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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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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潇潇与楚翼然来到洛阳宫已有月余,日子倒也过得平静,除了云大小姐因在十天之内打碎了一十七对茶碗八只古董花瓶而被秦淼淼勒令禁止插手一切事务之外,洛阳宫上上下下对他们倒也分外客气。
“唉……”叹气的正是闲来无聊的云家大小姐。
“大白天的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叹气呐?”屋外怜霜正笑盈盈的推门而入,自从秦淼淼答应了让云潇潇留在洛阳宫后,怜霜便把她带到了自己住的落梅楼,她是个聪明人,自是看得明白这个“楚姑娘”非一般人,之前她说要做自己的丫头,怜霜倒也不反对,谁知短短几日便把洛阳宫闹得鸡飞狗跳,直把秦淼淼惹得下了禁令,不过自从云潇潇来了之后,这落梅楼着实热闹了不少。
“唉……”云潇潇见是怜霜来了,苦着一张脸仍是叹了口气,“那个母夜叉宫主下的什么禁令嘛!现在个个见着我都像见了瘟神似的!这也不让人拿,那也不让人碰……”
怜霜一听她抱怨“噗嗤”一声笑了,她自是知道云潇潇闷得发慌,只是自己平日也抽不得多少空闲陪她,而她也有几分忌惮秦淼淼,自然是不敢破那禁令。
“你呀!就是闲不住,我还巴不得有你这份悠闲呢!”怜霜说着把手上提着的一个果篮放到了桌上,“这是刚才城东的罗公子托人带来的,说是西域的鲜果,我特地拿来给你尝个新。”
“哎?百日香?”云潇潇拿起一个果子,果实如鸡蛋大小,通体金黄,样子煞是可爱,闻来一股甜香沁入心脾。
“你见过这个果子?”怜霜略有几分诧异。
云潇潇咬了一口那百日香,笑道:“何止见过,小的时候爹爹常带回来这百日香呢!据说这果子的香味百日不散,故而得名百日香,不过通常不到百日就给我都吃完了。”
“呵,这倒是要摆几个瞧瞧是不是香味百日不散了!”怜霜笑着也拿起一个果子吃了起来。
云潇潇吃着果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怜霜姐姐,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家在何处?”
怜霜抬眼看了看云潇潇,放下手中的水果拿锦帕擦拉擦嘴角:“洛阳宫中的规矩,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来这里的所有人,图的也就是个快活,既然要快活,那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又有什么重要呢?”
不知为何,云潇潇尽觉得怜霜此刻的神情与自己初遇楚翼然时所见到的那一闪即过的神色相似,想到了楚翼然,云潇潇看着篮中的百日香,当初楚翼然用什么方法说服了秦淼淼让她愿意收留二人,她至今都不知道,一个不愿意说,另一个自然也就不问了,不过至此云潇潇也把秦淼淼定义为非善类。
“我去后山看看那小子!”云潇潇拿了块帕子挑了几个百日香包好,朝怜霜眨了眨眼睛。
“小小……”怜霜叫住了正欲出门的云潇潇。
“嗯?”
怜霜欲言又止,看了看一脸疑惑的云潇潇笑着挥了挥手:“去吧!”
云潇潇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身后的怜霜收敛了笑意,静静地看着她远去的方向,蹙起了眉:“若是你,便可与他相守一身的吧……”
洛阳宫的厨房总是最忙碌也是最热闹的地方,除了那些厨子们叮叮咣咣的翻炒声和菜刀声,就是老妈子和小丫头们的嚷嚷声,而自从楚翼然来到洛阳宫之后,到这里来的人就更多了。
“我就说嘛,咱们这儿啊早就该有个年轻力壮的来了!”说话的正是洛阳宫的掌厨老张。
“呵呵,张大叔你说笑了,我才来了一个月,帮不了什么忙。”楚翼然放下推车,帮着大家一起把一筐一筐的青菜萝卜放进厨房。
“我哪里有说笑呐,”老张一边看着送来的新鲜蔬菜一边笑着说,“谁说帮不了忙,你一来啊,那些丫头们就个个挤着往我这儿跑,耳坠子银镯子还塞了一堆,就为了见你小子一面,让咱给说句好话!哈哈!”
楚翼然笑着没有回答。
“哎!我说小然呐,你要是真没相好呢,大叔就给你瞧瞧,有哪个好的让你家婶子给说说亲去!啊?”
“厄……”楚翼然一脸窘迫的看着张大厨,对于这样的热情他实在是有些消受不起,“大叔,我还小呢,没到成家的时候。” “不小了!要不……是你那个姐姐还没嫁,不合规矩?”
姐姐?楚翼然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何时冒出来个姐姐,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转身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姐姐”么……
“张大叔,谢谢您的好意了!我姐姐在叫我呢,要不一会儿找不着人又得闹腾了,我先走了!”说着便逃也似推着木板车朝云潇潇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看你做苦力还挺有模有样的嘛!”云潇潇笑着看着一身粗布短打的楚翼然,“本来以为你细胳膊细腿的做不来这些粗活儿呢!”被云潇潇数落习惯了,楚翼然通常也就一笑了之,不与她计较。
“你怎么来了?”两人推着车一路往后山走去,后山的菜园本来就只有一个哑叔,洛阳宫人口虽多倒也是自给自足,由于乞巧山上的土地肥沃,养活这几百口人也还是够的,原本哑叔一人也不嫌忙乱,只是楚翼然一来,那些跑腿的活儿也就被他拦了去了。
“我在怜霜姐那儿也没啥事情可做,闲着也是闲着呗!”
“恩……你别是又打碎了什么东西了吧?”楚翼然沉思着,他依稀记得每次云潇潇来找自己,十有八九是又弄坏了什么东西,跑他这儿避难来的。
“哪有!那个母夜叉,砸碎一两个碗碟就跳的三丈高,谁还敢动啊!”云潇潇想着之前秦淼淼凶神恶煞的样子就怨气冲天。
楚翼然在一旁笑笑,一般在云潇潇气头上的时候他都是保持沉默的,免得殃及池鱼。
“找我有事吗?”思忖着这个丫头一钻进牛角就又是一堆埋怨,楚翼然还是扯开了话题。
“哦,对了,”被这么一问云潇潇才想起来手上的东西,塞给了楚翼然,“这是怜霜姐送的,特地拿来给你吃的。”
“百日香……”楚翼然看着金灿灿的果子。
“哎?!你知道?!”百日香多为宫中进贡的水果,一般人不会知道,楚翼然居然认得,这倒让云潇潇心下稍稍起疑。
楚翼然顿了顿,拿了个果子咬了一口:“之前在秦姑娘那里见过。”
“你去她那里做什么?”
“厄……”
“嗯?……”云潇潇看着楚翼然一句话噎着不知怎么回答,眯缝着眼睛凑近了他,“我早就觉得奇怪了,莫不是那个母夜叉看上你了吧?”
此言一出更是让楚翼然哭笑不得,暗恨自己一不注意露了马脚,给这大小姐抓着了把柄。
“是……是秦姑娘让我带几个给哑叔的,看看咱们这儿能不能种……”
云潇潇还是一脸将信将疑,楚翼然知道再说下去自己八成就骗不过她了,便琢磨着找别的话题。
“说起来我们到洛阳宫也快两个月了,你要找的人有眉目了吗?”和云潇潇相处了这么久,跟着她一路到了洛阳宫,他还不清楚这个丫头到底要见谁。
被问的人倒是没了刚才神采,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不在这里……”
“哎?”
云潇潇犹豫着抬起了头看着楚翼然:“你知道巧公子吗?”
“啊?”
“哎呀,跟你说了也不明白!”料定楚翼然是个不闻江湖事的土包子,云潇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说的是那个……专偷天下奇珍的乔巧公子?”
云潇潇瞪大了眼睛瞅着身边的人:“你知道他?!”
楚翼然点了点头:“略有耳闻……你想见他?”
“嗯……”云潇潇略带羞涩的侧过了脸。
“天下女子都想见他……”楚翼然这才意识到这个平时张牙舞爪的云大小姐原来也是有女孩子的心性的,不禁无奈的笑了笑,“你怎么会认为他在这洛阳宫呢?”
“这里不是所有男人都会来的地方吗?!”一句反问倒是把楚翼然问倒了,虽然洛阳宫是天下男子心仪之地,那也不见得那位巧公子会在这里出现啊,不过云潇潇这一招守株待兔也着实让人敬佩。楚翼然想着若是这个丫头见到了巧公子,那才是天下“至悲至恸”的惨剧呢!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山路不好走,要是晚了我还得送你下山呢……”看着天色渐暗,楚翼然也不多留人,毕竟那个哑叔脾性乖张,不喜生人靠近他的菜园子。
“哼!回去就回去了,好心带了东西给你吃,还嫌我麻烦呢!”云潇潇撅了撅嘴,不满得转身往山下走,看着她的背影楚翼然又是一声叹息,转身推着板车往山上走,没出几步眼前忽的一暗,被人遮住了视线。“唉……不是让你回去了么,怎么又……”一转身眼前却并不是刚才之人,“小……小师兄?!”
“小然儿,好久不见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云潇潇之未婚夫婿,天下女子趋之若鹜的巧公子——钱家的六金大少钱鑫鑫。
楚翼然一见是他,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小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刚说完便想到了云潇潇所说,不禁心里暗自庆幸未让二人遇见。
钱六金“啪”的一声打开折扇,笑盈盈的看着楚翼然:“这里是你嫂子我娘子的地盘,我怎么不能来了?”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称呼秦淼淼娘子,楚翼然几乎可以看见那个火红的女子手上的银池闪烁着寒光了。
“小师兄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秦姑娘告诉你的?”
“恩,之前我去过郦洲一次,没见着你,她飞鸽传书说把我的小师弟收着做工,还真把我吓一跳呢!”
“呵呵……嫂子挺能干的……”楚翼然忆起这一月来看到秦淼淼的雷厉风行,暗暗为自己的师兄担心了起来。
“兄弟久别相会,不提女人,走!我从秦丫头那里偷了几坛好酒,咱们今天不醉不归!”钱六金说着便拉起楚翼然欲走,突然一顿,转过头看着身后之人,执起被自己拉着的手探了探脉象,心下大惊,“你……“
对面之人却只是淡淡一笑:“只是化功散……”
楚翼然说的云淡风轻,钱六金却是怒目圆睁动了气:“是泠莫寒干的?!我就知道你这次出来准没好事!他……”
“这个慢慢跟你说罢!”打断了钱六金的话,楚翼然一只手把云潇潇送的百日香挂在了板车的手柄上,拉起车反手握住了还在闷闷生气的人,“不是说去喝酒吗?藏哪里了?”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楚翼然拿起面前的瓷碗倒满了酒,也不跟钱六金客气,独自豪饮了起来,“恩……这洛阳宫的乞巧花酒果然非同一般!”
此处是乞巧后山的一处凉亭,钱六金常把偷来的酒藏在此地的花丛下,闲来无事就到这里小酌几杯,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从小就很会喝酒,除了那一次之外就从未见他醉过,而在钱六金的心里,一个无论喝多少酒都不会醉的人,其实醉得比谁都厉害,不会醉,只是因为他从未让自己醒过。看着他一碗接着一碗,一脸心满意足,钱六金尽有些恍惚,第一次见到楚翼然是在师傅隐居的药庐,当时乔铮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七八岁男孩来到他的面前对他说:“六金,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那个时侯的钱六金十岁,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小师弟,尽管这个师弟自睁开眼睛见他之日起就未对他笑过,未和他说过一句话,但他还是很欢喜,想着法子的逗乐他,前前后后的跟着他,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钱六金记得小时候的楚翼然总是一个人坐在窗前发着呆,看着远远的一个方向,后来他才知道,那个方向住的人就是小师弟的娘,而每次小师弟从那里回来就会带着伤,然后原本被他用心建立起来的岌岌可危的友谊又在瞬间毁于一旦。那一天,钱六金照例在林中练功,想着离开这里回家的小师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之后一定又会把自己关起来闷上好几天,不知不觉的出拳的速度慢了下来,手上的气劲也小了不少,越练越觉得无趣,便在林中打起了瞌睡,只是他不曾想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师弟会在药庐等了他整整一天,推开门的那一刻,已经十岁的楚翼然一把扑到了他身上,那是钱六金第一次听到他叫他师兄,还偏偏在那师兄前加了一个“小”字,那也是楚翼然第一次喝醉,钱六金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味,依稀听清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口中的喃喃呓语:“小师兄,我娘做了一个布偶给我,我娘今天抱着我说不会再恨我了,我好开心!小师兄……”
……
“小师兄?小师兄?!”
“恩?怎么了?”钱六金从多年前的回忆中缓过神来,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再看了眼石桌上的酒,已被他喝去了一大半,“你这小子,怎么也不留点给我!”
“谁叫你自己发呆的!”楚翼然撇了撇嘴。
不知为何,钱六金面对这个师弟的时候总是无法拒绝,似乎是从小任他任性惯了,自然而然就成了习惯:“好了,酒也喝了,你该跟我说实话了吧!”
拿出了师兄的威势,那就说明楚翼然不能蒙混过关了,放下酒碗长舒了一口气:“我和泠莫寒谈了条件。”
“条件?”
“恩,我帮他拿到一样他想要的东西,得手后,他就让我和娘离开黄泉宫……”
“化功散也是为了这个?!”
“恩!”
“胡闹!”
“小师兄!”楚翼然摆出了据理力争的态度,钱六金无力的看着他,叹了口气。
“他要的东西可是和云影山庄有关?”
楚翼然点了点头,他并不想瞒着钱六金:“他要《玄夜天书》。”
“什么?!”
当年先皇因云影山庄剿灭黄泉宫有功,御赐《玄夜天书》以作嘉奖,相传此书中记载的武功绝学在这数百年间也无人能敌,而它更是打开前朝皇陵的重要机关之一,这些还只是传说,《玄夜天书》中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依旧无人能知,云影山庄也只是将天书作为镇庄之宝,从未让它在江湖上露过眼。
“他答应了我,只要帮他拿到《玄夜天书》,我就可以带着娘离开黄泉宫,从此再也不是宫中之人。”
“他的承诺你也相信吗?!何况,云影山庄是什么地方?就凭你一个人想要拿到玄夜天书吗?泠莫寒这是让你去送死啊!”钱六金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楚翼然淡然一笑,他又怎会不知道这次的行动会有多危险,但是他愿意赌,和泠莫寒定下这个约定之时他就决定了拼上自己的一切来赌一次。
“师父他知道吗?”
楚翼然摇了摇头,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尽管他知道乔铮若是回到黄泉宫必会知道此事,但他既已答应了泠莫寒,那便是无论谁都劝阻不了的,钱六金也深知这个师弟的个性,除了叹息之外也没有办法说服他。
“你真是……唉……”
“小师兄,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楚翼然给钱六金斟满了酒,“若我离开黄泉宫,你我依旧是师兄弟,若是……我无命回去,小师兄要帮我好好照顾我娘……”说着便举起面前的酒碗轻碰了对方的一记,欲一饮而尽之时却被钱六金拦住了。
“这杯酒我不喝,你的要求,我也不会答应。”
“师兄?”
钱六金拿过楚翼然手中的酒碗,覆手倒了碗中的酒,随即将自己面前的酒碗也倾空了:“无论你到哪里,你我的兄弟之情不会有变,另外,我不会照顾人,你娘还是你自己照顾的好!说好了不醉不归,这么喝法不尽兴,”说着钱六金大手一挥,两个酒碗应声落地,摔得粉碎,随即他又拍开了两坛乞巧花酒,递了一坛给楚翼然,“什么黄泉宫,什么玄夜天书,让它们能滚多远滚多远去吧!”
楚翼然接过酒,看着眼前之人,有多久没有如此放肆了?他记不清,也不愿记清了:“不醉不归……呵呵……”浅浅一笑,楚翼然举起酒坛,“好!什么黄泉宫,什么玄夜天书,让它们能滚多远滚多远去吧!”
“当”的一声轻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楚翼然自是知道自己是喝不醉的,他也知道摆在面前的一切不能逃避,就如此刻在菜园外大呼小叫的人,他既然遇上了,就逃也逃不掉了。
“楚翼然!楚翼然!你出来,你快出来呀!”
“来了来了!”楚翼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灰,跑出了菜园子便见到一脸紧张的云潇潇,“云姑娘,怎么了?”
“走!我们快走!”云潇潇不顾三七二十一的拉着楚翼然就走。
楚翼然被她莫名其妙的拖着,不知所谓:“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别问那么多了啊!总之我们要快离开这里!”
“你不是要等乔公子吗?”
楚翼然唠唠叨叨的让云潇潇心烦,一甩他的手愤愤道:“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慢着!”楚翼然拉住了云潇潇,这是他偶尔的坚持。
“我大哥来了!”云潇潇终于说出了缘由。
“你大哥?”
乘楚翼然还在发愣之际,云潇潇不容分说的又拉上他准备走,刚一抬脚却被人拦住了。
“云大小姐,楚公子,请留步!”红藤与琥珀已拦在二人面前。
“留……留什么步!让开!”云潇潇抽出腕上的软鞭倏地一挥,眼见就要打到那二人,谁知辫梢一翘朝居然两人身后逼去,云潇潇握不住尽脱了手,软鞭稳稳的落入了一人手中。“小妹……”云烈扬收住了云潇潇的软鞭负手而立,秦淼淼亦在他身后。
见到自己的大哥,云潇潇知道是逃不过了,让她更气的是看到秦淼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云烈扬走到云潇潇面前,将软鞭递给了她:“跟我回去吧!”
“不要!”云潇潇恨恨得接过软鞭,转向秦淼淼,“一定是这个母夜叉告的密!”
秦淼淼掩嘴轻笑,对云潇潇对她的称呼似是毫不在意:“少庄主以百匹锦缎,十数箱上等绣品相求,淼淼自是不容推却,还望大小姐见谅!”
“百匹锦缎?!”云潇潇横了云烈扬一眼,“大哥你就用这么点东西把我卖了?!”
云烈扬挑了挑眉毛,暗暗盘算着这些礼物的价值:“潇潇,秦宫主好意收留你在此,理应感谢她的。好了你别闹了,快跟我回去!”说着便伸手去拉云潇潇。
“我说了我不要回去!”云潇潇甩开了云烈扬。
“你……”
“你们到处找我不就是要我回去嫁给姓钱的那个败家子吗?!我压根就不想嫁给他!”
“婚姻大事,本就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什么想不想的?!”
“大哥!怎么连你也这般食古不化!”云潇潇愤愤得看着自己的大哥, “好!你们要我嫁人吧?大哥你也应该知道江湖上怎么传言的,云影山庄的大小姐与男子逃婚私奔,”云潇潇忽然一把拉过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楚翼然,“呐!你看到了,这就是我要嫁的男人,我与他已经私定终身!此生非他不嫁!”
“云……”楚翼然还在一片茫然,顿觉一股寒气朝自己涌来,胸口一痛,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已被云烈扬一掌挥出了一丈多远,喉头一甜,本想压住的气血翻涌而上,趴在地上生生呕了一口血出来。
“翼然!”云潇潇没有料到自己的大哥会出手,刚才那一掌浮云掌虽只有三四成功力,但对于没有武功的楚翼然来说已足以要了他半条命,“大哥!翼然他不会武功你看不出来吗?!你想让我守活寡,还不如直接一掌劈死我算了!”云潇潇红着眼睛拦在楚翼然身前,不让云烈扬再伤人。
云烈扬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如此,颇为震惊,而自己为何在看到那少年之时会如此怒火中烧,不自觉就出手伤人,也实在令人匪夷所思,是他在看清那人样貌的那一霎那便起了杀意,好在及时收住了掌势,否则就真如云潇潇所说要伤了一条性命。
此人……不会武功?云烈扬略带疑惑的看了看楚翼然。
云潇潇承认自己在刚才只是纯粹想拿楚翼然当挡箭牌,但是她又何尝会想到大哥如此气恼,本就是一肚子的委屈,看到楚翼然被打伤就又添了些许愧疚,戚戚然的俯下身想要扶楚翼然起来,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背对着众人,别人自是看不到,但楚翼然却清楚的看见了,借着云潇潇的力,他拉住了身边的人的手,跪在了云烈扬的面前,在场的众人都被他这一举动震惊了,包括秦淼淼在内。
楚翼然深吸了口气:“云少庄主,云影山庄确是武林世家,但为了些虚名而毁了潇潇一生的幸福,试问少庄主,您于心何忍?!楚翼然自知高攀,但我与潇潇两情相悦,早已决定要厮守一身,何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偌大的一个武林世家,莫非就非要陪了一个小女子的终身幸福,便可安稳百年了吗?!”
一席话尽说的云烈扬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应对。
“好了好了,少庄主,您人也打了,气也出了,云影山庄的家务事,我看还是不要在我这洛阳宫中解决的好,您说是也不是?”秦淼淼打着圆场,虽然与云烈扬做这笔生意自己是赚的不少,但是把云潇潇这么个大麻烦留着已经让她很头疼了,何况楚翼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云烈扬见秦淼淼明着做了和事老,暗地却是在赶人了,自知今日本就欠了一份人情,见跪在地上的二人均是一脸倔强,也不好多说,沉声道:“这些话留着跟我爹去说吧!”说罢一挥衣袖朝秦淼淼作了一揖,下山去了。
听到云烈扬松口,云潇潇知道自己是过了大哥这一关了,不过云影山庄是必定要回的了,而且自己的那个弥天大谎怕是要说到底了,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那人也正在看他,目光相对,尽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真是笨死了!”云潇潇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别开了脸,“被我哥打了一掌还不学乖,话那么多,不怕他下狠心再一掌劈死你吗?”
楚翼然看着云潇潇微红的脸,笑了笑,想开口反驳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心道明明拖人下水的是你,怎么还怨起别人来了,不过……这番一来,便是进了云影山庄了,要是小师兄知道了,不知会说些什么……糟了,秦淼淼在此,定会告诉师兄的,这么喜欢告密的女人……楚翼然记得自己一头栽进云潇潇怀里的时候又看到了她的眼泪,想跟她说她哭的时候很难看,还是笑着好,想到此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由于楚翼然的伤,秦淼淼为尽地主之谊,便让云潇潇他们在山上多住了几天,收拾了干净的厢房让两人住下,顺便也让云烈扬多欠一份人情,秦淼淼怎么算这笔生意她都是最大的赢家。
“我说……二公子这一出苦肉计唱的真是精彩之极啊!”秦淼淼闲闲的坐在楚翼然房中,挑了个葡萄塞入了口中。
楚翼然浅浅勾起嘴角,但笑不语。
“不过淼淼还是要谢过二公子,让我得了那么大笔生意,若是今后有用得着洛阳宫的地方,二公子也不用客气。”
“我也是为了大嫂着想罢了。”
秦淼淼一时语塞,手中的银池已然跃跃欲试。
“翼然!大哥说咱们明日就起程!你的伤还是要回山庄让爹爹治的……”突然闯入的云潇潇看见秦淼淼在,不禁一滞,她身后跟着的怜霜也略带诧异的看着屋内两人,气氛略有些尴尬。
“她怎么会在这里!?”云潇潇一心认定秦淼淼就是害人的罪魁祸首。
“秦宫主一番好意过来看我的。”楚翼然笑着拉着云潇潇坐下,朝怜霜笑了笑。
“二位既然明日便起程,那淼淼也不多留了,明日我让红藤送二位下山,淼淼就在此作别了!”秦淼淼欠了欠身,转身便走了。
“怜霜姑娘,多谢这几日的照顾了。”
“无妨,奴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把小……云小姐当做使唤的丫头呢!”怜霜笑着应道。
在这洛阳宫中,云潇潇与怜霜最是要好,此时要走,便是舍不得的只有她了。
“怜霜姐姐,要是那个母夜叉对你不好,你便来云影山庄陪我,我爹和大哥都会欢迎的!”
怜霜笑着点了点头:“只怕是到时你只顾着心上人,早把我忘了吧!”
云潇潇转头看了楚翼然一眼,两人的脸均是一红,怜霜的眼光在那人的脸上驻留了片刻便移开了,不知这一别,再见又是何年?屋内霎时静了下来,直到屋外一阵骚动才打破了沉默,传来了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怜霜起身拉开了门,云潇潇和楚翼然对看了一眼也起身走到了门前。
“念儿?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念儿哭丧着脸看着怜霜和另两个人,“宫主让我来叫您到大堂集合。”
“怎么了?”若非大事,洛阳宫平日里绝不会临时召集大家汇合。
“今早在后山……发现了厨房的小三、阿长,还有哑叔……”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三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