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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青田坊VS黒田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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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咚咚咚。
奴良组本家大宅的清早在一阵欢快的敲击声中拉开序幕。天光透过层层云霭撒落下来,撒落在正蹲坐在奴良家西边屋顶上方的一个巨大身影上。
那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异于常人的高大健壮的身躯,如长虫般扭曲却条理分明的灰白头发,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嵌着一对几乎被眼白覆盖的双眸,胸前还挂着一大串恐怖诡异的骷髅头。
但有着如此凶恶长相的男子,现在却手持铁锤铁钉正对着破败的屋顶敲敲打打。虽说此时天色尚早,寒气凛凛,可他那张骇人的大脸上却已沁出了点点汗珠。在晨曦的映照下,本是冷硬的面部线条倒变得柔和起来,给人以温和的气息。
“喂,青田坊,大早上的你又瞎折腾什么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翩然降临于空阔的屋顶之上。破旧的三角斗笠下是一张俊俏精致的面容,两道斜飞入鬓的细眉下是一双深紫色眼眸,与眼睛同色的长发随风飘飞。
若不是他身上的那一袭宽大的黑色僧衣与手中的禅杖,任谁都想不到这样的美男子居然会是个出家和尚。但从他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冷厉气息与一口粗鲁的问话中又可以推断出,这个男子决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出家人。
“修房子。”被唤作青田坊的高大男子头也不抬地敷衍道。
“修什么破房子?你知不知道你坏老子美梦了?”黑衣美僧轻嗤一声,没好气地抱怨。
“想打架么,阿黑?”青田坊终于抬起头来,挑衅地扬了扬手中的铁锤。
“求之不得。”男子一挥禅杖,摆好了架势,“就让我暗杀破戒僧黑田坊——”
“装吧你。”青田坊甩了甩左手,只听梭梭梭几声,几枚铁钉破空而出,如电一般朝对面的男子飞去。
“啊啊啊啊!死阿青,你犯规!”锓灰桓錾辽矶愎吹奶ぃ涞讲辉洞Φ奈蓍苌掀弥碧牛巴迪墒瞧缴淖ɡ
“哼!”青田坊得意地扬了扬头,双手紧握,发出清脆的指骨相撞的声音。
噼里啪啦,两人在屋顶打得不可开交,奴良本家的小妖怪们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怎么又打了?”纳豆小僧揉着惺忪的睡眼,抬头看向半空中两个酣斗的身影。
“好像是因为修房子。”小池子中的河童头上顶着半个鸡蛋壳,半眯着眼睛,慢悠悠地浮出水面,“我昨天听陆生大人说,鸩大人要住到本家来,所以拜托青田坊将漏水的房顶修补一下。”
“这样啊,可这跟打架又有什么关系呢?”纳豆小僧还是不太明白,青田坊修房子又关黑田坊什么事了。
“大概是因为妒忌吧。”河童对天翻了个白眼,口气笃定地回答。
“啊喂!河童你胡说什么!”黑田坊的脸莫名地红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朝河童怒吼。巧妙地避开青田坊的攻击,一个纵跃,径直向小池子攻去。
“遭了。”河童暗道不妙,果断地潜下水去。
可怜纳豆小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田坊凶猛的气势吓得摔了个狗吃屎,几粒纳豆咕噜噜地撒了出来。
“河童,你这混蛋,给我出来!”黑田坊不甘罢休地拿禅杖使劲敲打水面。
随后赶到的青田坊与倒在地上的纳豆小僧四目相交,怎么都不明白眼前这暴走的特工队长究竟是怎么了。
其实黑田坊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清楚,或者说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愿意搞清楚那种突如其来的莫名怪异感是什么。一大早就被嘈杂声吵醒,在檐廊上碰到雪女的时候知道是青田坊在帮鸩大人修补房子后,心里面就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情绪,满脑子都是想找那个大块头好好地干一架。
之后的自己确实是这么做的,一顿发泄后,心情真的好了很多。但刚才河童的那句话,却像是点破了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赤裸裸地暴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但是黑田坊不想去探究那究竟是什么,妖怪的直觉告诉他,那绝非什么好东西。所以此时他能做的,就是转移注意力,打碎河童头上的臭蛋壳。
而庭院中一阵赛过一阵的吵闹声,亦吵醒了在陆生房中沉睡的男子。鸩睁开眼的那一刻,简直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停留在妖化的陆生将他抱进云车之后,因为躺在对方怀里没多久,自己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有够丢脸的啊。
对了,陆生!
鸩这才察觉到埋在自己怀里的那个毛茸茸的栗色脑袋,真是久违了的感觉啊。还记得年少时来本家过夜,陆生也是如此一般,非得抱着自己才肯老实睡觉。
往事如梦,年华似水,似乎什么都未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望着那一片栗色,鸩有些微微地出神。直到陆生的一声轻唤才又拉回了男子飘远的思绪。
“鸩哥,早安。”又变回去的少年抬头对鸩甜甜一笑,动了动身子,更亲密地窝进对方怀里。
“早,早安,陆生。”鸩不自觉地微红了脸,仍然有些不太适应。脑袋里忽而闪过那个妖化了的俊美青年,心里更是不适应起来,撑起身子就要起来。
“鸩哥,还早。”陆生拦腰拖住男子,一用力又将虚弱的鸩拉回床榻上躺好,撒娇似地恳求,“就陪我再躺回会儿,我还想向鸩哥道歉呢。”
“啊?”鸩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继承三代目的事情,我让鸩哥失望了,还害鸩哥吐了血。”陆生自责地抓了抓自己凌乱地翘起的头发。
“不用了啊,你昨天已经道过歉了,而且还做了保证。”鸩因为陆生孩子气的动作哑然失笑,但心中却暖暖的,感觉很是充实。
“不一样。”陆生倔强地摇了摇头,撇嘴说道,“总感觉不一样,夜晚的那个我——”
陆生微微皱起了眉头,却不知道该如何向鸩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不管怎样,白天也好,夜晚也好,陆生就是陆生,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鸩微笑地抚了抚少年柔软的头发劝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义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就知道鸩哥最好了。”陆生欢呼一声,用脑袋轻轻蹭着义兄的前襟。
“对了,听总大将说,你白天变回来后就会失去夜晚的记忆?”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就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忘。因为以前是想当人类,所以一直骗人说忘记妖化时的事情了。”陆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但随即又抬头向鸩保证说,“鸩哥放心,我以后再不会逃避了。”
“咦?啊!”鸩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别扭地想着,那昨天的事情陆生全都记得了,他倒是希望他不记得才好。想起昨日种种,鸩总会觉得不自在。
“鸩哥,你在想什么?”陆生伸手在已然走神的男子眼前晃了晃,好奇地问道。
“啊?”鸩的脸涨得更红了,自己居然又一次因为妖化的陆生的事情而走神了。结结巴巴地,鸩随口绉了个借口,“在想让你第一次觉醒的那场车祸。”
“是元若寺那家伙的阴谋啦。”陆生说起这件事情,语气还是愤愤地,“居然为了想当总大将,而不惜杀害校车上的所有孩子。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家长同学他们可能就会因我而死了。”
“家长同学?”鸩的脑袋里突然闪过那个住的离这里不远的可爱的小女孩,与自己一样,她也算是陆生的青梅竹马了。说不上为什么,鸩心里莫名有点酸酸的,“是陆生喜欢的女孩吧。”
“才不是,是很好的朋友。”陆生即刻反驳,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呵呵,陆生这是害羞了呀。”鸩不去理会自己心中的异样感,装出过来人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真是的,我可是你义兄,有什么不能说的?有喜欢的姑娘很正常的啦。”
“是朋友。”陆生狠狠瞪了义兄一眼,以不容反驳的语气下了结论。
虽然还是少年的面容,但透过那双坚定而冷厉的双眸,鸩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强势而霸道的青年,如此逼人的气势让他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看着呆住的男子,陆生似乎还是不解气,低头在对方裸露的胸前重重咬了一口。
“呀——”鸩吃疼轻呼,他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陆生这才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自己咬过的伤口。温热柔滑的触感由舌尖传入心底,陆生能够明显地觉察到自己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一如妖化前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