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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风之妖怪 ...

  •   “鸩大哥,原来你在这里,”良太猫献宝似的捧出一个小酒坛子,笑眯眯地说道,“正要找你去喝酒呢。”

      “这次恐怕是不行了,”鸩摆了摆手,揉着太阳穴抱歉地说道,“我昨晚陪陆生喝多了,到现在都缓不过劲来。”

      “这样啊,没关系,鸩大哥我们来玩牌好了,”良太猫随手把小酒坛抛给跟在鸩身后的小妖怪,右手中忽的变出一副妖怪纸牌来。

      “你不是答应首无不再赌了吗?”鸩将良太猫迎进门,端了茶点与他一起坐到桌边。

      “当然不赌,只是单纯地玩牌而已,”良太猫轻轻叹了口气,沮丧地耷拉下耳朵,“其实我就是心里不痛快,狒狒大人的死——”

      “听说是你们组最先发现的,”鸩强自压下心底的悲恸,犹豫片刻,开口询问。

      “恩,狒狒大人是在一番街后面的竹林里遇害的,”良太猫的声音明显低沉下去,渐渐握紧的手几近将手中捏着的纸牌揉成一团,“他是来调查前几天的怪风事件的,当时我听到声音冲出去就发现三郎猫倒在地上,他的衣服莫名其妙地破了,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切割过,之后就一直卧病不起,没想到连狒狒大人也——”良太猫哽咽着再说不下去。

      “怪风么?刀刃切割的痕迹,又生病了?”鸩一手支着脑袋,望着窗外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喃喃自语,“是操纵风的妖怪,镰鼬?可是生病的话,风中应该带毒,等等,我记得父亲以前提过,好像是有这么一种妖怪,操纵的风之鞭里含有剧毒,对了,就是四国的风之妖怪——鞭!”

      鸩猛得一拍桌子,肯定地说道:“是四国的妖怪,不行,等赶紧将这事告诉总大将。”说完,也不管良太猫,直接向外冲去。

      “鸩大哥,我跟你一起去。”良太猫扔了纸牌,紧随其后。

      但两人寻了半天也不见总大将一丝身影,最后终于在大门口碰上了同样是找人找得焦头烂额的鸦天狗。按照对方的说法,他的乌鸦们都把浮世绘町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一丁点线索。

      鸩寻摸着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总大将了,遂将自己的推测一一说与鸦天狗。鸦天狗摸着下巴连连点头,等鸩说完,才若有所思地问道,“照理说,我们与四国的妖怪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的统领稳神刑部狸和总大将也是至交好友了,应该没有理由突然发难的啊。”

      “也许只是个人行为,”鸩想了想猜测说。

      “不管怎样,都要加强警备,”鸦天狗握紧拳头扬了扬,“鸩大人,我先告辞,要我那三个笨孩儿赶紧布置下去才好。”

      鸩不甘愿就此回屋,于是便拉了良太猫一同在对着大门的檐廊边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眼睛却时不时地向门口飘去,心里暗暗期待着总大将能在下一刻出现。

      但直到薄暮时分,总大将也没有露面,倒是等来了放学归家的陆生和雪女他们。只是陆生看上去有些恹恹的,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陆生神色不对,鸩忙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鸩哥,只是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两个奇怪的人,”陆生想起那个拖着舌头舔舐加奈的少年,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心,说话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厌恶,“不,他们应该也是妖怪。”

      “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四国的七人通行,”跟在身后的青田坊抓着头发回忆道。

      “果然是四国妖怪么,”鸩自言自语,低头看到陆生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火起,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抬头挺胸,你这副样子难看死了,哪里还有一点要继承三代目的觉悟!”

      “鸩哥——”陆生抬头看向青年,无奈中带着稍些委屈。

      “好了好了,先去吃饭吧,”鸩不耐地挥挥手,妥协地拉着陆生向饭厅的方向走去,他最少不了陆生用那种小鹿似的湿漉漉的眼神看他,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饭后,鸦天狗就四处嚷嚷着召集了众人开会。

      房间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三羽鸦将这两天发生的一连串袭击简单做了汇报,自从浮世绘町刮起怪风后,发生了数起高楼爆炸、桥梁坍塌等事件,甚至还有直接攻击人类的恶行出现。

      “可恶,那帮家伙到底什么来头!”青田坊首先沉不住气,一拳砸在地上,“跟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什么七人同行是一伙的吗?”

      “应该是一伙的,包括杀死狒狒大人的凶手鞭在内,”鸩背靠木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从声音中听出说话人心底的愤怒,“都是四国的妖怪。”

      “可是他们所谓何来?”黑田坊环视众人问道,“在我们的地盘上如此放肆,究竟想干什么?”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他们,”青田坊说完又是狠狠一拳,悬梁上很配合地撒起了尘埃。

      “咳咳,青田坊你冷静些,”鸦天狗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双手交叉抱胸,神情严肃地说道,“总之,我们必须做好应对措施,尽快解决这件事才好。”

      “的确,不能再让他们胡作非为下去了,”青田坊恨恨地啐一了声。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已派人将文书送到各地干部手中,明天召开奴良组总会,”鸦天狗叹了口气,整张脸又垮了下来,两行泪水汩汩流下,“总大将,您在哪里?这么关键的时刻您怎么就失踪了——”

      陆生顿住脚步,回头迟疑地看了鸦天狗一眼,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快步离去。虽说爷爷经常闹失踪,但这次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让人不能不担心啊。

      再一想到明天的干部大会,陆生又是一阵头疼,才刚刚宣誓成为第三代总大将候选没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情,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经过庭院时,看到小妖怪们惊惶失措窃窃私语的情景,陆生心里更难受了。明明说过要保护大家不受任何伤害,明明是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振兴整个奴良组的,但是审视现在的自己,陆生从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没用过。

      握紧的双拳里分明没有一丝力量,又凭什么说要守护心中所爱,要担起重任,仔细想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嘛,陆生自暴自弃地想着,浑浑噩噩之间,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哟——”

      熟悉的声音驱散了少年头顶的乌云,回过身去,鸩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血色的双眸中略带不满。

      “鸩哥,”陆生顿了顿,走过去坐到青年的身边。

      “你怎么了,回来后就一直不对劲,”鸩皱着眉头看陆生。

      “鸩哥,”陆生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叫了一声,沉默许久,才继续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胡说什么,”鸩抬手就想一巴掌扇过去,但目光触到少年那快要埋进胸口的脑袋,又有些心疼,手停在半空中片刻后,顺势向下轻轻放在少年柔软的头发上,粗鲁地揉了几下说,“别说丧气话,你可是要继承奴良组第三代总大将的人。”

      “可是,我根本就——”陆生双手紧紧捏着衣角,踌躇半晌,声音几近哽咽,“什么都做不了,无论是狒狒的死,还是对付那些四国的妖怪,根本就没有办法——”

      “混蛋,不许你这么妄自菲薄!”鸩暴躁地扯过少年的衣襟,对上陆生的目光,忿然说道,“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不要忘记自己答应过什么,更不要忘记自己所做过的一切,杀死元若寺救出同伴,铲除旧鼠清理门户,击败牛鬼得到承认,这些难道都不是你做的?”

      “可,可是,那些都是夜晚的我——”陆生结结巴巴地试图反驳。

      “现在不就是夜晚的你吗?”鸩不怒反笑,脸色缓和下来,松开陆生的衣襟,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打趣道。

      “鸩哥——”陆生被这么一闹,揪紧的心稍稍有些放松下来,但面上依旧是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嗔怪,“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不管是白天的你,还是晚上的你,不都是你吗,”鸩说这话时莫名有些心虚,说实在的,对于夜间的那个陆生,他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但现下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所以鸩还是一本正经地开导陆生,“真不明白你干吗要一直纠结这种无聊的事情。”

      “因为虽然有记忆,但却感觉很不真实,我就像只是在旁边看着一样,”陆生看着鸩,认真地比划着自己的感受,“那个我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人。”

      “陆生,你知道当初总大将为何要建立奴良组吗?”鸩不再看陆生,侧头仰望浩淼星空,突然开口问道。

      “爷爷说是要保护弱小的妖怪不受伤害,”虽然不解鸩的用意,但陆生还是老实回答,“说是当时意识到以后的时代会越来越不适应妖怪的生存,为了与人类和谐相处,为了在妖怪之间建立一个有序的世界。”

      “妖怪的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就像我们鸩一族,如果不是受到总大将的保护,怕早已灭族了。奴良组的仁侠之道就在于此,而这不仅仅是对妖怪,对人类也是如此。”鸩的语气温和亲善,透着浓浓的敬畏仰慕之情。

      “鸩哥——”陆生看着这样的鸩,不禁有些呆了,心底隐隐冒出“要是鸩哥能这样看着自己该有多好”这样的念头。

      “陆生,作为人类的你应该能更好地体会总大将想要保护人类和弱小妖怪的心意,而作为妖怪的你所拥有的力量,正是守护这份心意的有力保证,”鸩重又低头看着陆生,眼神清冽锐利,眼底隐隐泛出的光芒灿若辰星,“只有这样的你,才能够真正继承和发扬奴良组的仁侠之道。”

      “鸩哥——”陆生眼角泛酸,一头扑进青年怀里,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清苦药草味,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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