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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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之夜，轻风沁凉，浮动起的纱幔层层落落，舒展起犹如曼舞着的女子臂膀，暗绿的竹榻上一支仕女扇尾端缀着流苏，顺着风一荡一荡，闪着微光。
青色的纱幔鼓动，间歇着传出少女清丽的嗓音，低吟回转，隐隐有女子曼妙的身形随着曲调晃动。
轻纱一角飘起，她低敛着的眉目清秀，皓白手腕宛转，微一回首，青丝飞扬，樱花色的唇如同衣上的金莲般清雅绽放。
浓且密的睫毛微颤，她似乎低低笑了。
“绫罗……”
纠结在一起如树根虬曲的生命熟睡着，在那一声呼唤下，有什么被叫醒……
女子正向着纨扇伸去的手停住，她眨了眨眼，似乎疑惑于某些现象，“诶？”
无绪坐在假山高处的亭落里，石桌上是一盘盘糕点茶水，已经逝去的夏日里最后一处浓绿的绿荫遮住了一些花园里的景象。
晃动的树影里透出些许光芒，微一晃神，一抹白色闪过眼角，“嗯？”
那白衣少女低眉敛目，手指滑过一朵微微展开花瓣的木芙蓉，“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后霜前着意红①……”
温婉的嗓音透过风声传来。
无绪微微笑了，微苦的茶水淌过喉间，少女被花模糊了的面容将他心头升起的一种名为疑惑的情绪抹去。
“凌罗，”叫着她名字的男子踱步走到她面前，“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那个男子嘴角带着昨日的悠然，她瞳孔一颤，皱了皱眉，话语里略带着对他亲近语气的不适，“尚可，多谢。”
无绪喉间响起低低的笑，“凌罗，似乎真的不一样了呢……”
凌罗抬起头来，侧过头躲开无绪的目光，“人都是会变的。”
无绪忽然间伸手拂向凌罗乱了的鬓角，然后看似不在意地又正了正她的衣襟，“哦？”
凌罗紧蹙眉后退，无绪的动作极大地冒犯了她，她紧抿着唇，“无绪？”这是昨天最后她曾经喊过的名字。
无绪眯了眯眼，看似心情不错地抚过凌罗微微翘起的眼角，如今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泛着对他的不悦，“你很介意？”
凌罗无声地看着他。
无绪轻轻笑着，“凌罗，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关系？”
凌罗漆黑的眼瞳一道不为人知的亮光闪过。
“你不记得了吗？”无绪上前一步靠近她，手掌扶着凌罗的头，脸颊轻吻着凌罗微颤的耳廓，呼出的气流拂动了她耳畔的发丝，“你不记得了？你啊，可是即将成为我的新嫁娘的人啊……”
凌罗的眸子一霎停滞，耳边他温暖的气息流转，凌罗发间的坠子一甩，她有些不安地看向无绪右脸颊上那道坠子划过的血痕，“对……对不起……”
凌罗颤抖着手似乎想抚摸一下却又因愧疚而缩了回去，“痛……？”
无绪手指沾了一些自己伤口的血，手指磨了磨，居然笑了，“没事。”
凌罗看着在自己眼前展示的血液，心口一窒，无绪的脸模糊起来，他的声音也模糊得听不清，唯有那一点红……
“凌罗……凌罗？”
“凌罗？”
黑暗的温暖里，她周身缠绕着手感极好的层层丝织品，有人在她耳边呼唤，可是沉浸在那温柔里的她还不想醒。
“凌罗……”
“凌罗，你还不醒过来吗？”
那些丝织品刹那间碎裂，凌罗睁开了眼睛，黝黑的杏眼里映着脸颊划伤的无绪，眼里泄出一抹欢喜一抹担忧一抹疑惑，“无绪？”
无绪眼里似乎很快闪过一丝情绪，那抹情绪消失得快到凌罗几乎来不及捕捉。直觉告诉她，那是失望。只是……失望？不会吧……
凌罗移开目光，“无绪？你怎么了？这里……”
她伸手碰了碰那道伤，“怎么受伤了？”
无绪看着眼里满满是关心与喜爱的凌罗，嘴角扯开一抹笑，“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你自己？”
少女眼里是浓浓的不信。
无绪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下颚向着假山方向抬了抬，“凌罗，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去看看？”
凌罗等着他伸手。
而无绪侧过脸没有反应。凌罗心里泛起一点苦涩，稍后很快正了正心神后轻轻回答，“好的，无绪。”
声音低低的，无绪侧过头，看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听到了，然后自己率先踏着石阶走了上去。
秋日的风，带着木芙蓉花瓣卷过，散动着的残绿树荫遮住了她跟随着男子的视线。
发间的坠子胡乱晃动着，一下一下地打在她颊上，脸颊生疼。
她伸手抓住坠子尾端的墨绿宝石，然后又放开。
指间有滑腻的触感，她手指青白，半晌之后才松开，她缓缓展开手指，一抹细微的血色在她指间凝聚不散……
她的眼睛一动不动，眼角生涩。
“无绪，”凌罗的声音穿过风，“无绪，我……想先回去了……”
“先回去……”
那端亭子里传来微弱的瓷器碰撞声，简直像是回响在另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