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鹰飞天涯》木枫槿

37、苏醒·吃饭·中毒

　　傅红雪醒过来的时候，不出意料，瞧见自己回到明月楼。正待起身，可下一秒他却愣住了。

　　她正坐在床头看着他，衣衫淡如春月，眸子亮若秋星。跟翠浓的喜好不一样，但同样都清淡雅致。傅红雪瞧见这双眸子，他平静许久的心灵深处立刻又泛起一阵涟漪，就仿佛有瑟瑟的琴弦在拨动。却又隐隐透出一股怅然若失的失落。

　　连傅红雪也觉得奇怪，这股失落之感究竟从何而出？昨夜，他最后瞧见的是……叶开？

　　也许傅红雪刻意逃避了，在他内心深处，他终究是希望醒过来第一眼瞧见的是叶开。纵使昨晚他那样强烈地想要逃开。

　　又或许人都是这样的又自卑又自负。嘴上说着没有朋友，不需要陪伴，心里想得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希望他留下，希望他陪伴这句简单的话，看起来那么温暖却又那么苍白。兴许在傅红雪的潜意识里，他一直觉得阴魂不散的叶开总是会一直跟着他，阴魂又怎是那么容易散去的？

　　明月心一瞧见傅红雪醒来，原本冰冷的神色顿时软化了，眼里也带着丝欣慰的笑意，淡淡道：“你什么话都不必说，先喝口水。”

　　傅红雪没有接过明月心手中的水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涩的唇，总感觉那里留下了什么，可就是记不清了，他还记得昨晚叶开在他面前絮絮叨叨了很多，可是他脑子一团乱，一句都没听清……

　　明月心的眼很亮很温和，傅红雪闭上了眼，他忽然间很不想看见这双眼眸，她同样也不希望明月心看见他眼中的伤痛。

　　一闭上眼他就想起昨晚叶开用手拦住了他的刀。那淋漓的鲜血他还记得。所以他扯着嘶哑的嗓子，问的第一句话便是：“叶开呢？”

　　明月心一听这话，手顿住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秀外慧中的模样，淡淡道：“他走了。”

　　傅红雪沉默了，可他的人忽然就已站了起来，面对着窗户，背对着明月心，出神地望着窗外。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刀也稳稳地握在他的手上，这两件事都无疑让他觉得十分安心。

　　傅红雪自然知道会做这件事的人是谁，所以这次他并没有掠窗而且，只是冷冷地问了句：“他去哪里了？”

　　可无论怎样，傅红雪还是没勇气正视明月心。那张脸，实在是……太像了……

　　明月心自然也知道，语气同样不咸不淡的：“他昨晚向我问了丁灵琳的下落，天还未亮便走了。”

　　“哦，这样。”似是而非的几个字道出傅红雪内心的不平静。“那丁灵琳的下落？”

　　明月心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告诉你们，我当真不知道。”

　　“那叶开呢？”

　　“我很遗憾，不知道。”

　　问完这几句，傅红雪拖着自己有些颠簸的步子，慢慢地先前走。傅红雪一直没有回头看明月心一眼。可明月心却一直看着傅红雪。看着傅红雪那奇特的走路姿势，她的眼里也不禁流露出一种一种难以解释的痛苦和哀伤。

　　“你不能走！”明月心猛地喊住了傅红雪，傅红雪的脚步没有停，明月心的话也没有完：“至少现在，你不能走！”

　　“就算你很不愿意看见我，现在也不能走。你就没想过叶开还会回这里来吗？”

　　风从窗外吹进来，门上的帘子也被轻轻撩起，外面一点回应都没有。

　　傅红雪究竟走了没有？

　　可明月心的话还是没有停，她本不是个多话的人，可今日话却特别的多。

　　“我并不了解你，却也知道你过去有段伤心事，让你伤心的人，一定长得很像我。”明月心的声音很坚定，接道：“可是你一定要明白，她就是她，既不是我，也不是别的人。”

　　所以你用不着逃避，任何人都用不着逃避。

　　后面一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她相信他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她一惯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点到为止。

　　风还在吹，帘子也还在动，明月心已瞧见傅红雪的背影，柔声道：“如果你不想让别人再为你担心，你就该好好留下来养好伤。至少，留下来吃顿饭。”

　　傅红雪终于开口了，可开口便是：“叶开他……”

　　明月心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一堆废话，看来在傅红雪心里除了翠浓还有另一个人分量也格外重，可就此情形看来，两个人都是白痴！

　　明月心抿唇笑道：“若是为了叶公子，那你更该留下了。”说罢她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地说道：“你不想知道他昨晚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傅红雪沉默了。明月心接着道：“你若是不想看见我这张脸，我大可带个面具，你瞧不着，也不会触景伤情了。”

　　傅红雪冷冷地留下句：“不必。”结果还是留下来吃了这顿饭。

　　席间摆满了各色精致的小菜，光是瞧上一眼就足以让人觉得大快朵颐。燕南飞和沈梦溪早已坐在桌上等待，这会子都还拿着茶杯在说笑，气氛倒是和乐融融的。

　　一瞧见傅红雪来了，燕南飞连忙挥手招呼傅红雪这边儿坐。沈梦溪也一脸温和地看着傅红雪。老实说，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像表面上来得那么平静。说实话昨晚叶开抱着傅红雪进门的场面着实骇人，可连叶开都绝口不提，更别提去问傅红雪了。

　　不怕身首异处的就尽管上！

　　所以才有了此刻四人小聚和乐融融的气氛。虽然这只是假象，看起来却也出奇的和谐。傅红雪坐下后，沈梦溪很体贴地给傅红雪倒了一杯水。傅红雪这次没有拒绝，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瞧见傅红雪配合，明月心等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起身巧笑嫣兮地说道：“你们再等会儿，我再去厨房给你们添几个小菜。一会儿小翠会给你送酒过来。”

　　莲步轻移，明月心就这么离开了。燕南飞还望着明月心的背影发呆，口中念念有词：“她可真是又漂亮，又贤惠，还聪明。我们这回是有口福了！”

　　沈梦溪又用扇子敲了燕南飞脑袋一记。燕南飞一个吃痛，瞪了沈梦溪一眼。傅红雪瞧着这两人熟稔的互动，忽然间就想起了叶开。沈梦溪和燕南飞的关系可以看起来那么自然，为何他和叶开不行？也许，他真的可以考虑试着接受，有朋友陪着，有个兄弟？

　　想着想着，傅红雪的眼角有了笑意。虽然不是真的笑，却少了先前那份愁云惨淡。沈梦溪自然瞥见了，对着傅红雪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不枉牺牲了燕南飞的脑袋，总算是笑了。

　　沈梦溪这是第一次瞧见傅红雪笑。他忽然想起那次叶开告诉他的。傅红雪的笑果然像是远山的冰雪。那么叶开会是那冰雪上的朝阳吗？

　　沈梦溪不禁拧起了眉头，叶开和傅红雪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心里不知怎的，倒想让那融化冰雪的阳光，是自己……

　　就这三个人心思各异的时候，一个春衫薄薄，面颊红红，眼睛大大的小姑娘左手捧着个食盒，右手拿着一坛还未开封的酒走进来，出谷黄莺般的声音清脆地说道：“这是姑娘让拿上来的酒。”

　　说罢，就用那双灵活的大眼睛盯着傅红雪看了半天，抿唇笑道：“你就是傅红雪？”

　　傅红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小姑娘笑得更灿烂了，将左手的食盒放下，说道：“这是姑娘特意为你准备的下酒菜。”

　　此话一说，燕南飞只觉得心里一酸，佯怒道：“小翠，姑娘有没给我准备下酒菜呀？”

　　“有啊！”小翠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姑娘说，若你再敢喝得烂醉，她一定送你一顿笋子炒肉！”

　　沈梦溪扑哧一声，很没有形象的笑了。燕南飞很是不好意思地瘪了瘪嘴，随即走过去拍开酒坛上完整的封泥，一股浓烈甘醇的酒香扑鼻而来。

　　“好酒！”他微笑着道：“连我到这里来，都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小翠，你家姑娘也太偏心了些。”

　　小翠娇笑道：“燕公子既然这么说了，那今日的酒可就别喝了！”小翠说罢就要去夺燕南飞的杯子。燕南飞哪里甘愿，抱过酒坛就先给自己斟上一杯。

　　小翠没好气地瞪了燕南飞一眼，接着倒酒，从坛子里倒入酒壶，再从酒壶里倒入酒杯。

　　酒杯斟满，燕南飞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心下觉得好喝，又忍不住多喝了两杯，酒过三旬，燕南飞的话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个不停。

　　“傅兄，上次咱们在酒楼里说的话还没说完，今日你既然来了明月楼，畅怀同饮之下，就听小弟唠叨几句。”

　　“第一次你见我就知晓我心愿未了。我的心愿之所以未了只因为有个人没死。我不甘心先死！”

　　这下不光是傅红雪，连一旁做了许久背景的沈梦溪也忍不住凑上来详听，禁不住问道：“南飞，那个人不会是我吧？”

　　燕南飞白了沈梦溪一眼，狠狠道：“是个该死的人。”

　　沈梦溪舒了一口气笑道：“还好我不是个该死的人。”

　　燕南飞嗤笑道：“你也该死，不过，他更该死。我日日夜夜想的都是杀他！”

　　沈梦溪轻摇扇子打趣道：“我倒是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能让你这没良心的日日夜夜都惦记着。不过，我想我猜到了……”

　　傅红雪道：“是公子羽。”

　　燕南飞点点头，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没错。我杀他，既不是为了争名，也不是为了复仇。傅兄也该略知公子羽的野心，他嫉妒叶开。我杀他为的是正义和公道。因为知道他的秘密的只有我！我更不能姑息！”

　　傅红雪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了。之前他们怀疑沈梦溪是公子羽时，猜测公子羽要对付叶开也不过是引蛇出洞之计，后来燕南飞担保沈梦溪不是公子羽，他们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也便没再想，只将矛头对准上官小仙玉箫道人，没想到，公子羽早就掺和进来了！

　　那叶开这时贸然离开，岂不是危机四伏？傅红雪正想细问。突听“波”的一响，燕南飞的酒杯竟碎在他自己的手里了！

　　他的脸色也变了，变成一种诡异的惨碧色！傅红雪和沈梦溪都惊了一跳！这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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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觉得我狗血了……其实我一直是个很狗血，很琼瑶的人……各位大人们HOLD住吧！虽然最近后妈了一点儿……也许后面还会有后妈的……但是啊！结局一定是HE的！( ⊙o⊙ )千真万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