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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周辰 ...

  •   月上中天,周辰从睡梦中醒来。无病呻吟了几声,起身舒展舒展筋骨,又回到床上,盘坐起来。不大一会儿,她周身便蒙着淡淡的光晕,一呼一吸间吞吐着月华。
      半晌,周辰睁开双目,摇头苦笑。稚嫩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与年纪不符的无奈和沧桑。
      五年了,从干娘周敏惜教给她吞吐灵气淬炼肉身的功法后,整整五年,这身体却是一丝一毫灵气也存储不下。
      她体内的那道仿佛虚无之气,不止排斥灵气,就是周敏惜输到她经脉中的真气也不行。
      周辰下了床,穿上鞋子,走到窗前。她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神思不由恍惚,此身在何处?
      蓦然回首时,竟是十年已过。
      前世,姑且是前世吧,她是那颗水球上华夏国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父母早亡,自己跟着爷爷在一个小村子里长大。当她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来到爷爷坟前,告诉爷爷,自己完成了他的心愿时,却莫名其妙穿越了。
      她只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睁开眼睛时,入目是一派光秃秃的景象。一座赤红的石坡上,正中有颗郁郁葱葱的老树,她就光着屁股躺在老树之下。
      这奇怪的情形,让她很不知所措,然后周辰又瞧了瞧自己白嫩的小胳膊小腿,放声大哭,倒不是悲伤,是为了自救。
      于是,路过此地的周敏惜收养了她……

      周辰擦了把眼泪,推开屋门,出了院子,悄悄地穿梭过村子,村中黑狗黄狗等土狗们闻闻气味,呜咽几声,又接着卧在地上。
      一路奔跑,周辰已来到漓水岸边。
      月光之下,江水奔腾不息,犹如黝黑的巨兽,那江水击打崖石之声,便是这巨兽的怒吼。
      周辰远远站在岸边,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一如巨兽的嘶吼。
      她想起娘亲自感大限已近,试图以毕生功力驱逐她体内那道气劲,而后散功而亡的情形。
      娘亲那本还是中年的容貌,一瞬间就垂垂老矣的样子,仿佛就在她眼前。然后对她说,不能修炼不要紧,只要好好地活下去。
      从小到大,一点一滴,难言滋味漫过心头。
      良久,她擦了擦泪,那愤怒和不甘却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不能修炼真的不要紧么?
      如果在这小村子安守一生,似乎真的不要紧。
      可她是周敏惜的孩儿,那曾经要长歌踏遍山河的心愿,她也有!更何况,在漓水村安居之前,整整八年,她随娘亲游历,对这世间多少有些了解。
      在此界中,仙佛神魔的传说从未断绝。
      人们渴望力量,向往力量。
      通过它,或许得到权柄,或许得到财富,又或许能破开虚空去那未知的地方。
      周辰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却也想去看看自己从未看过的风景。而且,娘亲是那么希望她可以修炼。在她三岁的时候,便开始用自己的真气滋养她的骨肉,疏通强韧她的经脉。
      之后知道她无法容纳灵气,更是求医无数。
      然而,这身体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随着年龄的增长,周辰也渐渐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就冲自己现在的饭量和力气,不要说同龄人,就是有些成年壮汉也有所不及。
      在梁国就有那奇人异事,而大梁尚属姜州小国,姜州之外还有那数个大州。有那等传承上古神魔血脉的,更是天赋异禀,所以她这超出寻常的力气倒也不那么惹眼了。
      只是她也听娘亲说过那些奇士,得了仙门的传授,不只不再受到血脉的限制,更有其他种种神通,端的奇妙。而更要紧的是,学了那仙门的仙法,才有了问鼎此界的可能,更有超脱此间天地的机缘。
      当然,这些也都是周敏惜当年闯荡之时听人说来的,至于那被称为仙人的修士,虽也偶有见到,但也只看见人家法器的虹光罢了,便也远远谈不上知晓了。
      前世虽然在小山村长大,但上了中学接触到网络,周辰也晓得穿越,晓得那些玄幻故事,所以三岁之后,她失望之余,还眼巴巴地盼望过自己会突然血脉开启,然后娘亲和自己都高高兴兴的。
      只是希望渐渐渺茫,她将这侥幸也慢慢压到心底。
      不是饭量越来越大么?她就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可了劲地吃,可了劲地喝,可了劲地打熬自己的力气。同时心中还有愤恨地想,要是自己真有什么神魔血脉啊那种奇怪基因,八成那神魔的本尊也跟猪啊,牛啊的一个德行!《西游记》那猪八戒不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货,那牛魔王不是叫做大力牛魔王的么!

      这样在梁国以外寻找仙缘,直到周辰八岁的时候,周敏惜自觉压制不住早年间的暗伤,便带着她回到故里,定居下来。在安居的一年多时间里,还在不断地尝试,希望能够驱除她体内的气劲。
      最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周敏惜倾尽全力,将毕生功力灌注到她的经脉之中,只是可惜,那气劲强韧异常,也霸道异常,终至无果。
      那时,周辰怔怔地望着她的娘亲在眼前逝去,前世里,她父母早亡,这一世干脆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如果不是她睁开眼睛所在之处光秃秃的,那时候她大概会以为自己成了孙悟空。
      便在那时候自己放声大哭,娘亲捡到自己,之后操碎了心……
      周辰仿佛无知无觉一样,任着村人摆布着将娘亲入棺,火葬,然后让她捧着那坛骨灰,把着她的手,撒向漓水……
      然而那刻,周辰的脑海中却回想起,娘亲带着她刚刚回到漓水的情形。
      她还记得,那时候,娘亲在江边插了香烛,摆了贡品,祭了酒,喊了声“爹,娘——”便不声不语。娘亲呆呆地望着江水许久,却突然间放声大哭起来。哭着哭着,举起了酒坛,也不管衣衫尽被酒水漫过,仰头倒在口中,之后丢了酒坛又哭,近乎嘶吼地唱着:“魂兮归来……”
      周辰从未见过娘亲那样失态,她不知所措,又有些害怕地愣在原地看着,之后便见娘亲一声长啸,吐了一口鲜血,跌倒在了江边……
      这难过的体验,周辰前世也有过,当爷爷过世的时候,她也那样大哭过,只是,望着手中还残留的骨灰,周辰却是懂了娘亲当时定是心里痛极了!也定是心里悔极了!更是恨自己恨极了!
      周辰也恨,她恨自己无法修炼,她也想哭,大声哭出来,可是声音噎在喉咙里,艰难出口时,却是顺着嘴角而下的血迹……
      只是,这一刹那的通明之悟,这一刹那的感同身受,她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还来不及再观想于身,便也跌在了冰冷的江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周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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