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梦华录（陆鸩同人）》苏白白苏

11、十一.奴良组总会

　　云车直接停在了本家庭院中，鸩小心翼翼地抱起昏睡的陆生走下云车。此时的宅院静悄悄的，除了首无、良太猫几个昏昏欲睡地守在陆生房门口，其他人都还未起来。

　　“少——”良太猫耳尖，老远就听到声响，看到鸩他们一行人向这里行来，惊喜得一蹦而起。首无亦看到了来人，连忙起身拉住打了鸡血似的良太猫，一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轻轻嘘了一声。

　　黑田坊轻步上前想将陆生从鸩手中接过，却被对方巧妙地避了开去。

　　“我抱着就好，少主睡着了，别吵醒他。”鸩轻声说道，侧头示意首无去开门。

　　待将陆生完全安顿好后，鸩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看着少年天真无邪的睡颜，鸩眼前突然又浮现出那个妖化状态的俊美男子，霎时心情变得莫名复杂起来。

　　那么可爱的陆生怎么会变成那种性格古怪的男人呢，虽然对方确实具有统领百鬼、令人敬畏的帝王魄力，但只要一想到那张人蓄无害的俊脸对自己露出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鸩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明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义兄弟，不管对方妖化与否，都应该是自己极为熟悉的才对，可是昨夜自己在与他相处时那种陌生的心慌与失措又是从何而来？白天的陆生和夜晚的他真的是同一人吗？

　　鸩越想越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看了一眼安睡的少年，便起身准备回屋补眠去了。

　　刚走出门，就看到总大将赤裸着上身站在庭院中早练。鸩走过去打招呼，老头儿踮起脚拍了拍鸩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鸩，辛苦了。”

　　“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鸩有些愧疚地低下头，“都是少主独自解决的。”

　　“呵呵，”老头儿笑着摇头，随即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你应见识过陆生的力量了，以你之见，他是否已强大到足以接任第三代总大将的位子了？”

　　“在鸩心目中，少主一直都是三代目的唯一人选，”鸩抬头坚定地看向滑头鬼，澄澈而真挚的双眸中纯粹得容不下一丝杂质。

　　“哦哈哈——”滑头鬼开怀大笑，看着鸩的眼中满是欣慰之色，“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啊，以后陆生就麻烦你了。”

　　“啊？”鸩看着转身离开的总大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什么麻烦？”

　　“鸩大哥，”欢快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鸩一回头就看到良太猫捧着一个小坛子讨好地看着自己，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首无。

　　“鸩大哥，这是我们化猫屋新酿的木天蓼醇酒，睡前喝一杯，准保好梦到天明哦。”良太猫得意地将酒塞到鸩手里，“我特意带给你的，最近一定累坏了吧。”

　　“啊，真是太感谢了。”鸩郑重地接过酒坛子，对于良太猫的热情与友好，多少有点受宠若惊。自从旧鼠事件后，良太猫对于一直在旁治疗照顾自己的鸩就十分感激，再加上鸩与首无交好，促使他对鸩更是亲厚起来，总是时不时地拿些好吃好喝的“鸩大哥鸩大哥”地勤献殷勤，有时候连温和的首无都会忍不住红着眼睛嗔怪“你对鸩大哥可真好”。

　　“好了，鸩大哥要休息，我们先告辞吧，”首无抱歉地朝鸩笑了笑，硬拉着还围在鸩身边上蹿下跳的良太猫离开。

　　“那是谁？也是本家的妖怪么，怎么疯疯癫癫的？”走廊另一边拐角处悄无声息地走出两个人影来，好奇地打量着还在对鸩挥手的良太猫。

　　“不入流的小妖怪罢了，”其中一人嗤了一声，满脸不屑。

　　“啊，你们——”雪女瞪大眼睛，惊恐地指着突然冒出来的两人，“牛头丸！马头丸！”

　　“哟，小雪女，”身着红衣、一头黑色短发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调侃。

　　“请多关照，”扎着双马尾的紫发少年语调欢快地应和。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雪女满脸警惕地盯着他们。

　　“我们送牛鬼大人回本家，并且近段时间都要住这里了。”马头丸依然用唱歌般的欢乐语调回答道。

　　“就是这样，以后多关照了，”牛头丸耸耸肩，不甚在意地继续向前走去。

　　“多关照哦。”马头丸双手一摊，嬉笑着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徒留雪女在原地哀叫，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翌日一早，奴良组本家开门迎客，其麾下的高级干部们纷至沓来，本是空阔荒芜的庭院似乎都变得拥挤起来。本家的小妖怪们躲在角落里，悉悉索索议论纷纷。

　　“听说这次会议陆生少主会成为第三代总大将候选……”

　　“牛鬼大人真的对陆生少主拔刀？”

　　“那一定会被开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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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陆生被鸦天狗催促地走进会议室，鸦天狗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少主怎么不以夜间的形态出席会议。对此陆生只能选择无视，这又不是他想变就变的。

　　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厉害妖怪齐聚一堂，陆生记得四年前的那一天大家也是这么聚在一起，只是当时在爷爷要将自己任命为三代目候选的时候，因为突然意识到妖怪的恶劣落荒而逃。

　　而如今，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幼稚可笑的毛头孩子，一味的逃避与否认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已经有所觉悟了啊，身体里流淌的妖怪之血，是为了给予自己力量守护心中所爱而存在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少年稚嫩的面容忽然变得坚毅而果决，即使不是以夜间的姿态出现，却也隐隐透出威慑之力，不由得生起敬畏之心。少年的声线依旧清越，但在他宣誓“我奴良陆生，愿接受奴良组第三代总大将候选之位”时，那样的郑重与威严，让一干见惯了风浪的大妖怪们肃然起敬、心悦诚服。

　　至于牛鬼谋反一事，在陆生的自我反省与解释之后，决定不予追究。虽然对于这项决定一目鬼竭力反对，但慑于陆生的威压与魄力，又因牛鬼忠守捩眼山的劳苦功高而不了了之。

　　奴良组总会最后在陆生的展颜一笑中顺利结束。一直在会上关注着陆生一举一动不敢放松半分的鸩终于也由衷地笑了。

　　陆生，终于长大了。

　　是夜，朗月高悬，月华如水虹铺了一地。河童托腮坐在池边，望望天，望望地，苦思良久，终究是不愿下水搅碎一池清辉。又一个人呆坐片刻，才不情愿地起身向坐在檐廊边闲聊的毛娼妓和雪女走去。

　　“呐，呐，今天总会上的少主像是变了个人，有几分总大将当年的味道呢。”

　　“恩，感觉像做梦一样，那样的少主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啊是啊，”毛娼妓掩面笑说，“就算是现在，明明是小孩模样，却还是让人觉得很可靠呢。”

　　顺着毛娼妓的视线，河童侧身，望着远处樱花树下的两个模糊身影，勾唇一笑。

　　斜倚着树干正聊得起劲的陆生和鸩却丝毫没有觉察到射向他们的灼热目光，樱花树下仿佛张着一个无形结界，谈笑之间，世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了？”鸩收敛了笑容，最后还是忍不住想再次确定下。

　　“恩，”陆生慎重地点了点头，忽然伸手夺过对方手中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以酒明誓。”

　　“臭小子，你还没成年呢，喝什么酒。”鸩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抬手给了少年一个爆栗。

　　“好痛，”陆生揉着脑袋抱怨，不服气地嘟哝，“那就变成大人好了。”

　　话音未落，只是眨眼间，身边的少年已变成了笑得一脸阴险的英俊男子。

　　“鸩，可以喝酒了哟？”戏谑的声音似乎带着热气吹进鸩的耳朵里，惊得他唰地蹦了起来，指着对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空中落樱与黑羽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