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恋语录》雨令

8、无聊游戏

　　七、无聊游戏

　　如果温煦以为吴卉会跑过来问个一二三四五那温煦就彻底错了，首先吴卉不会给人以“自作多情”羞辱自己的机会，其次，吴卉对这么大年纪还打架的男生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所以，吴卉任凭茁壮的好奇虫子啃咬着自己不健壮的心脏，也坚决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一次次无必要的出现在他们所在的自习区，取走如意的橡皮、直尺、算草纸、课本……

　　如意极烦躁的看着吴卉晃着脑袋消失在书架中，忍不住瞪窃笑的芦苇一眼。
　　芦苇毫无察觉，兀自笑得开怀。
　　如意无奈，掏出手机将键按得劈啪响：你到底想干吗？
　　吴卉回：姓温的什么反应？
　　如意看看坐在窗边塞着耳机看书的温煦，叹气：没反应。
　　吴卉回一大字：靠！

　　如意看着手机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回几个字安抚一下吴卉受创的心灵，吴卉就已将地板跺得天响冲了过来，将借走的东西放在如意桌子上，把书包甩在肩膀上，留下一句，“我走了”便决然而去。
　　“准是回去打游戏了。”芦苇摸着被书包撞到的脑袋，猜测。
　　如意不语，看着起身收拾东西离场的温煦。
　　“你干吗去？”当温煦说拜拜时，芦苇揪住温煦的袖子问。
　　温煦笑笑，闪身走过。

　　接下来，芦苇长久的沉默，令如意心动的眉毛微微的拧着，令如意脸红的眼神凝视在书页的一点上。
　　如意知道自己很没出息，没出息的让自己都觉得羞愧。可是没办法呀，如意对他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女孩都会遇到这样一个让你失去自尊失去矜持而无条件爱上的人，然后忍受着快乐和心疼？

　　前几天那场小吵已收场，以出乎意料的方式。
　　要么是有人俯首认错，——如意已经做好这种准备，要么两人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吴卉，然后极有可能分手，——如意甚至想象出分手时自己的眼泪。
　　然而没有。
　　芦苇来找如意，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如意应着，以为芦苇会说什么，结果一顿饭吃下来，只说些平日说的，最近要考试啊复习有些累啊哪个教授真讨厌啊之类，对那天的事一字未提。
　　如果如意是吴卉，一定冷言冷语问，你这是道歉的姿态吗。然而如意不是吴卉，不能问出这样的话，如意能做的就是同芦苇一起粉饰太平，假装从不曾去爬山，从不曾吵架。
　　如意想，这样也好，比自己预计的两种情况都要好很多。以为要掉进地狱里，却落在平地上，心里并不见多舒服。
　　如意念着我不委屈我不委屈吞下莫名涌入眼眶的泪水，给他以娇美笑容。

　　芦苇越来越焦灼，不再发呆，而是将书翻得哗啦呼啦响，惹得其他人投过来极其不满的目光。
　　去厕所回来，就不见了芦苇。看着空白的桌面，芦苇留下的“我有事，先走了”字条，如意发呆许久，终于慢慢将头埋进胳膊里。
　　喜欢一个人，真是件痛苦的事。

　　同一时刻，吴卉也在郁闷。
　　“要么解释，要么滚开。”吴卉抬眼看着拦在身前的温煦。
　　温煦灿烂一笑，路灯惨白的光打在牙齿上刺痛吴卉的眼。
　　“解释什么？”
　　吴卉胸口一阵闷疼：“解释你为什么挡路！”
　　“哦——”温煦摸摸自己的右眉，“我以为你想我在这。”
　　“我，不，想。”吴卉一字一顿。
　　“哦？你频繁的出现在我面前，不就是——”
　　吴卉脑袋一阵发晕，手开始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人显然恶劣的可以，怎么不知道节制？很多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OK。”温煦做个安抚的手势，仍是气死人的强调，“关于那件事……哦，也就是某男生被打事件……”
　　吴卉努力平复呼吸，认真听。
　　“你该不会自做多情的认为是因为你吧？”温煦的笑脸从未像此时一样难看过。
　　吴卉终于也扯出笑：“很抱歉，让多情的你失望了，我自然不会这么想。”
　　温煦点头：“那就好，事实证明你这样的女生确实很傻，在乎的不过是这口舌战的上风。”
　　吴卉鼻子喷出热烘烘的气体，绕过他便走。再跟这混球多说一句话，吴卉就会喷出火。
　　温煦在后面静静地说：“如果，我说，是因为你呢。”
　　吴卉猛回头盯着温煦：“首先，我不需要，我和他没什么过节。其次，不需要你来做什么，即使有事我自己也会处理，或者是芦苇。再次，很不幸，我鄙视打架的男生。”
　　温煦的巴掌声响地突兀：“不错，思路清晰，看来你还没被气昏。”
　　吴卉低头笑一下，再抬起亮亮的眸子对温煦：“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对不在乎的人我很难真的动气。”
　　温煦一步迈到吴卉近前，两根手指托起吴卉的下巴：“是个聪明女生，难得，我们玩个游戏可好？”
　　吴卉吞下一大口涌入喉咙的血：“说来听听。”
　　“你来追我吧。”温煦眼睛闪烁如星。
　　吴卉胳膊抡起，半空中却被温煦拦住。
　　“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动粗？莫非你已习惯送人耳光？”
　　温煦的手很用力，吴卉抽回自己的胳膊，手腕酸疼。吴卉忽然笑起来，如果撇开主观情绪，这个人还是有些意思的。好奇心这个东西啊，果然可以害死猫。
　　“找个地方聊聊吧。”吴卉揉着手腕，决定和他开诚布公。

　　“我不懂你。”吴卉拿小勺搅着奶昔，说。
　　南门的奶茶店，小小的屋子里放着几张桌子，塞满了学生。屋子里不算安静，也不算喧闹，很适合说话。
　　温煦喝一口西瓜汁：“你可以正常说话吗？丢掉你那文艺腔。”
　　“好吧，那你说我听。”奶昔滑进喉咙，凉凉的很舒服。吴卉可以完全忽略温煦的废话。想激怒我吗？哈。

　　其实，所谓打，也不过是一两拳的皮肉相接，剩下的就是些虚架子。毕竟都是大学生了，打架很难看，况且被学院知道的话后果还挺严重。至于过程嘛……
　　芦苇带着温煦杀进那男生宿舍，警告说不许如何如何。
　　当着一群人，那男生自然不能低头，彪悍扬言就如何如何。
　　芦苇举举拳头说如果你如何如何我就如何如何，那男生立刻挥舞着拳头说你如何如何我也会如何如何。芦苇刚想继续纠缠如何的问题，温煦同学就真的如何如何了。
　　当然，很快就被人拉住拖走。后果也不过是本来就不相识的几个人更加行同陌路罢了。

　　吴卉拢拢额前的发，皱眉：“你们真是无聊，屁大点事至于么。”
　　温煦笑：“芦苇对你可是——”
　　“用不着你废话！”吴卉眉眼一冷，既而缓和。“我们是兄弟。”
　　“哦？只是这样？”温煦挑眉，一口气喝完杯中的西瓜汁。然后拿着杯子玩。
　　“如果你很好奇的话，可以去找他，我不负责答疑解惑。”吴卉好风度的笑，“你那游戏又怎么玩？”
　　“你真想玩？”温煦有些惊讶。
　　“没兴趣，不过不妨当笑话听听。我不擅长追别人，而且，你也没什么吸引我的啊。”
　　“没关系，我也可以追你嘛，”温煦看看吴卉的表情，“放心，我也不喜欢你。”
　　吴卉笑了：“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温煦的游戏很无聊，虽然他的借口之一就是：为了打发无聊生活。之二便是离开芦苇两人，现在的圈子太怪异——吴卉对这点也很认同。之三则是，看看他和她谁的弱点更多一些，谁更容易动情。输家输掉的是一段爱情，赌注大了些，不过对自己有信心的话也不算什么。如果两人都是输家，那也再好不过。如果两人都是赢家，那——温煦请吴卉吃一次哈根达斯。
　　规则很简单，被追的那个不得无故拒绝追人的这个的合理要求。
　　吴卉托着下巴听的眼冒金光，这个人确实确实有趣，比自己那套小把戏更好玩。虽然游戏很无聊，但是生活更无聊。不妨玩玩吧。
　　“期限呢？”
　　“输赢有数或者两人都觉得无聊了吧。”
　　“好的，试验三天，不过我得提前声明，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同，我也没有太多，现学现卖。”
　　击掌为盟。

　　芦苇忽然出现在门口：“你们在干什么？”
　　奶茶店片刻安静，大家愣愣，知道与自己无关又继续聊天。
　　温煦举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要追她。”
　　芦苇的脸色刹时阴沉若六月的雷阵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