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他们的日子

2、Chapter 2 来不及 从头喜欢你

　　同学会是一项非常有意思的活动，它见证了一群曾经走过相同轨迹的人，分道扬镳后的人生沉浮，有的精彩，有的艰涩。因此对于这项活动，有人喜闻乐见，有人避之不及。幸福的人的幸福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服部平次缺席高中同学会已逾六次了。
　　其间总有不知趣的人向远山和叶询问原因，起初得到的是她红着眼睛咬着嘴唇的委屈表情，后来变成淡淡一句“我不知道啊。干嘛问我。”直到有一天他缺席了她的婚礼，从此终于再也无人透过她打探他的消息。

　　这一天，大阪某饭店包间内，同学会将近中场。酒席撤下，女生们围坐一团闲话家常，逗谁家的小孩表演节目。男生们要了啤酒和棋牌，商量着玩些什么。可点来点去，人数总不能凑到刚好。老班长感慨时过境迁，高中毕业这还不到十年，大家就已经各奔东西，同学会都聚不齐人。
　　“诶对了，”男生甲忽然想起什么，“我今天在车站碰见服部了，他推着一大堆行李刚搬回大阪，这个时间应该安顿好了吧。要不要叫他来？”
　　“我是无所谓~主要是——”班长朝女生的方向努努嘴。
　　“叫他来！叫他来！”男生乙兴奋起来，“这小子前一阵子刚打电话问过我远山的近况。没等我进一步打听，他就挂断了。叫他来看他搞什么名堂~”
　　“真受不了你。”

　　半晌的工夫，目标人物到场。寒暄过后，好事者预想的轰动和冷场都没有出现。远山和叶只在服部平次刚进来的时候仔细扫了他几眼，触碰到他的眼神，就立刻转过身去，之后便连余光都没分过来一点点。
　　平次哑了一下。
　　幸好班长打圆场把他扯到男生堆里坐下，他也就接下话茬，老老实实认罚喝酒。
　　偶尔顺着某个方向瞄过去，只见她打着拍子哄小朋友们唱歌，很投入、很用心，笑得十分卖力。

　　啤酒瓶很快在脚边摆成保龄球瓶的阵型。平次起身去洗手间，捧起一抔清水泼在脸上。
　　够了。
　　没有必要再装，也没有必要再躲。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搬回来，又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再明白不过。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用那双浸过酒气又被决心照亮的眸子深深剜了镜中人一眼，他狠狠擦干脸上的水渍，挺直肩背向包间的方向走去。

　　她竟趁着这个空档独自告辞了。那便只有追。服部平次拿过外套就冲了出去。
　　“她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谢了，弟兄。

　　细雨迷蒙，街道上笼罩着水汽，犹如一段缭绕不去的往事。要冲破多少迷雾，要跑过多少路，才能追平你我之间缺失的时间和距离。

　　城市的另一端，先一步到家的远山和叶也在用冷水拍击自己的面颊。
　　那个人回来了。
　　观察到他健康英气依旧，她欣慰，却并没有感到轻松一点。他的目光镀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只想逃。
　　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我们的关系，我们之间。

　　躲也躲不过的东西最是磨得人心烦。拍门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和叶！和叶开门啊！和叶！”她把擦脸巾往沙发上一扔奔过去，“再叫我就报警了！”大力打开门，一道寒气就这么跟着他踉跄进来。
　　他一手撑住门，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证亮给她看。那意思说，我就是警察。
　　和叶无语。
　　见不得他额发滴水的可怜样子，欠欠身让他进来，自己扭头去了厨房。
　　平次在厨房门口杵了一会，又在房间转了几圈，终于坐下来用她丢在沙发上的毛巾擦起了头发。
　　玄关的灯明明灭灭，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尴尬，最终暗下去似一声叹息。
　　平次走过去看状况，和叶抢在他前面拖过旁边的小板凳站上去，摆弄几下就把灯调亮。浑身的气场都在对他说着，“不需要。”

　　时钟敲响第九下，她第十次旁若无人地晃过他身边，他站起来挡住她的去路。
　　“和叶，我们重新开始吧。”

　　一瞬间她竟有点鄙夷地想笑。
　　七年没见，七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轻轻巧巧说出种话？
　　重新开始？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回到每一个转折点让你重新选择，还是回到最初的最初让我们重新认识？
　　她曾经无数次模拟与他重逢时的情绪，惊，喜，悲，愤，但等到真正相对，只有一种感觉黑沉沉地压下来，那就是疲惫，非常非常的累。不知道怎么应付，也不想应付。
　　把找出来的雨伞丢给他，“你该走了，服部平次。”

　　以前她骂过他那么多句“笨蛋”他都不觉得那是真的在说自己笨，而她现在一字一句念着他的大名，在他听来都像在说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难道你以为我能够想爱就爱除非我们都学会了想忘就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