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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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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太夫,你这叛徒!”鸦天狗从地上蹦起,急促地拍打翅膀,厉声怒喝。
“呵呵,奴良组的少主都来了。”蛇太夫瞪圆的双眼中射出咄咄的贪婪与恶毒,视线如漆般粘着对面全身戒备的少年,挂在嘴角的笑容越发得得意,“若是杀了你,那位大人不知会有多高兴呢,而对于我蛇太夫一派来说,必定是锦上添花。”
尖厉刻薄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竹林中,伴随着一阵如刀剑出鞘之时的呼啸声,丑陋的蛇头再次脱离身体急攻过来。
奴良陆生的血液在沸腾,似乎有什么即将爆发。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扫到身后强撑着的男子,少年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炽热感淹没了所有理智。
鸩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以为自己产生了什么幻觉。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竟然在眨眼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与自己一般高大的身影,环绕着一种王者的霸气。而那一头显眼的银发,长长地横在脑后,简直与年轻时候的总大将无异。还记得儿时的自己与陆生,偷偷地在背后将其称之为“扫把头”。
“哟,鸩。”手持弥弥切丸的羽衣男子在一刀轻松解决了蛇太夫后,悠闲地向身后惊呆了的青年打招呼,“说起来,你还是第一次见我妖化的样子啊。”
“啊啊啊啊啊!”在一旁观战的鸦天狗激动得热泪盈眶,很没形象得大叫起来。
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的男子这才稍稍回过神来。
“阿鸩。”奴良陆生又向前走近一步,低下头在青年耳边轻声叫唤。虽然是第一次以妖化的状态与自己的义兄相见,但陆生心里却没有一丝生疏感,恰恰相反的是,自己本能地想要与这个叫鸩的男子亲近。
“耶。”感受到耳边温热的气息,鸩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不料脚下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幸而陆生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搂住了男子的侧腰将他带进自己怀里。
“小心。”奴良陆生紧了紧手臂,柔声说道。
“我,我没事。”鸩无措地用双手推挡住眼前这个陌生的俊美男子,稍稍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暗红色的双眸中带着不确定的神色,“你真的是陆生?”
“你真的是妖怪?很弱哎。”奴良陆生戏谑地看着怀里的男子,坏笑着说道。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想要捉弄这如此形容的鸩的冲动。这么想着,他的右手亦不自觉地捏了捏对方柔软的腰肢。
“你——”鸩窘迫异常,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手拍掉陆生放在自己腰侧的爪子,再次陷入暴走状态,“臭小子,你找死!”
“咳咳——”
因为受惊过度,用力过猛,鸩开始剧烈咳嗽起来。陆生一改方才嬉笑的表情,体贴地轻抚鸩的后背,连连道歉:“对不起啊,鸩,开个玩笑,别在意了。”
“哼。”好容易平复下来的鸩白了一眼身边满脸担忧的男子,顺着身旁的翠竹坐在了地上的一方大石头上。陆生示意鸦天狗先回去本家报信后,便也挨着鸩坐了下来。
“少主,你,要不要与我喝交杯酒?”像是踌躇了良久,鸩才缓缓开口,“虽然是软弱的妖怪,但我鸩一族却始终追随奴良组。我想,一直想即使是自己这样的残弱之躯,也能助少主一臂之力,希望能在这短暂的余生看到少主继承三代总大将之位。”
“鸩。”奴良陆生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认真,不自觉地抓过对方的双手握紧,郑重地许下承诺,“鸩,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魑魅魍魉之主,带领百鬼夜行。从今以后,你就有我来保护。”
“少,少主。”听了这一番话,鸩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心慌。急切地想要抽出与陆生交握的双手,却不成想被对方握得更紧。
“少主,喝交杯酒吧。”情急之下,鸩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提议以求脱身。
“好。”奴良陆生嘴角上扬,莞尔一笑,随手从身后摸出两个小巧精致的白瓷杯盏,清澈的妖酩酒泛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双臂交错,两人的身体靠得更近了,近得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饮下最后一滴酒的刹那,鸩恍然感到似乎有一种莫名的纽带将他俩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好像从此以后,他们便被命运所牵,不离不弃,就像结发夫妻。
啊咧!结发夫妻?鸩瞬时反应过来,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鸩,你怎么了?”陆生的右手轻轻拍着男子的后背,语气中不无担忧。
“没,没事。”鸩不敢抬头去看陆生的眼睛,或许是心虚的缘故,他总觉得此时的陆生仿佛知晓自己心中所想的一般。
“真是的,鸩这样子我怎么能放心你独自一人回药鸩堂去呢。”陆生等青年恢复常态后,皱着眉头小声抱怨,“不行,你还是跟我回本家,让我照顾你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鸩本性中的要强与自尊让他顾不得多想,即刻开口反驳,“我可是医师,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还好意思说,这么多年来身子还不是一样虚弱。”陆生嗔怪地瞪了鸩一眼,一点都不肯妥协,“更何况蛇太夫叛乱,暂时还不能保证你组里就没有其他同党了。”
“可是——”
“就这样吧。你先跟我回本家住一段时间,组里的事务我会让鸦天狗派人去处理,鸩暂时就不要操心了。”陆生不由分说地截断正欲辩驳的男子,霸道地打横抱起对方,向停在一旁的云车走去。
“啊!少主,放我下来。”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鸩羞愧得直想一头撞死在竹子上。想他堂堂男子,居然被另一个男人用公主抱搂在怀里,这让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鸩,你身子弱,省些力气吧。”陆生一脸理所当然的正义模样,似乎他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气得鸩涨红了脸,恨得牙痒痒。
自己的这个义兄当得可真够失败的。鸩被陆生温柔地抱进云车时,如是想着。记忆中那个顽劣幼小的孩子已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强悍霸道的俊美男子,也不知是否应该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