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剪（XS）》莲绯

3、剪·九代篇

　　REBORN剪
　　TIMOTEO 篇

　　黑手党世界里VONGOLA九代目TIMOTEO算是个难得的洁身自好的人，或许应该说这是VONGOLA绝大多数高层都拥有的特性，他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当他看到报告上说自己的儿子在平民窟时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刚想放到一边却瞥见一段有关火焰的字句，九代目稍微顿了顿，决定去见见那个被称为自己儿子的孩子。

　　贫民窟一如自己印象中的脏乱不堪，坑坑洼洼的泥地、勉强能够阻挡风雨的板屋、还有尸体的腐臭和腥味……几个身著西装的人皱著眉头穿梭在狭小的巷子中，时不时会看到几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孩躲在角落怯怯地伸出半个头好奇地盯著他们。时已入深秋，孩子们仍穿著薄薄的单衣，有些甚至没有补上补丁。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贫民窟里随处可见的破烂板房，在这连最新的GPS上都没有坐标的地域让他们花了好些功夫才勉强按照歪歪扭扭的手画地图找到相应的位置。房里走出来的女人一见到TIMOTEO便像一个等待战场上的丈夫归来的妻子一样扑到了与她自身穿著差别甚远的男人怀里，急切却又口齿不清地说著什麽。TIMOTEO本著绅士风度轻扶住女人的双肩不著痕迹地使她脱离自己的身体，耐著性子等女人说够话後终於唤出屋内的孩子。

　　从屋里走出来的孩子有著一头黑色的头发和一双血色的红眸，身子板跟其他贫民窟里的小孩一样并不结实、挺直的脊骨却能让人看得出他并不羸弱。与他们来时看到的那些孩子们不同，见到从未见过的几个穿著得体的高大男人那双红眸里没有丝毫畏惧。女人迫不及待的对孩子吩咐了一句，神情狂妄的孩子手中燃起的亦是报告中所提及代表著大空属性的橙黄色火焰，更让人意外的是、火焰的颜色很漂亮、很纯粹。

　　VONGOLA九代目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蹲下高大的身体使自己的眼睛与孩子的齐平：“孩子，你的名字呢？”

　　“XANXUS！”提到自己的名字，孩子本就无惧色的脸显出自信的骄傲，手心的火焰随风摇曳、美丽的焰火让人炫目。

　　“那麽XANXUS，我现在确定了你就是我多年前失散的儿子。你愿意跟我回去麽？”

　　XANXUS熄灭手中的火焰，点了点头。

　　TIMOTEO将宽厚的手掌贴上孩子毛耸耸的脑袋轻轻揉搓：“那麽从今以後你的名字就是‘XANXUSVONGOLA’，我TIMOTEOVONGOLA的儿子。”

　　“请稍等一下九代目，这……”身後的随从见自家首领还真认了这个‘儿子’，急忙出声希望能让首领再三考虑再做决定。

　　“这是我的儿子，火焰就是证据。”VONGOLA九代目回头给属下一个‘放心’的眼神，牵起孩子的手离开了脏乱的贫民窟。

　　“九代目，那女人怎麽办？”刚踏出贫民窟，随从便凑上前来轻声问道。

　　TIMOTEO看了看从头至尾都没有回过一次头的孩子，笑了笑道：“我从贫民窟里认回了失散已久的儿子，收养他的人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报酬。”

　　身後人愣了愣，随即了然：“我明白了。”摸出小巧的手机拨通电话……

　　XANXUS入住VONGOLA总部後对任何事物都变得异常的挑剔，只要是他觉得有丁点不和心意都会肆无忌惮的释放怒气。先不说总部的厨师已经被解雇了几个，就连VONGOLA家族专用的技术人员也被轰走了不少。九代目的儿子不是一般的难伺候──这是XANXUS身边的人共有的感想。话传到了九代目的耳中、他只是笑笑并不做理睬，即使是少数知情人员私底下劝他、他也只是随便敷衍几句。

　　TIMOTEO其实并不在乎XANXUS会给他带来多少损失，毕竟VONGOLA是个大家族、多少人才都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来，他们并不缺那几个。他在乎的是XANXUS有没有能作为VONGOLA家族一员的能力和气度。一个没有能力和气度的人，即使是再怎麽吼再怎麽吠、也只是一条被铁链捆得结实的巨型狗，除了单纯易骗的小孩、没有人会被它吓到。XANXUS终归还是个孩子，那双红眸里却有的是野心、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什麽能做而什麽不能，TIMOTEO并不认为他将XANXUS带回来是一个错误，这孩子不该在贫民窟里葬送一生。因此只要没有触碰到自己的底线TIMOTEO都不会对自己的养子做出过重的惩罚，久而久之、家族里大多数成员也都接受了这个狂妄到让人厌恶的孩子。

　　养子十岁那年TIMOTEO将他带到了武器库。偌大的武器库里摆放著各式各样不同的武器，孩子进去後就一头栽进枪械堆里，摸到抢後第一件事不是去扣扳机而是拿起一旁的螺丝对著抢支便是一阵把弄。VONGOLA九代目震惊的同时感到欣慰，原本请家庭教师的念头也随之打消，直接告诉他训练场的方位。孩子专注在拆分枪支上并没有理会自己、更别说听进任何话，TIMOTEO见了也不气、对旁边人吩咐了几句便留下一位守护者陪伴自行离开。

　　隔天清晨TIMOTEO再次走进武器库，自家守护者躺在一旁睡得毫无姿态可言、鼻尖顶著睡泡却敏捷地躲避著时不时砸过来的东西，养子仍坐在枪械区、周围□□的零件和被烧得焦黑还燃著死气之焰的残骸散了满地几乎使那一小片地方变成一个天然的陷阱。餐车里的食物至少有一半是报废在了养子反复无常的脾气下，剩下的大概有百分之八九十是进了无聊的看守人嘴里。眼下XANXUS不知道又觉得哪里不顺心眉头一皱烧毁了一支价值不菲的枪械，不远处睡得正香的人抬手挥开飞过来的碎片，VONGOLA九代目失笑，引来孩子翻白的眼和守护者被吵醒後不满的抱怨。

　　或许是因为始终找不到一把和心意的枪、又死不肯尝试另外一类武器，XANXUS的喜怒无常发作得异常频繁，直接影响便是隔三差五就不得不重修的武器库和训练场。见XANXUS训练时总觉得用枪打靶不够痛快事後经常多此一举用火焰将红心已经穿了孔的标靶轰得灰都不剩，不少人已经隐约知道XANXUS想要的枪要具有什麽效果。不过自家首领特意吩咐过除非XANXUS亲自求助不允许私自给予援助，早就想给XANXUS削削锐气又苦找不到途径的家族成员这回总算神清气爽了一回。

　　VONGOLA九代目看著自家武器库和训练场即使越修越坚固仍然屡次被毁心情颇好，几十天过去总算收到了总部枪械师的投诉顺带两把印著红色‘X’的非已知型号重型抢。胆大的银发枪械师是他从剑术家族挖来的，本该继承家族的少年对冷兵器半点兴趣没有，玩枪支弹药倒是像模像样。TIMOTEO本只是怀著试试的心态雇佣了这名枪械师，却不料他竟在短短半年时间内让VONGOLA的技术层次上升那麽多。

　　重而厚实的手感、操作简单自如的模式更换器、巨大的破坏力，无一不让XANXUS满意至极，得到枪後暴躁的小孩游鱼得水般平静而舒适。武器库走出愤怒之焰攻击范围的结果让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的枪械师很满意，不过终於减少了更换厨师技术人员的次数和重建武器库省下的钱不但被维修训练场耗光还变本加厉弄得VONGOLA建筑研究等级暴涨。

　　XANXUSVONGOLA在十五岁那年的突然暴怒不止是VONGOLA及其同盟家族都颇有感触的。十字出头的年龄、进入叛逆期的少年眼中没有一样东西顺眼，就连唯一算是喜欢的枪械都弄坏了不止一次两次。炸毛的枪械师抓乱一头清爽的短发把二十把XANXUS专用枪械扔到VONGOLA九代目桌上直接炒了自家老板鱿鱼，第二天便不知道到哪儿晃荡去了。TIMOTEO无奈，宴会不管重要与否都把XANXUS带上好让他散散心，效果甚微。

　　某场不起眼的宴会後儿子态度忽然好转让TIMOTEO阴沈了眼神，身边人都庆幸的同时他的预感却是不祥的。像是为了验证TIMOTEO的想法，剑帝战败、VARIA易主同时进行大规模肃清、击败剑帝的少年对XANXUS俯首称臣的消息陆续传来。一年後，XANXUS以VONGOLA九代目儿子兼VARIA首领的身份对VONGOLA总部发动攻击。

　　TIMOTEO坐在地下密室的宽椅上，光线不足下、布满皱纹的脸和短时间就变得灰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他看著站在跟前用枪对准自己的儿子沈淀著风霜的眼眸闪出怜爱和悲伤，树皮似的双手握紧权杖橙黄色的火焰哀明。

　　“XANXUS，为什麽要这麽做呢？我也只有你一个儿子而已。”

　　暴君被这句话彻底激怒，铅弹穿过老者耳边椅背陷入坚固的墙里：“闭嘴臭老头！儿子？老子只是你从贫民窟捡来不知道是谁的杂种吧！”

　　TIMOTEO心中一愣，双眼对上腥红的血眸隐隐渗出些许杀气：“XANXUS，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不堪入耳的笑话？”

　　“呵。这是事实不是笑话吧，不要告诉老子VONGOLA首领的文件是假的！”

　　“就算如此又如何？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

　　“亲生？‘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是无法继承VONGOLA首领之位’这你最清楚吧。”

　　“但……”

　　“够了！！今天老子不说穿你打算骗我到何时？你选中的人成功就任之後？还是直到老子成为新首领继承的障碍、被你亲手设计无声无息解决後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儿子……”

　　XANXUS冷笑：“收起你那伪善者的姿态吧，不少人上书让你除掉老子免得後患无穷吧，怎麽不早点为了你的继承者把老子杀掉？”

　　“……XANXUS，把枪放下吧，我可以当今晚没发生过。你没有跟我、甚至是守护者们抗衡的能力。”

　　“给老子闭嘴！！”

　　纯净红橙的暴怒之焰从枪口喷射而出，TIMOTEO合上了双眸悲伤无奈的泪水结在眼角，权杖脱离了支撑物依然直立，空出的双手颤抖地对合：“零点突破初代版。”

　　冲刺的火焰随著话语的传出静止凝结成冰蔓延到枪支上进而冻住了握枪的手，XANXUS瞳孔猛然缩小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无法相信的质疑。TIMOTEO看著逐渐被冻住整个身体的养子颤抖著声线：“儿子啊，这是父亲欠你的，除了继承、你所有的要求我都会满足。”

　　“SQUALO。”

　　听到曾经总部枪械师的名字，TIMOTEO心中一惊。

　　“SUPERBIASQUALO，不准动他！”被完全封印前的最後一瞬，不短的名字被清晰的吼出──歇斯底里。

　　下一秒，密室厚重的隔音门被毁，银发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残破不堪的身体满是伤血，右手麽指上显眼的银蓝色SQUALO家族继承者指环有点过大、已经快被血块掩去了原本的色彩。

　　少年的左腕下是空的、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跌落、整只手臂已经无法出力只能随著身体的动作摆晃，双腿仅剩的一点气力也在後面追上来的守护者攻击下瞬间失散。少年趴倒在地上、血溅了满地却仍颤抖著想要靠唯一能用点力的右手前进，小面积幸免血液洗礼的银发和冰蓝色的眼睛成为昏暗的密室中为数不多的几点光辉。

　　TIMOTEO挥手令欲上前捕捉的守护者退下，探究的目光紧盯著这个眼眉间有种熟悉感的孩子。少年用仅剩的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拖著瘫软的身体一寸、一寸接近不远处的‘巨冰’，身体拖曳留下的一道黑红的拖痕让几位守护者撇过了脸拒绝再视。TIMOTEO逼自己狠下心在孩子艰难地支撑随时都能失去的意识爬行时袖手旁观。

　　SUPERBIASQUALO终於来到XANXUSVONGOLA脚下时原本还有些狠劲的眼睛已经由於意识的飘忽不定而暗淡不少，发丝离‘巨冰’还有几厘米的时候他额头抵在手臂上狠狠地喘息，随後好像突然感觉到什麽异样似的猛地抬起头将唯一的手掌贴上眼前的‘冰’。没有感到寒冷手心沾著的血液也没有凝结的迹象，他在那一刻感到空前的绝望……

　　‘冰’没有流泪──它不是冰。

　　眼前昏过去的孩子眼中的空洞让那抹冰蓝失去了原有的光辉，TIMOTEO俯下身伸手将无神大张的双眼合上，刚起身、又於心不忍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到孩子身上，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离去的枪械师总用宠溺的语气挂在嘴边的弟弟。常年跟在身边的守护者早已把医疗队唤来，重伤的少年接受医护人员输血抢救後被担架抬出密室。

　　“BOSS，发起者XANXUSVONGOLA、SUPERBIASQUALO和VARIA该怎麽处置？”

　　VONGOLA九代目闻言顿了顿、道：“XANXUSVONGOLA、念其年少无知秘处封印之刑，任命被迫参与者SUPERBIASQUALO为VARIA首领，今天起往後一年停止对VARIA的资金装备供应。此称‘摇篮事件’，设为VONGOLA高级机密。”

　　“我明白了，这就去办。”

　　VONGOLA九代目朝自己的左右手点点头，最後看了眼被封印的养子坚‘冰’中模糊的脸，走出密室、拉上临时备用门，落锁、离去。

　　失去经济装备的支持还要保持超高的任务完成率再加上首领重伤未愈，‘摇篮事件’中损失不少的VARIA即使之前再强也需要一段时间整顿。一个月後SQUALO归位就任，事件发生後VARIA第一份月结任务报告上交。不知是有意无意，每次来报告的大多是路斯利亚、不然就是SQUALO自己或者以前剑帝留下来的老队员。对於XANXUS、SQUALO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为什麽自己不但没有被处刑还留在了总部治疗也没有过问，就好像已经知道一切一般。

　　VONGOLA首领办公室里有VARIA的监视录像。虽然知道从录像里根本看不到半点有用的东西、他们还是把它装上去了，然而对於TIMOTEO来说，这就像看著一帮孩子长大一样。跟大多数人不同、他从来不怀疑SQUALO是否能遵守那个誓言。别人用来质疑的时间他用来看SQUALO的头发一分一分变长变得晃眼无比，心痛的同时觉得自豪欣慰──自己的儿子总算找到真心随他的人。

　　八年後某天，VARIA以半数成员感染奇异病毒为由停止任务执行、同时以隔离为理拒绝总部给出的所有人员设备救助。一周後，TIMOTEO身为施术者感觉到封印被溶解。伸手就能够著的紧急按钮泛著殷红的光，TIMOTEO盯著红光少顷後收回目光继续批阅文件，仿佛那只是错觉。数小时後天刚亮起，来报VONGOLA指环失窃、XANXUSVONGOLA失踪。

　　此後搜索调查两个月无果，TIMOTEO下令集中寻找VONGOLA指环、XANXUSVONGOLA暂放不理。又过了近百天、VONGOLA九代守护者亲自在会议中起身报告：失踪的‘摇篮事件’发起者XANXUSVONGOLA出现在VARIA、并再次登上VONGOLA九代目直属暗杀部队队长之位，与此同时、VARIA宣布将恢复正常运作，据推断VONGOLA指环可能就在VARIA。话一出口原本安静的会议室立即嘈杂起来，各种想法鱼贯而出、稍微有些家底的各持一方。TIMOTEO一声不出坐山观虎斗，沈默怂恿下讨论到会议结束也没有一个像样的总结。

　　“你早就知道的对吧。”众人散去，最後一个离开的守护者踏出门前回头抛出一句话。

　　TIMOTEO笑而不语──瞒不过一起混过半辈子有多的人。

　　一脚踏出门外的人耸耸肩，深刻在脸上的皱纹抹不去主人昔日的俊朗、眼睛里溢出笑意，的确、硬要说的话他算是共犯：“过不了多久你就失去任性的机会了，干脆让你趁现在好好的任性这最後一回好了。我是这麽想的。”

　　一个月後、SQUALO拿著月结报告出现在VONGOLA首领办公室。TIMOTEO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依旧有些惫态不过精神好多了，只能勉强算得上有个形状的刘海一看便知道不是发型师更不是他自己的杰作。简短报告後离开时，TIMOTEO看到SQUALO背上既毛糙又参差不齐的发尾──那是用刀或剑这类大型利器一下砍断留下的痕迹、之後甚至没有用剪刀修整。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本准备轻声关门的青年闻声愣了愣，然後‘！’得把门甩上、过大的力气让墙灰掉下一层。TIMOTEO干枯的手拂过被文件藏起的照片嘴边勾起慈爱的微笑──他不枉赌下这局。

　　照片上
　　孩子昏睡著，银色的发丝散乱
　　布满伤痕的指根缠著一缕
　　吻落在上面
　　纯净而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