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剪（XS）》莲绯

4、剪·SQUALO篇

　　REBORN剪
　　SQUALO 篇

　　八年前，他在那间透不进一丝光线的密室里感到了失去路途的迷惘空洞。晃荡的景象、染血的画面，努力撑起已经模糊的意识，感觉到了气息看见了火焰熟悉的颜色却惟独找不到要跟随的身影。伸手、比体温还要高上几分的温度由指尖传入，不冷、却足以瞬间凉透整个身躯。

　　八年后，他再次出现在这里，左边胸膛被抨击的力道由内而外敲动耳膜、脑中充斥的心跳声盖过一切。手在抖、身体在颤，努力想要稳住自己，左手腕下的义肢剑固定得很紧仍发出细微的零件摩擦声，即使在梦中无数次描绘了这景象还是压抑不住兴奋与激动。血液翻滚着，内脏犹如注射了兴奋剂一般翻腔覆海、颇有下一秒便跃体而出的趋势。SQUALO想起书本上总说：当人在身处期盼已久的场景中时，内心反而会变得平静，并不如想象中那样波澜起伏，自嘲——

　　到底是小说太假、还是他太脆弱……

　　玛蒙短小的手臂有些艰难的捧着七个VONGOLA指环幽幽地飘到那座‘巨冰’前，指环接近的同时渐渐发出光芒，存在了数年不曾融化一尖一角的封印遇光以肉眼可视的速度迅速瓦解着。多年未见的面容早已在记忆中模糊，如今再次浮现在眼前、却依旧一眼就能看出它没有丝毫的改变，那样清晰地让人想哭。然而八年来他学会了坚持、学会了变强、学会了忍耐却忘了眼泪怎么流，眼眶泛酸泛红泪腺却如此吝啬、干涩得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湿意。

　　心跳剧烈得让人难受，盼了八年的场景如今终于实现嘴角却沉得勾不起弧度、手臂僵硬如尸无法抬起，思想定格在被‘巨冰’模糊了的身影重新站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眼前人跟记忆中的影子重叠的那一瞬、那人抬起手扯掉发带揪住自己一撮头发的那一秒……他看到那抹久违的腥红倒映着属于自己的颜色——他觉得满足。

　　背景随着身体的滑落糊成一片，一晃神眼前的少年已经合上了眼倒在了自己毫无准备的怀中且连着他一并跌坐到地上。SQUALO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才把少年紧紧收缩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看着他被飞速带离视线，那种感觉就像生生将皮肉从身上撕下来一样、痛到麻木……指腹抚上颊边已经凌乱的头发，被由于长期使用而生起的茧迟钝了的感官、虽然慢了半拍还是将未来得及散去的温度传到了主人的神经末梢。发带被递到眼前，SQUALO站起身熟练地挽起落地的长发，余光扫了眼身旁的人，到底是过了那么久、当初自己从废墟里捡回来的疯小子也长大了……

　　得到君王那双红瞳的俯视前、VARIA城堡的天空是阴霾的。为了让画面看起来更加的真实，玛蒙带着术士班把VARIA城堡里外各个角落都用幻术覆盖住，十几天下来，疲劳感扰得他稍有空闲便一头栽进保险箱翻出为数不多的现金和卡片反复点数，算珠啪嗒啪嗒相互敲击磨损、比本人还要高的算盘哗啦啦响个不停。路斯利亚忙着应付VONGOLA派遣来的医疗技术人员，诡异的言行举止和癖好影响不了受过训练的人一星半点，打发不是恐吓更不怕，只能慢慢磨嘴皮。让SQUALO比较欣慰的是见到君王之后便马上主动安排城堡内外巡逻班次的列维，如果XANXUS不能让他打从心底臣服，SQUALO从VONGOLA成功潜出之后的第一任务便是马上将他处理掉——他不能在VARIA高层留下任何无法完全忠诚于君王的狠角色。

　　康复治疗比想象中还要困难。先不说静止了八年已久的身体需要多长时间物理治疗、浑身上下因不正常的快速生长而造成的撕裂伤已足够触目惊心。SQUALO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没有像对待渴望相见的人那样去尝试触碰，看似不动容的神情、磨砺中逐渐变得深邃的蓝眸眼底隐隐流溢着不甘……已经不分日夜工作了几天的白衣队员忙碌的身影变成了不停晃荡的色块、充当着单调无比的背景，瞳孔清晰倒映着床上紧锁眉头的人，思绪开始回转……

　　他们最初相遇在校园某个角落。那时正值年少轻狂，黑发少年与大多黑手党家族子弟无异的嚣张及猖狂引不起一心只想着找人决斗的年轻剑士半点注意，全身上下只能用废来形容的发小颤颤躲到自己身后、SQUALO瞥见对方颇具压迫感的双眼、蓝瞳里仅有不屑。而他们的初识却是在此后数年的一场宴会，模糊了次数的擦肩而过都没有发觉过的怒火肆无忌惮地在各家族高层剑拔弩张的气场间蔓延竟还能占得一席之地，SQUALO久违的感觉到了那种明明已经被逼得冷汗夹背、血液却反欢快翻腾的兴奋。然后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像以往无数次一样以本能在崖边勒住了马，在进一步则万丈深渊、退一步便海阔天空间抉择。

　　SQUALO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继续往前走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万劫不复，然而他毅然抛弃了本就不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枷锁选择了前者，丢弃了被强制套上指根的贵金指环、拾起了燃着怒火的草戒。他就像是一个疯狂的教徒，为自己的信仰可以奉上承诺绝不后悔。当多年后他站在自己的信仰左后方半步距离看着拥有娃娃脸的继承者一步步走过红毯踏上台阶、在光源尽头拥有家族标志的宽椅坐下，那一刻、除了依然站在队列外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的浮云、仗着本体不在不出席的迷雾，整个家族向他们的新首领单膝触地致敬。而他们还站着，高傲的、不低头不怯弱——即使他的野心与目标不曾到达，他依然是他引以为灯塔的王。

　　近十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却足以改变太多。原本清爽的短发不知不觉已经盖住了后背腿根直坠到地上，多少次他站到窗前对着自己的样子苦笑——显眼的银白闪耀的不是辉煌而是屈辱。而他是个太坚强的人、坚强到足以承受住这一切。SQUALO不曾奢望XANXUS会认出自己，然而他却一眼就已经看出、他诧异，后来不知是否只是幻觉，他看到总是或冷漠或愤怒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的红眸、有一瞬间的柔和……

　　现今在自己眼前仍旧昏迷的男人身体骨骼已经长开、属于少年的青涩不再，硬朗起来的脸庞褪去了稚气更褪去了那股熟悉感变得陌生起来。SQUALO默然看着男人变化最大的那十多天，几乎是稍稍闭一会眼都会发觉到有变化的那种微妙地视觉冲击就像翻一个人的成长相册一般。他庆幸自己能作为记录他成长的一人，即使也许不管多少年后他也不会给他描述半句。

　　帮助苏醒后的君王复健那段日子是痛苦的，依靠科技对流空气的地下训练室就像密不透风的牢笼折磨着被囚者的神经。战斗方式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迅速变换，XANXUS不会轻易听任何人的说教，要让他改进就必须用最极端的方式告诉他差距。厮杀、扭打、疗伤、进食、浅眠，没有计划没有测量，最初SQUALO还会对XAMXUS吼话、XANXUS觉得不高兴了也会干脆对他不理不睬，后来连最基本的语言都被省去，时间的紧迫让两个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对打。三个月、SQUALO被改装了的双枪抵住头颅数次后，关闭了许久的大门终于开启，浑浊的气息被外头的空气冲散。

　　VARIA恢复正常运作的一周后，勉强处理完交接仪式后些许部下的质问和虽然有路斯利亚帮忙分担还是堆积成山的文件，SQUALO随便接下一个任务便离开了本部。或许当下的情况他应该乖乖呆在城堡里辅佐新上任的君王，但是他将这个本理所当然属于自己的任务丢给了路斯利亚。到底在纠结什么躲避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危险系数不高的任务回来时却带了一身伤被路斯利亚勒令卧床休养。

　　XANXUS踢门而入时SQUALO正在整理头发。头发越长就越容易打结，不过SQUALO显然不是特有耐心的人，不止一次把乱七八糟的发尾甩到地上不想弄、最终还是无奈叹着气将它重新拉到身前继续。人的思绪可以‘剪不断、理还乱’，所幸这只是头发，不管怎么说只要肯梳、它还是会顺起来……自己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是在这之后一秒，脸上郁闷的神情马上变得戒备起来，看到来人后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呆住的那瞬间整个人已被拉起。XANXUS窜进青年与椅子的空隙带着被自己拉起的人坐下，发丝随着动作变化散到两人身上像罩子一样将他们划进一个暧昧的空间。

　　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变扭的方式跨坐在对方腿上，反射性挣扎着要下去用还打着石膏的手去推男人的肩膀、下场便是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肇事者笑得猖狂，红眸里难得有玩味的笑意。SQUALO撇撇嘴放松紧绷的身体边努力说服着自己——反正累的不是他不用在意，边看着自己的头发在那双满布伤痕、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缠绕。XANXUS的神情专注，印在瞳中的头发镀上一层血红、隐去了光线下有些刺眼的银光同时令之多了几分妖冶。四周静得只听见窗外的杂音和细微的摩擦声，SQUALO搞不懂XANXUS想要做什么，在他眼里XANXUS的举动除了吃错药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依稀感觉到有人靠近、他干脆直起腰想站起来，还没动作便被放置在后腰的手掌制止，SQUALO忍无可忍的瞪了男人一眼、发现腥红的双眼溢出慑人的杀气，虽然对象并不是自己，他还是微微打了个寒颤。少顷再次望进那双红眸，他看到不屑、看到满意，他跟这几个月来一样看到了很多，但始终看不到对八年前行动失败的失落或者疑惑……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不会成功，SQUALO这样想着，不禁有些不甘。

　　“垃圾鲛，你在可怜谁？”似乎是对SQUALO表露出来的情绪不满，XANXUS攥紧了手中的头发。

　　头发被用力扯住的感觉并不好受，SQUALO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声回答：“并没有……嘶！”

　　从头顶传递下来的疼痛让他本能的俯下身以减轻那种头皮都快要被扯下来的痛苦，视线里瞬间充满了逼人的红、就想要看穿他一样令人生畏。

　　“垃圾鲛，你在可怜谁。”

　　同样的语言，比起刚才却显得更咄咄逼人。SQUALO张了张嘴，已经含在口中的话在对方的眼神下被生生咽回。避开紧抓住自己的视线，冰凉的义肢搭上宽厚的肩膀，低头吻上有些干裂的唇……

　　一个人的情绪不可能空穴来风。SQUALO对XANXUS的衷心向来问心无愧、有时甚至让人难以理解，但他毕竟不是圣人，他也会有疑问：那团让自己不惜放弃原有的一切去跟随的橙红色怒焰究竟从何而来。然而这个问号在他潜入VONGOLA秘档室里窃取有关资料时偶然解开了——XANXUS身上并没有VONGOLA的血，也就是说、不管他作为一个领导者有多优秀他都不可能继承VONGOLA。SUPERBIASQAULO当初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他、跟随了他，然而得知这个信息的时候他还是狠狠地被震住了。他被吓了一跳，左手义肢恍然一松、快落地的小型手电筒被才反应过来的右手险险接住才避免发出声响。SQUALO清楚地记得后来涌上的感情是‘感激’，说难听点他在感谢这个令XANXUS痛苦愤怒的真相。

　　对于SUPERBIASQUALO来说最初让他发现XANXUSVONGOLA的是那团怒火、让他毅然丢弃身上的枷锁放掉一切的也是那团怒火，然后接近他了解他、再到最后决定追随他本人而不只是他爆发的怒气……那团火是一切的开始，至于火芯在哪里火柴是哪根这都不重要——他SUPERBIASQUALO只要知道自己真正在追逐的是什么、那样就足够了。

　　一切都变得清晰透明，SQUALO用嘴唇轻轻摩挲着对方的、然后满意地退开。一直没有多大动静的人似乎火了，还没来得及抬起的头被狠狠地按了回去，唇舌连着主动权一齐被夺去，对方的气息通过负距离接触一股接一股向自己涌来、慢慢笼罩住五感使他无法逃脱。本还有些干裂的唇被水丰润渐渐恢复原有的软糯，对方早已放开了擒住身体的手，自己的身体却在对方舌头霸道的横扫下发软、只能无力的依靠在对方怀里任他索取。男人的低声坏笑传到了糊成一团的大脑里，SQUALO不服地开始反击，引来男人更强硬的镇压无声告诉他别做无用的反抗。待到对方终于满足地撤开、两人都喘着粗气谁都不比谁好过。

　　恍惚中头皮一阵巨痛、尔后发觉头上突然变轻了很多，下一秒视线里充满了被散抛到空中的银丝。SQUALO惊讶地合不拢嘴也说不上一个字，脑袋当场罢工除了男人在自己耳边低喃的一句‘这是对你的惩罚’外一片空白。

　　大脑处于又卡机又缺氧的状态，一时半会还没有对好焦的双眼有些模糊，眨了眨眼、甩甩脑袋想让自己稍清醒些，还没开口发泄满腔的不满便感到身体一轻、猛然出现的天花板晃荡了几下晃得他发晕，手臂和身上被碰裂的伤口开始陆续传来抱怨……紧接着附上来抢夺视线的身体亦如它的主人内心的怒火一般炽热迷人，他不受控制得张开手臂将那具身躯拉近，宛如飞蛾扑火般在所不惜……

　　再次清醒是因为浑身上下像是被打断了骨头再接回去的酸痛，这种不适让SQUALO想起小时候近乎急功近利的疯狂修炼数天后、不爱洗热水澡又不听劝做按摩带来的后果。掀开被子、不意外可以用得上一片狼藉这词，不过自己身上的绷带已经换过，只不过不是绑在身上而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的。手臂、腰间、腿上布满一圈圈或紫或蓝的淤青，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痕迹、身上简直可以用色彩斑斓来形容。要不是枕头与被窝里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与气味还没完全散去，SQUALO还以为昨晚是自己梦游跟谁搏斗去了而不是做那种情人间才有的亲密举动。把这些都撇开先不说，SQUALO想起自己昨晚竟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想去撞墙。

　　床上瘫了好一会，SQUALO用石膏外的几根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正如他所想的头发短了至少一半，值得一提的是对方竟有给他把前面挡住眼睛的头发砍了。他懒得去照镜子，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好看到哪里去。被砍下来的头发似乎都被清走了，亏他还想着收起来做个留恋什么的，但对方用的大概是吸尘器、要不然不会一根都不留下。待到完全适应了身上的痛楚，SQUALO迅速起身洗澡穿戴整齐绑好头发然后一脚踹开VARIA现任首领的房间：

　　“给老子解释清楚啊，你这混蛋BOSS！！！”

　　房间的主人见到来人后瞥了眼瞬间报废的门后毫不在意的继续喝自己的酒，SQUALO见XANXUS不理他马上气得跳脚冲上前去找他理论。后者对大嗓门逐渐接近的连环轰炸充耳不闻，脸上的神情表露来的满足怎么看怎么诡异。气得头顶都要冒烟的人压根没注意到，心想着没反应就继续吼到有反应为止。喊得开始喘气了伤口也被拉痛了，而好不容易有动作的嘴唇吐出的第一句话就只是命令他再往前走点。SQUALO抓了抓头发满头问号大跨步上前去站到他的椅子旁，下一瞬浅色的发带被扯下来用火焰烧得一干二净、整个过程只有那么几秒、还不够做出反应。

　　“听着、垃圾鲛。”
　　顿了顿、继续道，
　　“也许八年来你变了很多，但在我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幼稚那么傻。”

　　XANXUS放下酒杯，腥红的眼眸注视着沉默的人。SQUALO少有的感到一丝不自在，眼神开始游走于房间内各角落。

　　“你是我的人。”

　　SQUALO闻言，眼神开始集中。

　　“你只要看着我就够了，”

　　一字一句就像重锤敲击在身上似的刻骨铭心。

　　“SUPERBIA。”

　　SQUALO感到眼眶湿润起来，长度刚好的刘海足以遮掩、他却还是隐忍般的合上了双眼努力收起不该有的情绪。蓝色的瞳孔再次见光，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丢人的神情显得更加的坚定。他退开半步，右手指尖轻点左边胸膛心脏的位置、左手卸下了武器的义肢托起XANXUS带着指环的手低头单跪，银色的发丝随着动作从后背滑过双肩垂在两颊旁，即使发尾稍显粗糙、在光线照射下依然绚丽夺目。

　　“誓死跟随您，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