一大杯苦苦的药汤,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说多难受有多难受……
      一个太监在门外轻轻扣了扣门,元慎大声问道:“什么事?”
      “太后派人来接静明小姐了,说是顾夫人身体不适,要回府了。”
      我绽放出一个目前做得到的最灿烂的笑容,看着元慎,轻轻说:“那么,请多关照了。”
      元慎过来把桌上的丝绦帮我系上,笑着摸摸我的头:“小东西,希望我没有看错人!”什么意思!他是可选的?不便多问,冲他笑笑,本想就此走人,又觉得不必太没有风度,上前施礼告退。他扶起我,低笑道:“惜儿妹妹,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客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抬起头,狠狠地白他一眼,走出书房后,还听见他在背后捂着嘴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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