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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便有血缘故,情谊亦不存 ...

  •   陆沉水起来的时候,阮玉饭都做好了。
      “先生昨天睡得晚吗?”
      “嗯。”陆沉水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似是没睡醒,又伸手去揉太阳穴,以缓解片刻头痛。
      “想着也是,平日里,只但我起来,先生也就差不多醒了,今天倒是睡得沉。”阮玉看他头疼,放下手中的汗巾,先去给陆沉水揉太阳穴。
      “那个什么庄主,大半夜的也不休息,倒是要来找先生下什么棋。这晚上不睡觉,早晨起得来才有鬼事呢。”
      “你是心疼我睡得晚了,还是埋怨我起得迟了?”陆沉水嫌他啰嗦,便出口堵他话。
      阮玉倒是嘿嘿一笑说:“都有都有。”
      倒是让陆沉水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就狠狠的捏了捏阮玉的鼻子:“便是不带你来才是最好的。”
      “先生此言差矣。如果不带我来,我就不会给先生做吃食,那先生就得受这口腹之苦。人生在世,若是不能饱口腹,那活着岂不无趣?”
      “行行行,几时能说得过你了。”
      “先生,我们会在庄子里待多久?”
      “按理说,还得个三天左右。可是觉得闷了?”
      “那倒不是。只是惦记着家里头的地。走的时候没想过会待这么些天,倒也没同邻里打招呼照看一番。而且二麻子叔一直说想要给他从山上采些便常草药的,这也都还没采呢。”
      “地里那些事我就不管了,倒是你成日里给人做便宜工,那二麻子便不用理会。”陆沉水总是不待见那二麻子,还真就是因着阮玉这事。吝啬抠门,芝麻粒儿大的利都是要贪的。阮玉倒是个傻乎乎,人家对他一分好,他倒是恨不能的把心都捧给人家。
      “你好歹的长些心眼儿。你先生我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教出你这种实心眼儿的来。”
      “但凡我精明些,我就不会给先生当厨子。”
      陆沉水一听他这么说,不由好笑,便问:“不当厨子当什么?”
      “我说的是不给先生当厨子。到时候,我就在镇子上摆个面摊,专门卖面去,肯定赚不少银钱。”
      陆沉水一瞧他那得意劲就不由哈哈大笑:“你个财迷样儿。成了,可不就是先生委屈了你么。我瞅着桌子上那本药经你已经开始看了?”
      “嗯,初看一些。”
      “那先生就拿这本药经抵了你这饭钱,你看如何啊?”
      阮玉虽然不晓得这药经名头有多大,只是知道,确实是本好书,欢喜的不得了,连连点头,生怕陆沉水后悔了一般。陆沉水倒是笑的合不拢嘴,这傻小子倒也是有福气,一顿饭诓他一本天下独一无二的药经来。
      “你慢慢看着,若是有不懂了,就记下来,待先生我闲了的时候给你讲解讲解。”
      阮玉倒是不以为然:“先生,容我说一句,我一直都觉得你很闲。”
      陆沉水原本还得意着呢,一听这话说的,当即给了阮玉脑门一个栗子:“你个臭小子。”
      两人用了早饭,就往训教场去了。
      他俩倒是去的早,陆沉水想着阮玉要站上一天,有些舍不得,便趁着这空挡,将人拉至自己的位置上。阮玉坐着,他站着。旁的小厮看到了皆是瞠目结舌的,心想,这陆先生这般难亲近的人,怎么身边的小厮这么好当。还有主子站着下人坐着的道理。再看到陆沉水递了杯茶给阮玉,别说小厮们了,连场子里稀稀拉拉的弟子们都侧目了。这,这,天上没有要下红雨啊,这陆先生怎么就转了心性了呢。
      倒是当事两人并未察觉周围气氛诡异,只是安然坐立。
      “先生,今天我就看看阿云,等完了,我就下山去了,你忙你的就成。”
      陆沉水替他将飘至脸庞的碎发别在耳后,又拿了块点心给他:“好。对了,这次替那二麻子采了药草,以后就不许再给人当劳力了。我这么宝贝的个小子,别人倒是使唤起来起劲儿的不行。”
      阮玉嘿嘿傻笑两声,然后拿起点心:“刚吃了早饭,哪里吃得下点心。”
      “拿着,一会开始了,想吃就没得吃了。”
      陆陆续续人多了起来,阮玉也有起身站在了陆沉水身后。还在想自己的点心要怎么放才好的时候,便听到有人唱和。
      “庄主到。”
      果不其然,阮玉一抬头,就看到那日的那个美男子。青色长衫显得那庄主像是要得道的仙,而非这凡间的人。阮玉不由啧舌。再看自家的先生,虽说也是个俊朗的,可多半时候都是邋遢模样,不修边幅时候多些。
      阮玉不由俯身低声说道:“先生,你看看人家庄主,好歹的以后,你也收拾干净些。”
      陆沉水哪里高兴阮玉这般说,便是反驳:“庄主成日里仆役成群的伺候着,你以为那干净体面是那么容易的么。”
      “我又没说让你如他那般,你就是连我都比不过。给你洗得衣裳,不出一天,你就穿的皱皱巴巴,满是烟灰泥点子的。你要是像那位庄主一样,估计得先累死我。”
      陆沉水不由摸了摸下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玄色衫子,啧,果然是有些皱巴。
      “先生,阿云还没来吗?那个庄主都来了这半天了,也还没见着阿云。”阮玉左顾右盼也没见着阮云倒是有些着急。
      可陆沉水却想的是别的。这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在阮玉眼里就是个见他亲弟的桥,若是没有阮云,阮玉怕是根本都没留意过庄主。不过,陆沉水估计,就是现在,也不见得这阮玉有多留意庄主。
      “先生?”
      “就快来了。”果不其然,这话音刚落,就见一红衣少年足尖点地飘也似的落到了庄主面前。
      “师父,玉儿来晚了,还请师父责罚。”嘴里说着责罚的话,可眼角眉梢的都是调皮的笑意,一看便是被宠惯了的,哪里是真的请罚。
      “野猴子,又去哪里玩耍了,这般重要的训教都能错过。”
      “嘻嘻,玉儿不过是去换了身合体的衣裳,拿了件趁手的宝剑而已,却没想到竟要师父等这许久。”
      庄主却是但笑不语。
      这边,陆沉水有些担忧半晌都不说话的阮玉。
      “玉儿?”
      “嗯?”阮玉听到陆沉水唤他,这才回过神来。
      “阮云当年入庄子的时候身上带着个绣包,上绣阮玉二字,庄主觉得名字别致,便未再改名,只是冠了庄主的姓,取作温阮玉。”
      “嗯。”
      阮玉后来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就是看着那举剑的少年,身姿飘渺灵动,红色衣衫也衬得他娇娆明媚。他跟自己,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也许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这一点罢。他记起当年家败之时,他娘说过的话,若是走投无路,只能活一人,便一定要让阮云活着。那个时候他也不明白,为何娘总是只疼弟弟,也事事为弟弟着想。他总在旁边看着他的娘亲为阮云一针一线的缝制衣衫。而自己穿的,却是家生奴婢才穿的粗布衫子。
      他两人,其实并不像。他像娘多一些,可阮云,却不知道像谁更多些,美丽的让人不忍直视。
      阮玉觉得,这云字配弟弟,这玉字更加的配。那才是个玉一般的人。
      “其实,若不是我早生几年,阿云便应该是叫阮玉的。”
      后来散了训教,陆沉水便带着阮玉朝着庄主那边行去。
      阮云老远看到陆沉水,便施施然行了礼:“陆先生安好,几日不见,人到见着精神了许多。”
      “红衣公子到底是厉害的很,这训教,都不用庄主亲上阵,只便你一人,就能指点了他们。”陆沉水不愿唤他名字,便总是红衣公子这般称呼他。而阮云,却是听到之后蹙蹙了眉头,便说了句过誉。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阮玉一眼。倒是那庄主,只轻轻一瞥阮玉,若不仔细看,便还以为他只不过是同陆沉水打了招呼一般。
      “庄主,后几场训教,我就不临场了,家中有些许事务,明日早一些,我便先下山去了。”
      “沉水倒是忙了,如今叫你来趟庄子里也难了许多。”
      “庄主说笑,我那里就是再忙不过是凡夫琐事,也是过日子的光景。”
      庄主却是不耐烦许多,挥了挥手:“行了,都下去吧。”
      陆沉水领着阮玉回了乌草轩,却见他只顾着进了厨房做饭,便是一句话也未有。陆沉水有心让他歇着,不用理会那灶房碗筷,却又觉得,或许做着事,他便是能好受些。直等到饭上了桌,吃了干净,撤了碗筷,阮玉才开口言说。
      “我看阿云有那庄主疼着,我也就放心了,再无什么担忧。先生也不必为我分心,我自是有先生疼,疼了十年,再无人能比先生更亲近的了。我想以后阿云也不用我为他操心,我只管过好我的日子便可。”
      “我倒是欣慰你此番说辞。”
      “哪里就是说辞了,是真真的肺腑之言。”
      “傻瓜蛋子。”
      “心里自然是有些失落,毕竟对阿云的这份心,担了十几年,也是娘交代的。总觉得,若是阿云过的不好,我便是无法同娘交代,如今这番光景,便是娘看到了也会觉得我做得好。”
      “你若是能好好的为自己操心,我便不用分什么心来担忧你。知道你这个头为何就这般吗?就是长个子的时候,光操了闲心了,倒是把长个子的力气用到了别处去,所以才这般瘦小。”
      “先生!!明明是在说其他,如何又说到我的个头上来了!!”
      阮玉最在乎自己的个子,便是由不得他人戳他这痛楚。每每陆沉水说道这个,他便气得直跳脚。不过,却是个管用的法子,方才那会的忧伤气氛,这会子全然不见了。
      话也说开了,阮玉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放不下的了。去了厨房将西瓜搬了出来。这挽竹山庄的饭食一般,却是这时令瓜果难得的很。厨房里的食材都是配好的,方才做饭的时候,阮玉就瞅见那西瓜了,顺手将西瓜泡进冷水里,冰了这半天的,肯定是爽快透了。
      他两人也没啥规矩,坐在院子里,一人拿着一只勺,挖着吃,倒是也畅快。
      夏虫鸣而夜静谧,衬得此时温馨许多。而阮玉则开始同陆沉水细算日常账目,聊起家常来。
      “沉水倒是会享福。”
      陆沉水一抬头,不由愣住,这庄主带着阮云来此,不知所谓何事。下意识的,他便去看那阮玉,果不其然,阮玉直直的等着阮云。
      “庄主,红衣公子。”行了礼,又推了一把阮玉:“还不去沏茶,倒是个愣怔货。”
      阮玉被这么一推才醒过神来,慌忙去备茶点。
      温庄主依旧是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阮玉,然后便是拉着阮云坐在方才陆沉水与阮玉所坐之处。
      “倒是第一次见着有人这么吃西瓜。”温庄主开了花头,那阮云便是笑嘻嘻的附和着。
      “我瞧着倒是好的,同钵而食,大约如此。且这般看着,就觉得这西瓜好吃。”
      话这么说着,阮玉便是端了茶盘出来。这里什么都是好的,自然连茶也不例外,那茶香飘远,也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
      “好香的茶。陆先生的这位小厮倒是个泡茶的好手呢。”阮云这话说得陆沉水有些不豫,可阮玉却是觉得能被自己的亲弟夸赞手艺好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只是,阮玉却是经不住夸的,一夸便红了脸。
      “阿,红,红衣公子谬赞了,还是庄子里的茶好,才能泡出这香茶来。这是些时令的瓜果,还请庄主和公子……”
      “方才见你同陆先生那般吃西瓜,倒是觉得有趣呢。”阮云不用茶,亦不用瓜果,只是盯着阮玉看。
      阮玉被他看的心虚,便只是将头埋的更低,轻声回应:“都是乡野粗鄙的吃法,是,是小人懒惰,不远细做,便让先生与我将就了。”
      “玉儿。”
      温庄主这一声唤,不但叫了阮云,同时也让阮玉下意识的抬了头。若不是反应快,只怕他也要答应出声了。阮玉默默告诫自己,现如今,面前的绝色少年才是阮玉。
      可这一台头,到底的是落入了温庄主眼中,陆沉水瞧着庄主挑了眉,他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怎么了师父?”
      “这么些个吃食也堵不住你的嘴。”
      “我只是觉得,先生平日里不苟言笑,倒是这小厮,能言善道的。而且啊,还长的这么漂亮。陆先生好福气呢。”
      “红衣公子说笑了。”陆沉水冷冷的回道。
      “怎么是说笑呢。你瞧瞧这盘瓜果,这杯香茶,一看就是个体贴的人备下的。能得个可心的小厮,可不就是个福气么。我那里,成日的都是些不听话的,没眼色的。气都气死了,哪还能享得了福啊。”
      阮云张口小厮,闭口下人的,阮玉就是再迟钝,这会也明白过来了。这阮云并不是在夸赞他。可他却是不明白,阮云对他的那股子敌意是如何而来的呢?
      “你叫什么?”倒是温庄主突然发声问话,让其余三人都唬了一跳。
      “小,小人,名唤,阿云。”
      “阿云?可有姓氏?”
      “未有。小人自幼父母双亡,逃难于此,多亏先生好心收留,才有,有阿云今日。”
      温庄主听后,只是轻抚右手那枚羊脂玉扳指,只是笑着却并不说话。可即便这般,三人还是觉察出一丝尴尬来。
      “沉水,想来是我关心你太少,这几年你身边发生了什么,多了什么人,我竟是一无所知。”
      陆沉水倒是蹙了眉头不作言语,可阮玉却是知道,自己估计是犯了人家大忌。来路不明,又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姓氏。想到这里,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陆沉水拦他不住,只是更加厌烦这眼前两位。他的阮玉,被迫改了名字,又因此跪在这里。这十年来,他都舍不得骂他,竟然在今日里让人如此折辱。
      “庄主,我的私事,您向来也是不管的。这娃儿,十年前我便收养,待他如亲子一般。若是他是哪里的细作,只怕沉水早就不再这世上了。再者,话十年的时间来,就为弄清楚我陆沉水一人,不觉得,太过浪费了么。”
      “呵,我不过玩笑几句,没想到你们就当真了。这娃儿做事妥帖,言语得当,看着颇为讨喜,倒是难得的很。”
      听到这里,陆沉水还真怕他来一句“不如送与我可好”,索性,话就此打住。他拉起阮玉,又将人推了推。阮玉意会,便是打算退下的。却不想被那带着玉扳指的手给拦了下来。
      “既然不是细作刺客,那便留在这里斟茶倒水吧。”
      阮玉看陆沉水似是要说什么,慌忙在身后扯了一把他的袖摆,赶紧出声道了声是。这两位今日来,就是来为难人的。他不愿陆沉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为难。原本就是自己任性想要来看阮云的,却没想到临了了,竟是这般境况。
      温庄主与陆沉水两人手谈,而阮云则是替那庄主执扇扇凉。二阮玉,却是低头做小,只偶尔抬头看一眼,也是望向那阮云的。
      今日白天远远望去时,已觉得阮云美丽不可方物。晚间这会离近了看,竟是真真的美人如玉。想到了玉,便不由在心中叹道:果真他才应叫阮玉。
      他娘当年是杭州杜家的陪嫁丫鬟,随着她家小姐从那金陵嫁入杜家。后来,她家小姐为她指婚给了一位书生。原本也是好的,她一个丫鬟竟能同位书生结了连理,若是以往,便是想都不敢想的。姑爷小姐一家待她极好,便是成了亲,也并没有将人迁出去,只是唤那书生入了杜家一同生活。那书生倒也感念,原本就是杜家西席,入得杜家也无甚忌讳。
      阮玉隐约记得,他爹比他娘要疼自己一些。可那时候,至少娘还有些关心落在自己身上的。便是从有了阮云以后,他娘就甚少过问他的事了。多半时候,阮玉都是跟着他爹一起习字读书。可不知道哪一天起,爹就经常被派出去寻访商户,查账做账。他也就见得少了。再后来些时候,他爹便没有回来了。那时候听旁的姨说,他爹是让人给打死在外头了。那时他还小,只是知道爹没有了,却是不明白,自此他便再没了个疼他的人来。许是因为他娘也不见得悲伤落泪,他便也只当他爹是出了院门,得些日子不能回来。
      再往后,杜家败了,散的散,死的死。他娘才郑重的将自己拉至跟前,将阮云托付给自己。他那时大约已经明白死是怎么回事,也懂得他娘是逃不过死劫了。只是懂事的点了点头,抱好阮云。娘给他的银钱,让他一路向北走,只说了句走得越远越好,别回头。而他,当真就没有再回头。
      现在细细想来,他与阮云并不相像,许是,他并是不娘的亲生孩儿吧。只但心中有了这个想法,阮玉突然如被抽了筋骨一般,差点就要瘫坐在地上。他不想去想这事,可就是抑制不住。他便顺着往下想,想到以前,想到现在。便是突然灵台清明,一切都水落石出一般。他若不是亲生的,那也就能说的同为何他娘并不喜爱他,为何在生死之间要选择自己付出死的代价也要保全阮云。他才是杜家的正经奴才。从幼时便开始做活,穿粗布衫子。这些经历,只会让阮玉更加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为了保护阮云的。供他吃穿,养活他,让他好好的活着。至于自己,只有阮云活的好,他才有存在的意义。
      阮云眼尖,看着阮玉的泪珠儿,跟突然断了似的,啪嗒一声落了下来。
      “好好的下着棋,你怎么哭了?莫不是觉得伺候我们你委屈了?”阮云声音清亮,他这一声,原也就没有压低了声说,自然是都听到了。
      陆沉水看向阮玉时,也心知他为何如此。只是,他从未见这少年落过泪。即使当年那般苦难,也都是笑着同人打交道。他一直以为,这孩子,并不会伤悲,总是笑着说没事,他也便以为什么事都没有。然而今日这泪水,竟生生灼痛了自己的心。
      温庄主一瞬不瞬的看着阮玉慌张擦泪,那神情,波澜不惊一般,只是看着。
      “先生今日点的艾草不好,有些呛人。我去换别的熏香过来。”阮玉的落荒而逃,让三人目光介是聚在他身上。
      半晌,温庄主才道:“沉水,今日来,有要事相商。”
      陆沉水心中着急,想要去看看阮玉一二,却听得庄主这般说道,估计是大事,便不敢造次,将人请进书房落座。原本阮云也是要去的,可温庄主一句话便将他挡在门外:“若无事,便退下吧。”
      阮云虽有不甘,可庄主所说,至今还无人敢忤逆。便是行了礼,乖巧的退下了。
      可他并未出了这乌草轩。
      在看到厨房那处烛火时,便挑了眉,朝着那方向走去。阮云就看到灰布短衣的阮玉正弓着腰生火烧水,看上去颇为狼狈。他不由皱眉,这样的人,同自己如何会有血缘关系。
      “陆先生没同你说过么,以后不要再给我送什么红蛋了,我并不喜欢。”
      “阿,阿云。”阮玉听他厉声说道,不由吓了一跳,再一听这话,心中只是难受,连出口的声音也变得颤颤巍巍的。
      “我自记事到如今,只知道自己叫温阮玉,这阿云又是何人?”
      阮玉被他说的低了头去。是了,他如今不是那三岁只知道吃肉肉的阿云。他是挽竹山庄的红衣公子温阮玉。
      “你我先不说性子差别有多大,但说这样貌,又如何会是兄弟?你若识相,便跟着那陆先生,好好过你这下人该过的日子,以后,便老死不相往来。否则,我温阮玉的手段,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阮玉听到这里,也知道,这阮云一直都知道他的存在的。他如今也明白,光是看阮云吃穿用度,还有那个什么庄主对他的疼宠,这阮云也早已同自己没了关系了。仔细想来,他或许,真未为阮云做过什么。将他生养的是娘,让他成长的是挽竹山庄的庄主。这么多年了,他同自己的羁绊,不过是血缘而已,更何况如今,阮玉也不能确定他们之间还是否有这层羁绊。
      “小人记住了。”阮玉躬身作揖,将自己低到这尘土里去。
      阮云很是满意他这态度,不由弯了嘴角,可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变了脸色,且厉声说道:“以后你若是胆敢直视师父,我便挖了你的眼睛。”说罢了,便足下生风一般,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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