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此锁何解 ...
-
第三十九章此锁何解
水影里演到雁北婚宴结束，却并不遵循凡人之例送入洞房什么的。洗剑派弟子们忙忙碌碌，直接翻席留出中间空地，开始论道法会。
因为与问道宗交好，也看好雁北所立洗剑派的前景，各大派的长辈几乎都在现场。这种情况下还敢开论道法会，敢于力辩各派高人，何等大气魄！而这次法会的论题则是，“天道为何”。
一场婚礼、一场修者盛事——“天地为我目证，我以天地开声”！
场间一对璧人临风玉立，各派的高人们道骨仙风。但是激辩起来，简直毁三观。开嘴炮的，全场嘲讽的，把猫放进箱子的……雁北走的是方正之道，旁征博引，议古论今，以“修者究竟是顺天还是逆天”开题，洋洋洒洒的抛论点、列论据，一气呵成。鹿青仪则是剑走偏锋，以奇取胜，面对各派长辈的问难质疑一一回击，甚至以“万里红妆”引动天象，进行类比、反诘、围点打援！
紧张的情节让莫言归看的目不暇接。一番精彩无比的论辩之后，雁北与鹿青仪到底是占了上风。
“我等修者夺取天地灵气，偷天造化，应是逆天，故有天劫。可是一举一动，莫不顺应天地之理，更是追求道法自然的境界，若非如此，天地之力也无法为我等所用。天劫渡过便能成为天地承认的仙人，此是顺天。如果真有天道，这不是被我们耍着玩吗？”雁北说。
“有能力的是天地所钟，半道夭折是天妒英才；成功了是人定胜天，失败了是苍天负我；一路平顺是天助我也，饱经坎坷是天降大任……这天，不过是一种说法、一种慰藉、一种为我所用百试百灵的借口罢了。天道也是一样，谁都能拿它来说事。”鹿青仪说。
“因果自生，大道自证。这世上，本不存在天道。存在的只是规律，只是‘大道’罢了。“
”天道赏罚，代天授命……各位想想，因我等之举，偶有仙人降临。他们赏、罚、予、夺，总是如此宣称，但赏罚的，授命的，真是天道吗？”
全场鸦雀无声。
而莫言归知道，正是因为这场源自雁北和鹿青仪婚礼的天道之辩，在修者们心中埋下了小小的种子。后来，止戈界修者们开始对当时“天庭”和“仙界”有所怀疑、有所抗争，以至最终揭晓真相：当时的“仙神”都是借凡人愿力的“香火神”，仙界则是隔断真正飞升之路的“伪仙界”，“仙神”由于凡人愿力有限、日趋饱和，所以布下此局。所有飞升的“仙人”，统统被他们吞噬以增长修为。整个凡界，只不过是他们用来豢养“食物”的栏圈罢了！
再后来，就是整个止戈界联手，掀了伪仙界，最终并入十方界的壮举了。此时修者们回顾过往，才恍然发现：雁北鹿青仪的天道之辩，百里奚归的凡躯斩仙神，以至后来的九玄道“传灯四海”，无一不是为此举铺垫布局！
所以说到底，这场论道法会的落脚点，不过只在最后一句罢了。但正因为这一点，雁北鹿青仪两人从容不迫、力辩各派长辈时的气度风范，才格外令莫言归震撼。这场惊采绝艳的挣命之局究竟是谁布下，已经不得而知，可是雁北二人肩负着探路先行重担，却进退有度，毫无畏惧之相。这才是……一派掌门、一代掌道的气魄。
想到两人并肩论道时的从容，莫言归看了看修展墨，暗暗下了决心。我既已决定与他相伴，那必定要让自己成为配得上他的人，并肩而战，相互扶持！
水影也在此处戛然而止，再要看就“请听下回分解”了。
修展墨看着强自抑制着激动的莫言归，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牵着他的手随着人流而去。正当两人走到苍龙垂尾的龙脊处，一位宽袍广袖的清癯老者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修展墨行礼道，“火天大有前辈。”眼前之人是主持苍龙垂尾长生庭事务的火天大有，与衔尾雀雷天大壮、风天小畜等人同属十方界主事组织“易”。他修为已至长生境，只要化道便可真正成仙了。
火天大有却摇了摇头，看向莫言归，“从今日起，老朽便不是火天大有了。”
修展墨微讶，随即恍然，抱拳道，“您化道了？恭喜前辈。”每位“易”中修者化道飞升，他的名号自然会有人来继承。
老者点头，微笑着看向莫言归，“刚刚化道。这倒多亏了小友。”
莫言归惊讶的指着自己，“我？”
老者再度点头，手中托着一只眼熟的小船，“帆蘸归霞，牧舟云上八万里；雁衔行声，听风水畔九霄天……我的道，便是这‘大自在’。”说罢朗声长笑，双指一点，小船化作一团金色的酒液飞入莫言归怀中。老者的身影早已远去，空中还传来他飘渺的声音，“得你之助，还你之物……这金波，好好用！”
莫言归看着手中的金色酒液怔了一下，赶忙收进玉瓶，然后挥手向远处大喊，“谢谢前辈！祝前辈顺利上天！”（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老者刚才用的这一手叫做“蝶化金钱”，乃是化道境的大神通，一生也用不了所化之物皆为奇珍。“金波”则是十方界各酒引中最为奇特的一种，引出的幽境与修者境界相差不多，但往往伴随着最低的危险、最多的道藏，绝对称得上是重礼。
莫言归把玉瓶塞给修展墨，停住了脚步，低声道，“叫大家准备准备吧，这个幽境，收获应该会很丰厚。”
修展墨注视着他，语气有点迟疑，“你呢？”
莫言归顿了顿，看着修展墨专注的神色，笑了起来。“我？我要去解寒灯照璧锁。”
莫言归外袍和剑伞都损毁在了烟海五车书里，借着曲水章的启发，他构思了一件新的防御法宝。而且是独一无二的防御法宝。
但是，材料不够，还缺一种最为关键的“挂角阵纹”。这东西属于奇珍，有价无市，想来想去只有去拼“寒灯照璧锁”的奖励了。那是大能捕捉来并固化的幽境，并不险，只是难，共分九十九锁，皆由谜题组成，每解十锁便会得到奖励。每位修者一个月只能进去一次，面对的谜题都不一样，越往后越难，现在的记录是五十七锁，而挂角阵纹是第五十锁的奖励。
修展墨深深看了莫言归一眼，并没有反对，只是低沉的应了一声“好”，然后道，“我们等你。一月之后，再去探幽！”
暂时告别了修展墨，莫言归再度踏入了典籍馆，埋首在玉简中。谁也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谜题，何况他的见识眼界，比起高阶修者来，仍是不够，需得更加努力才行。
眼看着本月解锁的机会就要浪费，莫言归才从典籍馆出来，径直入了寒灯照璧锁。
“哎你看，有人进去了。”
“我真不明白……前三十锁给的奖励不值钱，后面的要解起来可费心力，昨天还看到有人解吐血呢。这些人到底是图个什么？”几个修者看着寒灯照璧锁旁边巨大的玉板，上面列着解锁的前十名和正在解锁的修者状况。此时正有七八个点亮起，名字后面有数字闪动。“莫言归”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零”。
幽境里，莫言归手里提着灯开始解第一锁。
寒灯照璧锁关键点无非四个，灯、璧、锁、钥，灯照玉璧显谜题，猜对钥匙开对锁。“哪种功法最终被证明是失败的？”莫言归略扫了一眼便选取了刻着《剑道真解》的钥匙。这也是十方界的一则冷僻传闻了，功法的发明者对剑道的理解有所偏差，被功法反噬陨落。“自己的是真解，难道别人的都是假解？问道宗的铸器还只叫做‘求真’‘辨真’……这位修者，着实有些自负了。”莫言归感叹道，咔哒一声开了锁。
下面的几题也都还算简单，不过涉及的范围很广，辨识灵植灵兽，推演丹药灵馔效果，十方界逸闻轶事，各种偏怪难。莫言归大多略略一扫便得出了答案，很快就进入了第十一锁。
题目的难度明显跃上了一个台阶。钥匙不再是摆在明面上，而是需要以谜底做为谜题来猜。之后的解锁条件也会越来越苛刻，玉璧表面会变的凹凸不平，照出来的谜面不完整，还要自己去猜着补全；寒灯亮起的时间会越来越短，谜题越来越长，可能还没读完就消失了；第五十锁之后，寒灯会变为三盏、玉璧变为四面，谜题一环扣一环。
莫言归丝毫不为外物影响，依旧以稳定的速度解着谜题。第十一锁的谜底是“蛮龙舌血”，钥匙共四把，“修炼多从苦处来”“医者不治”“循名而责实”“言而无信”。乍看之下仿佛毫无规律可循，可莫言归知道，“蛮龙舌血”是中药“没药”的别称，那么以“没药”为题，答案显然是“医者不治”。
莫言归答得稳健，却不知道外面的修者看着他节节攀升的名字，炸了锅。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此锁何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