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绘仙录》醉公子

3、征人

　　这日一早，周辰正喝着稀饭，突然间，外面锣声大作。她听了赶紧将剩下的稀饭倒在嘴里，不管不顾地用袖子擦了嘴，想想又觉得没底，顺手抓了盆里剩下的俩馒头，往嘴里塞，才撒丫子往谷场跑。
　　一路之上，都是匆匆忙忙的村民，彼此也来不及招呼，反正都是往谷场赶的。
　　到了地头，就见已来了大半的村民，老村长站在头前一块青石上，旁边立着两个官差。
　　等人到齐了，老村长咳嗽一声道：“诸位乡亲，这眼瞅着漓水的汛期又要来了，虽说这几年都是有惊无险，但十几年前的教训那是历历在目啊，可不敢掉以轻心。也不知多少村子就那么毁了，唉。近日来大雨连绵，江水涨得厉害，所以即便现在是农忙，这临时加高加固堤防也是要得。前一阵子，西边村子的老赵头还来说，他们村虽是住得往上，也是有点不放心，他们村啊，人口还没我们多，十几年前的时候……”
　　漓水村十有八九都是周姓，老村长也不例外，已经年逾古稀，一张团团脸，白白的长须，不但是村长，更是村里人的长辈。周老爷子哪都好，就是人上了年纪有点啰嗦。
　　这不，讲着讲着就扯远了，下面听着的还好，基本上知道村长要说嘛事了，心里面有数了，就偷偷往嘴里塞点之前没吃完的早饭什么的。周辰就是其中一个，贼眉鼠眼地掰着馒头。挤在她身边的周漓也不客气，捧着块饼有样学样。
　　可青石边站着的官差可受不了了，看这架势，一会儿有人上来送个水送个饭，这老爷子能说道个三天三夜也是少的。
　　俩官差对望一眼，稍年长的无奈，轻轻咳嗽了一声，周老村长毫无所觉，再咳嗽，还是没反应，自顾自地已经说到老赵头的重孙子了。
　　下面村民看了都憋着笑，两个官差更是无奈，周大爷，您老这功力是日渐深厚，要命要命。
　　“嗯哼！”中年官差声响大了许多，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老村长回过头来，眼中颇有责怪之意：我老人家正兴头上呢，两个娃子捣什么乱？
　　俩官差也不看老爷子的眼神，赶紧上前一步，一把跨了他的胳膊，连扶带架地将老人家请下了大青石。
　　“各位乡亲，今年漓阳府的士绅们捐助，除了管饭和该得的工钱之外，每个人多出一两银子的奖励。”中年官差开门见山道：“每村至少二十丁壮，多多益善！”
　　漓水村老少听了均是大喜，像大梁这样的偏僻小国，民风还甚是淳朴彪悍，历代国主还算仁德，也知道在外环视的大国不屑于灭掉这弹丸之地，但如果国内混乱，也会发慈悲做场功德，所以大梁国的徭役并不重，徭役期间，食宿由官府提供，期满还能拿到工钱，而这次居然足足有一两的额外收入，足是半年的花销，云胡不喜？
　　最后男女皆有，报了三十二人。之后自有官差明天来带他们去工地。周辰也很想去，只是虽然她力气够了，年纪却差太多。
　　说起漓水汛期来临，官府和百姓都如此重视的原因，就要说到在十几年前了。
　　那时候漓水不知因了什么缘故，突然水势大涨，江边两岸许多村镇受灾，有的甚至一夜之间整个村子被江水淹没。周敏惜爹娘的坟茔，便是在漓水汛期之时被冲刷无踪，以至有了她江边吊唁的情景。
　　但尽管那次大水患使无数人丧生，可幸存下来的人，他们祖祖辈辈依靠漓水而活，却依旧选择了重建家园。
　　索性十几年间，漓水虽然到了汛期，水势比从前涨了许多，但却无大妨碍，即便如此，从官府到百姓都不敢掉以轻心，是故年年巩固堤防。
　　这阵仗每年一回，漓水村的老少们早已见怪不怪了。会散了之后，都该干嘛干嘛。
　　周漓一手扯着周辰的衣角，一手还拿着没吃完的饼，费力地啃着。
　　“辰儿，明日我与你大嫂去堤防徭役，漓儿还要托你照看了。”
　　周漓的父亲叫做周宗嗣，是周敏惜的侄子。大嫂便是老村长口中西边村子老赵头的大孙女，名婉。周敏惜回到故乡的时候，当年亲眷也只剩下这一家三口了。那时候周漓方三岁，正要取个大名，正好长辈归故里，便是周敏惜做主，因漓水而取做“漓”。
　　这倒霉孩子原来有个让周辰听了虽然亲切，但就要笑得肚子疼的小名，叫做福娃儿。
　　敢情您是贝贝、晶晶、欢欢、迎迎、妮妮的五合一神躯么？
　　但当春日里，周漓头上顶着个风筝又蹦又跳的时候，周辰知道了，这孩子本尊其实是妮妮。

　　周辰点头道：“小妹尽力而为。”
　　周宗嗣看着周辰沉稳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这小妹打从第一次见面，就见她与一般孩童不同，蹦蹦跳跳都少见，而姑姑去世之后，更没了少年人的样子。想让这小妹搬到自己家里住，却没想到只十岁的孩子将自己照顾得那样妥帖，才稍安心。虽更心疼，也没有其他办法。
　　再看看自己的女儿，周宗嗣摇摇头，也是当年这小妹的年纪，却傻吃傻喝，只知道玩。
　　不过，这姑侄俩却异常投缘，交给这沉稳的小妹，周宗嗣夫妻放心得很。

　　接下来的几天中，周漓早晚都蹭在周辰身边。周辰将娘亲交给自己的东西，用心地再教给周漓。
　　虽然周漓耍赖无数，还要用糖果等一些吃食和小玩具诱惑，但周辰的耐心却非比常人，最后周漓硬是闹不起来，从了姑姑，愁眉苦脸地读书习字起来，就是耍拳的时候也认真了许多。
　　不知不觉，漓水大堤的徭役已过一半。周辰见周漓老老实实了这许久，便决定给她放假一日，带她去漓水边玩耍。
　　周漓闻听，自然是高高兴兴。
　　隔日，姑侄两个带了些吃食，周辰费了半天劲，给周漓扎了羊角小辫，就兴冲冲地往江边而行。
　　只是，出家门时天气还晴朗，不大一会儿，却渐渐阴沉下来。
　　一路之上，周漓蹦蹦跳跳，一边又嚷着饿，于是两个人边走边吃，还未到村中人徭役的地方，东西便吃完了。
　　到了此时，天也更加阴暗了，天地间不时有闷雷滚动。
　　然而，远远望去，堤岸上下却依旧人来人往，有挑石的，有担沙的，趁着没下雨前多做些活计，一来大雨之前修固堤坝本就要得，二来，做了预定的活计，便可以早些下工了。
　　正是工时，两个人也靠近不得。虽然天气晦气，但要她们就此回去，还有些不甘心。
　　于是，周辰四下里瞧瞧，在后面寻了一块大石头，拉着周漓到了上面。
　　她的个子比同龄人高出不少，力气又大，便抱了侄女放在自己的脖颈上骑着，让她看得远些。
　　周漓左扭右晃，还想着看看能不能看到爹娘。
　　目光正逡巡时，一道闪电裂过长空，之后雷声炸起，将两个人吓了一跳。
　　便在此时，雨点也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所谓存稿者，已经告罄啦。
有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