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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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刻，距离上一次离开床铺差不多三个时辰，沐凰心安理得地重新投进了被窝的怀抱。
吃饱喝足还顺带吐了点儿血，睡觉！
沐凰在被子里弓成一只虾的形状，学着猫咪的样子抹了抹脸。
那个司韶，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呢？
原本以为是之前在大堂里见过，然而仔细一想，那时却是没有看到脸的。
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的啊。
莫非是很重要的人吗？
算了，总有一天会记起来的。
沐凰站在一间明晃晃的大堂里，有些疑惑地抬头四下看了看。
木质的横梁粗壮而结实，屋顶的内面贴着几张老君的画像，一扇天窗斜斜地射进来几缕阳光，歪歪扭扭地投影在地上，形成一个方形的框，十来张木桌整齐地摆在中央形成三排，斑驳的桌面刻着些许的字画，大多是小猫小狗一类，墨汁顺着木质的纹理晕开，形成造型奇怪的花纹，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很大，桌腿上雕着简单的装饰，上面码着几叠宗卷，旁边一只方方正正的砚台，笔架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毛笔。
大约是一处私塾。
此刻约莫还是清晨，私塾里没人，沐凰原地转了两圈，看了看大堂外面宽阔的草地，不远的地方是一处院墙，木门关着，想必是还没有到上课的时间。
沐凰正在心中思量着这是何处，却是忽然听见有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背后不远处。
一个小鬼头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提着一只小木桶，桶边搭着一块白布，那小鬼走到最里面的那张桌边，拧了拧白布擦起了桌子。
沐凰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小鬼擦完了桌子开始扫地，小胳膊小腿的约莫只有七八岁，然而做起事来却是老练至极，有条不紊地将偌大的书堂打扫干净，前后亦是不过花了两柱香的时间。
沐凰目送着那小鬼从侧门出去。
片刻之后，刚刚看见的那扇院门打开，又是一个小鬼头，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粗布衣衫，小小的手里拎着一包书，抬起腿来有些艰难地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过来。
那小鬼头长得很好，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一双小嘴红红的，微微嘟起很是可爱。
沐凰觉得这小鬼头有些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沐凰心下纠结的时候，那小鬼头已然走到一张木桌边坐下，拆开捆着书的包袱，整齐地摆好，坐在凳子上四下一顾，随后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渐渐地又有学生进来，大约都是七八岁的模样，衣着与先前那两个小鬼一般，皆是普通人家的打扮。
沐凰站在那一群小鬼之中，看着他们你追我赶扔得纸屑漫天飞扬，最先进来的那个小鬼却是依旧目不斜视地看着书。
沐凰心下一叹，这小鬼将来或许会有些出息吧。
眼前忽的一晃，沐凰心下一窒。
不会吧。。。
果然，再睁开时日头已经偏西。
。。。难道又遇上厉鬼了？
沐凰微微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自己依旧站在那间私塾之中，大堂里的小鬼剩下了不到一半，几个人“乒乓”地整理着桌子，将书本打包准备回家。
“听说你娘不是个好女人。”
沐凰转身，看见一个胖乎乎的小鬼走到一张书桌旁边，身后跟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家伙，其中一个还拖着鼻涕泡。
“你胡说！”原先坐着的那小鬼生气地抬头，沐凰认出来了，是早些时候看书很认真的那一个。
“我娘说的，”小胖子很是理直气壮，“你娘整天出去卖东西，好女人怎么能动不动出门？”
“我。。。没有。”那小鬼似是有些难过，一只小手紧紧地扣住了桌角。
“我娘也这么说了！”那个小鼻涕虫抽了抽鼻子，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娘说你娘是寡妇！”
“。。。不是。”那小鬼声音很小。
“没爹的家伙！”小胖子似是及其鄙视地伸出手来，用力推了那小鬼一把，“离我们远点儿！”
那小鬼一个不稳，“哐”的一声撞在桌角上，沐凰站的那个位子正好看得清楚。
大约很疼。
那小鬼慌乱之中伸手死死抓住桌子，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微微有些发红。
“你们干嘛！”
沐凰有些惊异地看见早间擦桌子的那小鬼蹦了出来，一下挡在被欺负的小家伙面前，瞪着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阿漓，他们欺负你！”
“没、没事。”唤作阿漓的小鬼揉了揉眼睛。
“就欺负就欺负！”小胖子毫不退缩，趾高气昂道，“你们俩一对，都没爹，不对，叶政你连娘都没有，整天死皮赖脸地赖在先生家！”
“没爹就没爹！”小鬼叶政脸一横，叉着腰道，“你们有爹有什么了不起！先生说，子不教父之过！”
“你才不教！”小胖子亦是叉着腰上前两步，针锋相对，“你嫉妒！”
“我呸！”
沐凰站在一边有些头疼。
莫不是要打起来吧？
眼前忽然一暗，沐凰皱眉，随即发现与之前不同，周围的景致并未迅速的变化，而是直接到了夜里。
十余张桌子依旧整齐，先前吵起来的小鬼却是不见了。
“吱呀。”
沐凰循声望去，院门正好关上，想了一想，跟了过去。
“你没事吧？”
不远的地方两个小小的身影挨在一起，其中一个一只手里拎着一捆书，另外一只手拉着旁边的小鬼，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
是阿漓和叶政。
沐凰心下轻笑，跟了上去。
“没事！”叶政状似豪迈地拍了拍胸口，“那家伙一点儿用都没有，不过长得胖些。”
“对、对不起。”阿漓小小声道，“我又害了你。”
“哎呀！”叶政似乎不太高兴，“都说没事了，咱俩谁跟谁啊！”
“嗯。。。嗯。”
两人拐了几个弯，约莫一炷香之后，停在一个简陋的院子门口。
“我回去了。”叶政隔着篱笆看了看里面，似乎有些踌躇。
“进去吧，”阿漓拉着叶政不放，“让娘给你看一看，不然先生会骂的。”
“骂就骂呗。”叶政挣了挣还是想走，“你娘看见了准担心。”
“阿漓回来了？”
两人正在门口拉拉扯扯，屋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面容却是有些憔悴，“叶政也来了，进来。。。哎呀，这是怎么了？！”
沐凰轻笑着看着小大人叶政被阿漓的娘捉进屋里，一阵絮絮叨叨之后，叶政拎着一个斧子走了出来，原先被抓破了的脸上抹上了黄绿色的药膏。
“咔！”叶政似是心有怨言地开始劈柴。
才那么小的孩子。沐凰心下感慨。
阿漓乐呵呵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塞了一块不知什么东西进了叶政的嘴里，“娘说，饭就好了，你歇歇吧。”
“嗯。”叶政扁了扁嘴嚼了嚼嘴里的东西，“我就说没事，你娘偏要给我抹那劳什子的膏药。”
“不然会留疤。”
“男人有几个疤又怎么了！”
沐凰淡笑着绕过两个小鬼，进了屋里。
屋里很静，有些旧的木桌上摆着两个菜一盘馒头，靠墙的神龛前头跪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似是在哭，背对着沐凰肩膀轻轻地发着颤。
“老天保佑阿漓和叶政。。。他们是好孩子。。。不要让他们和我一样倒霉。”那女人抹了抹脸，从一旁的脸盆里沾了些凉水擦了擦眼睛，走到半开的门前，倚着门框看着院子里蹲在一起的两个小孩。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