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薇澜

38、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佐助与鼬联手除掉兜回到木叶时，卡卡西已经是木叶的代理火影了。因为卡卡西说什么也不肯出任六代火影一职，木叶高层拗他不过，只好同意由他暂时代理。
　　佐助满心的喜悦烟消云散，即使他深知卡卡西那个人贵时不浓，贱时不淡。可当他眯着眼想像卡卡西被火影羽织加身的样子，仍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比起卡卡西身上的光环，他落泊了，他看看自己的手，活到今天竟没什么可以抓得住的，一无所有。
　　甜的，苦的，涩的。
　　仿佛转了一个大圈，他与他，仍隔着山隔着海。他离开木叶时不曾犹豫，与晓合作也不曾犹豫，他独断专行我行我素惯了，看卡卡西漫不经心的样子看惯了，吵也好打也好也习惯了那个上天派来与他吵架的人。
　　最后，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光芒万丈太耀眼时，他只是个被哥哥和卡卡西施舍苟且偷安的卑鄙小人，他抬着头仰望却望不到幸福在哪里。
　　鼬在慰灵碑前找到卡卡西“都是火影了，还来这里。”
　　卡卡西道“无论我能做到什么身份，在慰灵碑的烈士面前我始终很渺小。”问带着叹息“你终于回来了。”
　　“嗯，和佐助一起为木叶尽了最后一点力，所以你就不要责怪他了。”鼬道。
　　“你们帮了大忙，我又怎么会怪他。”卡卡西看向鼬，突然失声“你的眼睛！！”
　　“瞎了。”鼬无所谓的样子“为了发动万华镜的瞳术。”
　　卡卡西心痛地摸着他的左眼“为了木叶，鼬是体无完肤。”
　　“我还以为你会说死而后已。”鼬很轻快地与他开玩笑。卡卡西却笑不出来。
　　无论过去多久，鼬的死与他而言仍然是个禁忌的话题。
　　他将颤抖的唇压在鼬的左眼上，轻轻地，温柔地“不痛了。”
　　“一直，都不会痛的。”死人是不会觉得疼痛的，痛的只会是活着的那一个。
　　“其实我今天来是向你道别的，这一次是真的要永别。”鼬微笑。“真可惜呢，看不到卡卡西的头像被立在火影岩上的那一天。”
　　“那我就永远不立。”
　　“别说傻话。”鼬的声音无比的温柔。
　　“既然你看不到，我就永远不立。”卡卡西鼻子发酸，眼睛发涩，他忍住，他必须忍住怆然而下的痛，即使生离死别，他也不流泪。
　　鼬说“我将封印你所有关于我的记忆。”
　　十二岁的鼬说，如果我会离去，我也要卡卡西记一辈子，即使是恨。我并不稀罕他站在慰灵碑前感怀我的名字。
　　二十一岁的鼬说，如果我死了，我宁可他永远不再记得我们的一切。因为我舍不得让他再因为失去而痛苦。
　　当阳光遗弃宇智波家族时，只有卡卡西还记得，当卡卡西也忘记宇智波鼬时，世界上就不会有任何人记得。
　　卡卡西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声音，如一条溺水的鱼，最后他只扯出个笑容。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几十年几百年过后，鼬与卡卡西一段不为人知的情感不过沧海一粟，恒河沙数。永恒的只有战争与和平的争执，再过更久远一些，有人在的一天就不会停止。
　　“连同秽土转生这种忍术一并封印。去了黄泉的人就该安息。"声音低下来“我总是要回去的，这世上需要永久的和平就容不下永生不死。”
　　这大约就是他们的尽头。他懂，他也懂的。尘归尘土归土，木叶还有个活着的灵魂需要挽救，所以他们谁都不能轻易说死。
　　没有什么到死不忘没有什么同生共死没有今生来世。爱情需要一个尽头。
　　卡卡西眯起眼，强忍住什么。
　　“永别了，卡卡西san。”鼬微笑，温柔得几乎将人融化。他迅速结印。
　　卡卡西根本发不出声音他也微笑，给鼬最好的笑，他要他记着他最好的笑容记到来生。
　　若爱有来生。
　　鼬不忍看，背转过身去。卡卡西突然伸出手从后方勾住鼬的脖子，额头贴在鼬后脑勺，紧紧地贴着，他像是要用他今生的体温去温暖鼬来世的旅程。
　　这辈子，遇上你很早，爱，却是那么迟。
　　男孩像人鱼泡沫，慢慢消失，连同卡卡西对他的回忆。
　　血与火里的初遇。
　　不离不弃。
　　千鸟无法涅槃的悲啼。
　　悲伤与背叛。
　　伤害与死亡。
　　对不起与我爱你。
　　全部像泡在水里的旧相片，淡去散去，只到了无痕迹。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生死惑业已尽，而前缘亦尽。
　　最后，卡卡西保持着抱的姿势，虽然他能抓住的只有永远也抓不住的空气。左眼血泪汹涌。他仰头极力要把腥甜的泪水吞回去。
　　抬起头，看见。
　　红的天，红的天，血红的天......
　　鼬手里握着一个染了血迹的稻草人钥匙扣，他站在黄泉路上三途水边，他实在不需要回眸去看，现世安定岁月静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举案齐眉同生共死相濡以沫恩恩爱爱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佐助在火影办公室里没有找到卡卡西，他转身就弯去慰灵碑，结果正好看见鼬消失。
　　“卡卡西。”他叫他的名字，他抱住他，怕他也随之消失在人间，然后又放开手，佐助惨然一笑，在鼬的面前宇智波佐助还有什么争的权利和理由。
　　卡卡西的瞳孔还有些茫然，大概是封印之术的原因，佐助的眼泪先下来了。
　　永别了，哥哥。若有来世，我还想与你做兄弟。
　　“哟，佐助，欢迎回来。”卡卡西对他笑得眉眼弯弯。“佐助，你怎么了？”手忙脚乱地为佐助擦眼泪。
　　“没什么。”佐助抹下眼睛。
　　“我和鼬杀了药师兜，秽土之术解除了。”佐助淡淡道。
　　卡卡西点头，笑“我已经知道了，辛苦佐助了……鼬是谁？”
　　佐助失声，他无比震惊地望着卡卡西的眼睛，卡卡西也正看他，看上去不像在开玩笑，他认识的卡卡西是绝对不会拿鼬的存在来开玩笑的。
　　“是你的朋友？”
　　佐助何其聪明，他很快就能猜到是谁做了手脚，痛苦与幸福一并吞噬了他，他含糊地点头“嗯。”然后他竟不知如何再面对只会爱他一个的卡卡西。
　　他说“打倒兜封印秽土转生代价是我的写轮眼不能再用。”
　　“……”卡卡西沉默了三秒钟“什么？！！”
　　“如果你觉得我对木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走。”佐助转身。
　　“我不是这个意思，”卡卡西慌忙拦住他“回来就好。”
　　“再不会走了？”卡卡西不放心。
　　佐助含笑点头“不走了。”
　　“不会杀人放火搅得天下不宁？”
　　佐助答道“当你站在木叶的高处，我就再也找不到恨的理由。”
　　卡卡西狠狠搂了他一下。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
　　佐眼黑色的瞳里显出前所未有的茫然。卡卡西终于永远是他一个人的了。可是他的痛苦却比以前更深重。
　　佐助在回避卡卡西。
　　“你要避到什么时候？”卡卡西问，原因他不是猜不到，他有点生气。
　　佐助淡然回答“你现在是代理的火影，而我连当忍者的资格都没有，难道我会要你养我一辈子。”
　　卡卡西道“就算养你一辈子又如何？”
　　“我不愿意。”十全的自尊，不只是你卡卡西才有。
　　卡卡西被噎得涨红了脸，他发现这孩子总能让自己的无力感很深。
　　佐助有点不忍，他背过身去。卡卡西从后方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后颈。
　　“我现在很好，没有怨恨。你可以放心。”佐助的声音传来。在卡卡西胸口引发一阵疼痛，仿佛光着脚踏过无数的石子的长路，硌得青青紫紫。
　　他以为在经历过生与死后，他与佐助之间不该再存介蒂。
　　他以为他那样直白地表明心意后，幸福会如期到来。
　　他低头望着自己一身代表火影身份和地位的羽织，显出前所未有的茫然。
　　卡卡西去找纲手时，纲手边喝酒边翻着自来也的《亲热天堂》，总是还没翻两页就泪流满面，她说“我也只有喝了酒才有勇气看。”可是她永远只翻前两章，没有勇气读到结局。“你来这干什么？你现在应该很幸福，有个爱你的人让你忘了他，一个爱你的人在身边。”
　　卡卡西只当纲手是喝醉了，他听不明白什么爱你的人，又一个爱你的人，他除了佐助还有别人吗？可是纲手的模样还是让他心有戚戚，纲手比他强，女人能哭能撒泼骂人，而他只能伪装坚强十年如一日。
　　“我现在在后悔让佐助回木叶，他并不快乐。”卡卡西惆怅无比，原来得返木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选择，佐助回来了，可是却回不到单纯的过往。唯我独尊惯了的小主怎么可能再愿意屈居人下受人驱使？
　　他宁可让佐助向着喜欢的方向振翅飞去。是碧海蓝天的天地，还是沧海桑田的风华，全由他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笼中鸟，郁郁寡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要分离，又何必将爱字提了再提。
　　“你傻了啊，他是因为喜欢你才肯牺牲一切。”纲手嗔怪。
　　“需要牺牲的就不再是爱情了了。”卡卡西回答。“纲手大人，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佐助的眼睛恢复原样？”
　　“眼睛又没有瞎，只是能力的问题，你若是肯就把自己的眼睛挖给他。”
　　静音连忙阻止纲手酒后胡言。
　　“好，请纲手大人帮我们做手术吧。”卡卡西毫不犹豫。
　　“卡卡西你是傻了吗？你应该最清楚，木叶并不需要一个叛忍，更不会拿你一个火影的眼睛去换那个危险的孩子。”纲手摇着酒瓶，一甩金色的长发。危险，是她对佐助全部的评价。
　　静音低声道“卡卡西SAN，你不用说了，大小姐是绝对不会帮你做这种手术的。你还是回去吧。”
　　“纲手大人，我不想有遗憾，我以为您会懂。”卡卡西沉声道。
　　纲手嘴里发苦，她当然懂，就是因为懂她才更不希望卡卡西这么做。她也许会为佐助的感情所感动，但她绝对不会为了佐助对卡卡西的感情而放松该有的警惕。
　　卡卡西并不着急，他目光扫过纲手桌上的骰子“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不如我们按纲手大人的爱好赌一局，如果我输了我永远不提这件事，如果纲手大人输了就算纲手大人帮我完成这个手术。”
　　一听到“赌”字纲手顿时两眼放光。静音暗暗叫糟，心想这卡卡西就不是一般人，从他布局除掉宇智波斑就能略见一斑。宇智波斑忍术无敌，他输的是智。连那么强大的斑都被卡卡西给智取了，静音真没觉得大小姐的智能高到哪里去......当然这话她不敢说。
　　“你知道我从来都是赌什么输什么的，这辈子就有一次机会让我赌赢了……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不再赌。”纲手眼泪几乎涌出来，她故作狂性大发地哈哈大笑“所以你少拖我下水。”
　　“不赌就喝酒吧，谁赢了听谁的。”卡卡西摇着酒瓶。
　　“就这么说定了。”纲手一拍桌子“哈哈哈哈，我这酒国之花还对付不了你一个从不喝酒的菜鸟么。”
　　“卡卡西SAN，佐助君现在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你这又何必。”静音还想劝的，可卡卡西心意以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