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鹰飞天涯》木枫槿

38、解毒·唐门·去留

　　燕南飞面如死灰，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沈梦溪连忙扶住燕南飞向后倒的身体，又顺手点了他心脉四周的八处穴道，阻止毒气的扩散。说时迟，那时快，痛苦使燕南飞想要咬舌自尽，他本不是个脆弱的人，可如今却痛苦得想自尽，这毒的威力可见一斑！

　　傅红雪见此，霍然长身而起，出手如风，将一双银筷塞进他嘴里。燕南飞牙关已咬紧，却咬不断这双银筷，所以牙齿间还留着一条缝。

　　傅红雪又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沈梦溪诧异地瞥了傅红雪一眼，唇角蠕动，可瞧见燕南飞惨碧的脸色，还是噤了嘴。撬开牙缝，倒入燕南飞嘴里，手指在他下颌上一接一托。

　　转瞬间，银筷拔出，药已入腹。沈梦溪忽的松了一口气。

　　小翠到底是个小丫鬟，已被吓傻了，只呆呆地望着燕南飞眼泪哗啦啦地流着，一脸茫然。忽然感觉一双比刀锋还冷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酒壶和酒杯都是纯银的，酒坛上的泥封绝对看不出被人动过的痕迹。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无缺，燕南飞也是老江湖，自然谨慎。可是燕南飞已中了毒，只喝三杯酒就中毒很深，酒里的毒是从哪里来的？

　　方才动过这酒的便只有小翠和燕南飞，所以小翠被怀疑也不无道理。小翠哭得更厉害了，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梦溪。结果发现沈梦溪也一脸严肃地盯着她。她忽然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错觉。

　　傅红雪的目光冷如刀锋，冷冷道：“这坛酒是你拿来的？”

　　小翠点点头，苹果般的脸已吓成苍白色。

　　傅红雪再问：“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小翠声音发抖，道：“我们家的洒，都藏在楼下的地窖里。”

　　傅红雪道：“你怎么会选中这坛酒？”

　　小翠这下委屈的泪水止都止不住了，哽咽道：“不是我选的，是我们家姑娘说，要用最好助酒款待贵客，这坛就是最好的酒。”

　　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晰了，敌方在暗，这明显是有备而来，看来还同明月心熟得很，连窖中美酒都了如指掌。

　　他立刻就找出了这问题的答案，可是问题并不止这一个——密封的陈年老酒，这毒从哪里来？

　　似是心有灵犀，沈梦溪连忙翻转酒坛酒倾出，对向油灯，灯光明亮，坛底仿佛有寒星一闪。

　　沈梦溪扇骨一敲，拍碎酒坛。就找到了一根惨碧色的毒钉。

　　钉长三寸，酒坛却只有一寸多厚，把尖钉从坛底打进去。钉尖上的毒，就溶在酒里。

　　毒从钉上来！而此刻沈梦溪的眼神变得很复杂，他的脸色恐怕比燕南飞好不了多少。

　　傅红雪沈梦溪相视一望。傅红雪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翠，冷冷道：“叫你家姑娘上来。”

　　这次小翠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便传来一个恬淡的声音：“怎么，可是等久了？”多么朴实的一句话，平凡简单却温馨的话，语音中还带着一丝喜悦，不难想象，那人脸色的笑容该是有多么美丽。

　　明月心的手上还端着刚炒好的两盘菜，菜还热气腾腾，一看就让人十指欲动，可她在瞧见傅红雪手里捏着的那根毒钉时，蓦地一僵，手一颤，盘子险些碎掉，好在小翠机灵。

　　她温柔的眼波忽然变得很锐利：“你既然能找出这根钉，就应该能看得出它的来历。”她的声音也变得锐利了，这一切是多么得不可思议，让人觉得疯狂！

　　“这是蜀中唐门的独门暗器，炼狱钉！”炼狱，炼狱，中毒者可不是如同置身炼狱惨遭十八层地狱之苦？蜀中唐门的毒一向来得霸道！

　　傅红雪和沈梦溪都沉默了。沈梦溪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也中毒了，这时候他腾地而起，忽然跳出了窗外。他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那是个一脸猥琐的老人，脸色蜡黄．干核瘦小，还留着山羊胡子的黑衣老人。那老人的功夫实在是比不上沈梦溪。

　　沈梦溪一下子就将人拿下，点了穴，叩住肩压下跪倒在地。明月心瞧清这人的面目时，倒吸了一口气。

　　傅红雪冷冷地问道：“你认识他？”他忽然又想起了翠浓，他以前常问翠浓这句话，因为他觉得她的职业是对他的不敬，抑或是觉得她的职业是对她的亵渎。爱一个人爱得像心目中膜拜的神明，这也是一种可悲。

　　明月心微微叹了口气，点头道：“他是唐家唯一的败类唐翔，他之前到这里来过，这里也并不是禁卫森严的地方，藏酒的地窖更没有上锁。”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沈梦溪扼住唐翔的脖子，厉声道：“说！解药在哪里？”

　　唐翔很痛苦，但断断续续还是说了，不过等于没说：“当初我叛逃的时候，没有拿解药！”说着他的眼神变得狠厉了：“更何况，唐门毒药见血封喉，我为什么要带解药？”

　　败类之所以称之为败类，就是因为他心中除了杀人腐朽之外再也装不下明亮的事物了，所以沈梦溪相信，这样偏执疯狂的人确实不会带解药。

　　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留给对方一丝生机，这就是江湖，江湖的残酷！

　　沈梦溪的手叩得更紧了些：“那是谁指使你下毒的？”

　　唐翔的面色也青紫了，气早就喘不过来了。但败类之所以称之为败类，自然还因为他们总是喜欢出卖朋友，自家主子。

　　所以沈梦溪料定唐翔一定会说，他脸色已经有了笃定的笑容，而这时候他竟然发现唐翔的脸变成一种更为诡异的绛紫色，双眼瞪得老大，眼里充满不可置信，目眦欲裂，瞧起来煞是渗人！

　　小翠和明月心已然移开了眼。沈梦溪再一探鼻息，竟然没气了……

　　死了？！

　　沈梦溪不可置信地望向傅红雪，傅红雪又伸手探了一遍鼻息，道：“中毒而亡，是唐门的催命散，见血封喉果真名不虚传。”

　　沈梦溪的表情还是没有放松下来。傅红雪的言外之意他自然是懂的。中毒而亡，便是与他无关，所以不必内疚自责。当然这些话，傅红雪自然不会正面说出来，这点沈梦溪也清楚。

　　这时候房内又传来一阵轻叹声，傅红雪沈梦溪转头，只瞧见明月心的眼圈红了，恨恨道：“不用问了，我已知道是谁指使的了！”

　　“你的意思是……公子羽？”傅红雪问道。明月心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沈梦溪也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我更想知道这公子羽是何方神圣，让燕南飞和你谈之色变，恨之愈弥？”

　　明月心没有瞧沈梦溪，只是用温和的眼波看向了傅红雪，眼里流露楚纷乱复杂的感情，傅红雪一瞧见这双眼眸便想移开眼，可他终是没有移开，因为当他真正对上时，却发现面对现实其实没有那么困难。对上眼的那一刹那，他想起了叶开。

　　此行危险重重，他还是需要去帮叶开一把，毕竟叶开的手是因为他的刀伤了的。

　　瞧见傅红雪走神，明月心多喊了两声“傅公子”，傅红雪这才缓过神，继续冷冷地看着明月心温柔的面庞，听着她温和的声音说出来的请求。

　　“我知道江湖中能解唐门毒的最多不过三人，而我恰巧还知道，你就是其中之一。”

　　傅红雪僵硬的脸上眉角不经意地微微一蹙：“所以，你是希望我出手救他？”

　　明月心点点头。沈梦溪心里一急，忙说道：“傅兄……”话还没出口，便被傅红雪截住。

　　“你知道的很多。”话是对明月心说的。

　　明月心又点了点头，轻叹一口气：“知道得越多，烦恼岂非也是越多，死亡岂不是离得更近？”是的，她和燕南飞飞来横祸岂非也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了？

　　空气中又凝滞着沉默。良久之后，傅红雪从黑色的衣襟里拿出一包药，放在桌上，轻声说道：“这便是解药。”语气中的冰冷异常，“他中的毒并不深，三天之后，就会清醒，七天之后，就可以复原。”

　　傅红雪的心里一阵慌乱，此刻他忽然很忧心叶开。叶开纵使深藏不露，可如今要明杀暗杀他的人不比燕南飞少。傅红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关心叶开，大概是因为他根本不懂得关心和被关心的滋味，他分不开一切的感情，所以才一味抗拒，不知道就可以不彷徨，不彷徨就可以不忧心。可如今实实在在感受到的，确实是忧心。

　　“你现在就可以进去给他喂药。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知道叶开临走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明月心复杂地看了傅红雪一眼，有些犹疑地说道：“叶公子让我给你带句话，‘再见之时便是大喜之日，还请红雪赏脸喝上一杯喜酒。’”

　　沈梦溪明显感觉到明月心说完这句话之后，傅红雪的僵硬，连他一惯稳定的双手都微微打颤，心里蓦地一疼。

　　能跟叶开成婚的人是谁？丁灵琳！

　　叶开如今负伤去救的人是谁？丁灵琳！

　　那么再见之时，叶开的那杯喜酒他倒是一定得赏光了。这一切不都是按照他想的发展的吗？可是为什么傅红雪就是不觉得开心呢？还是说他连开心这种情绪都不懂了？

　　似乎感觉到傅红雪的不正常，明月心连忙说道：“关于叶公子，我还有些事想说，所以，你还是暂住几天。我……”明月心还未说完，内屋里便传来一阵痛苦的哀嚎，是燕南飞！小翠已经慌慌张张出来叫姑娘了。明月心也只好先去给燕南飞喂药。

　　屋里只剩下一身僵硬的傅红雪和一脸心疼的沈梦溪。沈梦溪渐渐靠近了傅红雪，他很想像叶开一样勾住傅红雪的肩，可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傅兄，很感谢你出手救了燕南飞。可我却并不是那么高兴……”傅红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沈梦溪说，抑或是，只是单纯地出神。

　　“傅兄，我和燕南飞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出事，我自是难过。可我也不希望因此给你带来麻烦。纵使你一直不相信，可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甚至比燕南飞还要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更不希望你出事！”

　　沈梦溪平缓的语调忽然变得激烈起来。还掺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苦得不忍卒听。

　　“你先前贸然为叶开解了魔教的毒，本就元气大伤。此番又出手解了唐门独门毒药！我自然希望你救他，可江湖上的规矩你恐怕比我更清楚，这样何异于自取灭亡？”

　　同时得罪魔教和蜀中唐门，这可不是自取灭亡吗？可惜傅红雪依旧无动于衷。这些于他而言，显然都不足为惧。

　　“傅兄，我说这么多，不过是希望你知道，以后不管是用得着还是用不着我的地方，我都会出手相助的。我一直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傅红雪还是没有回话，只是扬眉怔怔地看着沈梦溪。猛然间惊觉，他似乎一直看不懂这个人，更看不懂沈梦溪一双眼里带着的沧桑从何而来？傅红雪不说话，沈梦溪自然认为他是默认了。

　　“其实，你想知道叶开的去向，不难。我昨晚偏巧听见了……”

　　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所谓的偏巧恐怕也不只是巧合。不过这自然不是傅红雪关注的重点。可是他们没人知道，沈梦溪知道的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他的碰巧偏巧总是特别的多。

　　可现在的问题是，叶开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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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两天断更是因为出了点儿事，心情不大好，煲电话粥给移动贡献话费去了……╮(╯_╰)╭
然后，这文前面那节发现毒药的部分，就是根据原著稍加修改而成的，恐怕和原著相似度百分之七八十……总之见谅啦！我尽量改动了，但原著实在太精辟了，忍不住用了！古大叔，俺错了~~~= =
然后至于那个炮灰唐翔同志，真就是个炮灰……╮(╯_╰)╭
还有啊，后天晚上一定会更文，但明晚能不能更是未知数。。。天知道我另一篇明天要赶出一万字……擦汗……
至于喜酒的事，大家不要pia我的说~可以自行YY的说~叶小开请喜酒，又木有说请小傅作甚？赏脸做新娘子捏？XD~~~~哦呵呵呵呵呵~当然其真实性，有待考据……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