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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信书之行 清婉之城 ...

  •   十天前,他于沉血谷接得尊主的书信,寥寥几字,那遒劲有力的笔锋上带着几分漠然与冷厉,寒了他满心的霜雪。

      当断则断,不断则乱,朱语何闻笙箫,萧肃怎听风雪。便是这几个字,冷得令他寒意四起,想来那时尊上便已知晓他的行迹,故用此来告警于他,他知他该是做个了结,从此他再不能踏入朱语阁这一方地,否则将为那孩子带来无止境的麻烦,这不是他愿见得的,更何况,尊上的心性他自是能七七八八知得几分,若是违逆了他,那么只怕连累的不止是朱语阁只此一家,连与他有所关联之人皆要有所牵连,更何况于他来说,他的命是他救得,他再如何待他,他亦是无甚好说。

      故此前才去了朱语阁一趟,将该说之事说了个清楚,做了了断,他心中虽有不忍,却知得只能如此,他与她自是从头至尾皆不能碰得情之一字,如若碰了,又岂止今日这般哀怨,怕是要噬骨吞地般难离执恨了。

      他见不得她如此,故只能这般所为,如若有恨,那也只是恨他些时日,总好过执念一生,误了年华。

      他想,那人定会予她一世静好,舞意琴曲,音歌南北,这般的日子,亦只有那般心性的男儿才给得起罢。

      而他,自不是她想寻的良人。

      自此,两不相欠,只道错识一场,酒罢舞歇人不再,人来乐止清酒尽,凉寒四起亭台阶,何人再顾曲倾月,云莺离衔,东西南北各自飞,再不忆往事。

      昨日,他拜别了陌主,心知再耽搁事宜不得了,牵了迹霄便上了路。

      尊上交代之事他必得办妥。

      千湖,凌纱。

      这几字若是让外人看得怕怎也猜不得其意,他却委实知得恰当。

      千碧清,万湖珀,白凌羽,点紫纱。这次该是要走一趟兮羽阁了,他心中知悉,只怕不是个好对付的主,点紫纱的传闻他亦是听得不少,却不曾亲眼见过,其人如何亦是无多少把握。幸好,此次,只算得上信使,将书信递予即可,若是其他,他竟不敢多做保证能全身而退。

      毕竟此人要说得,不只是行事独特,身份亦是神秘异常,再者,这些年来处事低调却又无故招人非议,且并无一人敢上门造出些事端,想来亦是手段非凡,绝非一容易对付的人物。

      更令他有所顾忌的,大概便是手中那封信件罢,能让尊上提笔书信之人世上能有几人,想必此人身份必定不凡,亦或者……与尊上尚有些渊源……且并非一般的渊源……

      想到这,他便止了所想,这不该是他该管之事,于他只需办妥应办之事,至于其他,并非他所职,他尚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马儿缓缓停在了清婉城前,那玉雕的晰鹰便歇在城墙之上,传说,清婉是古神晰鹰所筑,晰鹰,本尊为鹰鸟,鹰身白羽,日照于其翎羽之上,则现流光溢彩,性温良,擅雕筑,据闻,他亦是精雕与木筑之辈敬尊之神,而清婉城既为雕筑之原城,精雕木筑技艺之长举世无双,莫要说在亦州之上,便是海中诸岛小国,亦是啧啧称奇。

      故于清婉城中居住的雕筑匠艺之师,可谓是层出不穷,然,正是因其技艺高超,才能造得清婉城这千年难造之城,清婉城的技艺,精雕细琢,不杂一丝倦怠,能在清婉留下半丝痕迹之人,皆是世上有名的匠师,擅制广楼之骨,擅造夕窗之络,擅雕擅刻,擅磨擅削,无一门不是由专精之人打造,论质论精,若清婉甘居第二,那便无城敢居得第一。

      清婉,最令人叹而观止的便要数得他的千变万化,从未有一人能绘得出此城的容貌,你看他第一眼,会觉尚好,再看第二眼,会觉甚好,再看第三眼,便会觉世上能与之相比之城皆是可数,再多看几眼,便知觉这世上再无一所城池比得上他,无论是从广处还是细处,均难寻得到一丝瑕缺,更遑论每看清婉城一次,便会新有所觉,如同他有千面一般,你终是见不得他的真面是如何模样般。

      就连他,亦是有所惊叹,这座城池,委实不愧天下第一雕筑之城的美誉。

      而今日,亦是正赶上城中每年一季的涵羽节,城中更是热闹非凡。话说,清婉除了精雕木筑颇有盛名之外,另有一名,便是这涵羽之节。

      涵羽节原为祭奉古神晰鹰,赐福于清婉技匠之节,后为广陵侯姬淑所定,扩为清婉之节,免除了身份的芥蒂,自此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富者亦或者是穷者在涵羽节这日,定无界可分,衣食无忧。

      这想来在亦州也难有一地能与其比之,这般的景,也唯有在清婉能及见,若是换了其他的地方,怕是连作想都是想不得的。

      也正是因清婉这迥异非常之风土,才能育出卓凡而不羁的匠师。

      清婉的匠师要说与其他地方有何不同,那必定不仅止于那世代相传的杰出技艺,更超然于知文识墨,清婉匠师非但要技艺超群,更要在文采上不输于一般的文人,如若不然,必是不得出师。故从古至今,要说风雅,清婉自是在亦州之上出得名的。

      亦正是清婉文气颇丰,故倒少了几分为商的精明,更是对钱财之事看得颇轻,对权位心无所恋,故清婉另有一名曰“清城”,在清婉为任的城主,皆算得上鞠躬尽瘁,为清婉倾尽一生心力,如若不然,世上哪有及得上清婉这般完备之艺馆,专擅清婉工艺出产之地,凡是出自清婉之匠艺,必是经由艺馆运往亦州各地,售之,而后再按所得分至所雕筑的匠师。

      要说,若是无先代城主之明见,单凭清婉匠师的孤高雅意,连温饱都仍算得问题,故才兴起了艺馆这念头,网罗精算与擅商之人专司此类营生,亦绝了匠师后顾,也算两全。

      “唉,小哥,你也是来看这涵羽尊的,”身旁一老者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今年的涵羽尊,可算得近二十年来最俊朗的男子了,瞧那些小丫头天还未亮便开始等在这儿了,不知今年那涵羽花又落到谁家了。”

      “涵羽尊,”他淡淡启口,他虽知道涵羽节,但却并不曾知晓什么涵羽尊。

      “小哥,你难道连这都不知晓,涵羽尊,便是涵羽节最尊贵的祭主,算得上是清婉城最英俊的儿郎了,无论是从匠艺文采还是样貌,皆是上品才有资格来作祭,为清婉祈福,”老者轻抚着白胡,颇有些骄傲“而今年的涵羽节,倒是宗灵主家拔得头筹了。”

      “宗灵,”他深思几分,清婉最具盛名匠艺有三尊,仲恒,映芺,宗灵,没想到今年竟是宗灵的嗣人来当祭。

      “宗灵蒛聿,宗灵家的三公子,姑娘家常念叨的三郎便是那家的小公子了,”那老者满眼的笑意,却夹着一丝惋惜“相貌虽俊,却委实俊得太过,倒有些不似男子的英朗了。”

      这老者倒也颇为热情,又与他说了些此地相关的俗事,邀他好好在此游览一番。

      他淡淡道了谢,却是婉言拒绝,他还有事要办,时刻耽误不得,便问了老者兮羽阁所立何方,没想到那老者一听,脸色发白,规劝于他,莫要去那地。

      他淡淡言谢,言辞恳切,那老者见劝不过他,只哀叹一声,指了指西边那座山头“那幽冥之阁便筑在西山头的梓雾林,过了梓雾林,见了莗荷,便可寻到婉乐湖,沿着湖走,便直抵兮羽阁。”

      “多谢老先生指点,”他谢过,便牵着迹霄向西方而去。

      “那地已早不是原先的地方了。”那老者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惋惜的轻叹了一声,原以为寻得一知己,哪知是摆明来送死之人,难道他还不知,兮羽阁,早已不是原先的兮羽之阁,而那点紫纱,亦早不是原先之人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信书之行 清婉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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