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岁月的歌》西卡卡卡

4、持续

　　N市这段时间反常的天气总是捉摸不透让人无语。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冷风飕飕下着小雨，一到中午就阳光明媚得让人恨不得换下春装穿上短T，到了晚上又会重新转凉。外套总是穿在身上或者带在身边。
　　这天是星期五，李斯羽最讨厌星期五。因为每个星期五早上都要六点半起来跑操（不用跑操的日子里可以七点半才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甚至赖个十来分钟的床）。不仅如此，前八周星期五的课程安排完全的坑爹。
　　上午第一大节思修，第二大节没课（这是星期五唯一的安慰了），下午连续四节计算机课。连续四节！
　　对于计算机课程的安排，班上的女同学早就怨声载道埋怨如此非人性化的课程安排了。辐射啊什么的。他们男生倒是不大注意这些。
　　等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已经六点了。
　　对于大学生来说星期五是最让人喜欢的日子了。忙碌了一周，终于有时间可以不再猫在学校里。本地的可以回家，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可以一起搭上公车去市中心逛一圈。
　　李斯羽的学校并不像现在的很多大学那样坐落在近郊。这是一所有着较为悠久历史的大学，距离N市市中心搭公车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愿意在星期五晚上出行。
　　这也是让李斯羽烦恼的地方。距离他宿舍近的学校西门外面有两条小街，晚上灯火辉煌人潮涌动，而途径的公车站也在那两条不宽的小马路上。
　　人一多就容易塞车。
　　塞车，是李斯羽对这座城市的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不满。
　　以前在家乡小镇上，他还真没有见过哪里可以塞车塞上一个多小时的。当然在N市居住了半年，对此他也习以为常了。

　　前面提到李斯羽最讨厌星期五，原因倒不包括这天晚上要去上班。得到助教这份兼职之后的现下反倒因为要去上班而觉到开心。
　　好像能见到活泼的小孩子，跟他们开开玩笑，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虽然这周只是李斯羽第二次去上班，但他对那个强化班有种说不上来得莫名的喜欢。若真要说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在那些孩子们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想想在中考前，自己也曾和他们一样拼命努力，数学英语化学物理地赶着上补习班，为了能在班上排在靠前的位置。更为了自己的前途。
　　他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会不会和当年的自己那样有那么大的压力。或者说，不知道像他们这样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有没有和小时候的他那样的压力。
　　不过这些倒是无所谓了，李斯羽真正想做的，就只是帮助邱校长提高他们的英语成绩，甚至是最好能在平时的接触和交往中把他们引导到一个正确的观念上来。
　　也无论是什么观念了。
　　作为一个所谓的过来人，李斯羽总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希望那些孩子不要走那么多的弯路。这样的想法大概和所有的成年人一样吧。

　　因为还不太清楚公车到底具体几点进站，所以李斯羽六点一下了计算机课，把课本丢给陈进（他的课都安排在周末）让他帮忙带回寝室就出了校门。
　　路上的行人果然如预料般的一样多。这个时间点，多是出来觅食的。当然也有小情侣或者小团体结伴到市中心去轧马路。
　　李斯羽站在站牌前咬着从学校超市里买来的面包，就着矿泉水囫囵咽下。能想象这个时候的公车上铁定挤满了人，若果不能在上公车前把面包吃完，上了公车就别想吃了。
　　斯羽一边研究着84路车的站牌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这路公车不经过市中心，不然大概八点也到不了教室。
　　这天晚上他要去的教室就在邱校长家附近，一个名字叫翠鑫新城的小区。
　　等了很久，84路车终于被淹没在人群里，墨墨迹迹地进站了。

　　因为提前了近一个半小时从学校里出来，尽管在路上遇到了小小的塞车，但李斯羽还是七点就到了翠鑫。那个时候，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李斯羽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摁着手机上网到处随便逛了逛，没有人陪也没有人可以说话聊天，倒是觉得有点凄凉了。他开了灯，灯管白惨惨的灯光打下来，一切都无可遁形。
　　他现在所在的教室看起来挺小，可实际上已经挺大的了，起码可以放得下八张双人桌，而其他的教室小得最多只能放得下五张。
　　呆呆坐着也是消磨时间，十几分钟很快过去，孩子们也陆续来到了教室。
　　“Good evening ,teacher~”
　　“Good evening.”这种时候，能听到自己的学生对自己问好实在是充满了自豪感。也许得到学生的尊重，就是作为一个老师的骄傲所在吧。
　　邱校长走进教室的时候位置已经差不多被坐满了。还有几个空着的座位李斯羽记得，其中一个，是属于那个叫做宁峰的孩子的。而其他他没有的名字的孩子，他觉得，一定是名字太不出彩了。
　　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特别，所以就记住了，倒也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那节课邱校长刚从广州听完课回来，她根据教学内容制定了一套属于迷你教育的规则。虽然确实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是李斯羽根本没觉得这样的所谓规定对那群孩子有约束力，毕竟只是十多岁的小孩子，自控能力还没有那么高。
　　规定上说，不能迟到。
　　然后宁峰就敲门走进了教室。
　　说来倒也奇怪，那群小孩子怎么也不敢和邱校长对着干，对她总是千依百顺，上课也很遵守课堂纪律。而一到Alan的课就跟孙悟空闹天空没什么区别。
　　大概是欺负Alan不懂听中文吧。李斯羽在心里想道。
　　于是当宁峰走进教室的时候其他的学生并没有像第一节课那样起哄。
　　“我们现在呢，弄了一个‘戒定慧’积分榜，每一节课结束之后，表现好的同学可以得一颗星。在学期结束的时候评选出迷你教育优秀学员。我们就来看看谁是我们之间最棒的！小朋友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星星的评选标准就是我们刚刚发下去的那张‘迷你教育’规章制度，只有每一条都认真遵守的人才可以得到那节课的星星！所以小朋友们不要违反我们的课堂纪律哦。”在课堂上，邱校长喜欢大家称她为Miss Qiu。
　　那节课上，Miss Qiu说着当李斯羽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从班主任那儿听来的话，倒是有很多的感慨，小孩子的胜负欲啊，有时候真的很容易被挑起，只是被差劲的自控力控制着，最终的结局会如何，还要看是哪种力量在他们的心里占了上风。
　　其实来到这里，当上老师之后，李斯羽就开始回忆自己的童年。跟现下的孩子一对比，有很多在当时不能理解的事情，现在也能理解其中老师和父母的苦心了。
　　即使时间过去了，对待孩子的方式，还是一样的。
　　在Miss Qiu说话的空档，剩下的几个孩子也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她看到人已经来齐，于是接着科普新定下来的规章制度。
　　“我们的纪律在这张纸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第一条就是不能迟到！除了宁峰。他是从江南区那边过来的，离我们的教室很远。而其他的同学，我知道你们的家就在这附近。明白了吗？”
　　“明~白~了~”孩子们回答得响亮，倒是希望他们到时候能真正做到不迟到。不然，即使李斯羽再想给他们贴星星，也不能徇私啊。特别是在Miss Qiu的眼皮底下。
　　在Miss Qiu的眼皮底下李斯羽只能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呆着，等她听写完了就去收收听写本过来坐到一边改听写，或者做完了试卷改试卷。
　　在这样一个机构里，跟着一个会讲中文的老师的好处就在于不用为孩子们翻译，而在Alan的课堂上，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翻译。虽然他觉得那也没什么不好。
　　这节课Miss Qiu给他们听写完之后就发了试卷下去让完成。试卷是奥赛的往年真题，李斯羽翻着这些复印纸，倒是真的想起了当年参加英语奥赛的日子。
　　这些题目现在再看，还真是简单到家了啊ORZ。
　　改完手中的听写本，简单地翻完手中的那套试卷，他抬起头想要巡视一下整个教室（做监考老师也会有心理上的优越感），然后就一下撞到了宁峰的眼睛。
　　他在看着自己。
　　只是一眼，宁峰很快就低下了头重新看起了摆在面前的试卷。
　　大概只是无意的吧，毕竟无论是谁都会有写试卷写着写着写不出来了然后到处张望的经历。包括小时候的自己。

　　因为做试卷的关系，这节课感觉很快就结束了。
　　离开之前，孩子们排着队过来跟老师再见。
　　宁峰走在队伍的最后，到李斯羽身边的时候，他说，“老师再见。”
　　“Good bye.”李斯羽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