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幻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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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取……先生……
手指被用力掰开，人类社会中的著名演员名取周一熟练的从他手中取出那根金色的小针。笑笑的凝视着迅速被浸染成红色的手绢，面色微沉，随即低下头笑的满脸森冷“你还真是个麻烦的孩子，究竟要把这样的事干到什么时候？”
这个表情在田沼脸上也经常出现，特别是他独自面对妖怪之后被他发现。所以夏目轻易的觉察到名取生气了“名取……名取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细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名取松开夏目的手，淡淡的道：“工作。我刚好在这边有工作。”
“不是这样的。”夏目摇头，看向后面黑压压的鸟居，那里本应该站着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年。“照理来说名取先生应该……”
慢着。
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的在脑海中播过，在漫天夕阳下，青色的石阶上，出于好奇、转移注意力或者是莫名的在意，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仰起头问过镜花。那个怂恿村民，调制朱砂，献出自己生命禁锢水神并遭到诅咒的除妖师是谁。
镜花略带惊讶的笑脸浮现在眼前，长发的妖怪静静的站在和他同侧的石阶上，用犹豫的语气，略微迷惑的眼神，毫不介意的说出了那个答案……“那个除妖师吗？……大概是，名取一族吧。”
名取……一族。
这么说……名取先生的确给他讲过，名取一族。很早以前的确是和的场一门可以匹敌的大除妖师家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出现了某种变故，强大的一族开始衰落，族里面拥有妖力的除妖师越来越少，就算向外界收养看的见妖怪的人也无济于事。最终在妖怪和其他除妖师的双重压力下无声的败落的了下去。
所以名取可以进来。本来就是他们一族设的结界。本源相通倒是其次，依靠百年前的设定名取一族的除妖师本来可以轻易的进出结界……虽然妖力高强是必要条件。
不过话说回来名取先生，是百年后名取一族中很难得的有天赋的孩子。拥有三个妖怪式神。妖力在除妖师的新秀中算高，在同行间有很高的名气。
但是……这些不是重点。
喵咪老师的话恍若判词一般在耳边响起：违背神明者，绝对会受到神明的诅咒。
所以，当然包括百年前因为禁锢神明而受到神明诅咒的名取一族。
心念回转，想到这里夏目便脱口问出“名取先生呢……？诅咒什么的，没关系吗。”
“……”名取无语的笑笑，手上不停的抽出一条诡异的符纸，在夏目手上绕着“小夏目知道的还真是清楚啊，就算是我还是在接到这个委托后回去翻族里的古籍才发现的。水神对除妖师名取一族的诅咒。”
夏目张了张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名取的表情他就知道，古籍里面记载的，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以前有谁说过，名取先生对于符纸这类是很精通的，缠绕在手上的纸条刻画着奇异的花纹，解下绷带后的手指依然在流血，贴上去后会感觉到一阵奇异的热度，然后奇迹般的血便没有浸染到白色的纸带上。
“那……”虽然感到很神奇，对名取采取此行的目的有些莫名的不安，夏目移开视线注视着不再流血的手指“名取先生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哎呀，哎呀……”完成了最后一步步骤，看着少年终于不再滴血的手指，名取放心的把他的手放下来。换上一副戏谑的表情笑着看夏目“客户的事情可是绝密啊。不过夏目你的话，我可以考虑告诉你。怎么样？下次来协助我吧？”
“……”名取先生真是……这个时候还在说笑。
“好了。不逗你了。”看着有些生气的夏目，名取把视线放远，看着朱红色的鸟居，凑近夏目轻轻的道：“这次的任务是……把水神，封印。”
……
把水神封印？
夏目下意识的想要辩解什么，想要劝说名取什么。想要站在镜花和融月的立场为他们做些什么。从内心深处他并不希望镜花他们受到伤害。
“为什么……”不自禁的问出口。
“诶？夏目……”名取有些惊讶的看着夏目“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名取感觉夏目今天对他，好像有一定的敌意，以往和夏目在一起他保护妖怪、阻止任务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从没有一次他对自己显露出这样的态度。有些……太偏激。
毕竟是资历丰富的除妖师以及长袖善舞的著名演员，名取问完后表情立时恢复了正常。微笑着解释给夏目听
“从古籍中发现以前名取一族做过同样的事情。封印神明。而且据我分析，没有弄错的话地点大概就是这里。百年后封印松动。水神有可能走脱，所以我来这边看看顺便重新设下封印。”
“可是封印神明什么的……不是不被允许吗？”会遭到诅咒的。心下有些乱，本能的，夏目不希望历史在重演一次。
名取望着夏目“没事的。”
“会……”意识到自己想说什么，夏目立马住了口。遭到诅咒的事，已经过了那么久那么久，告诉名取又能怎么样，一点一点告诉他他的族人以前因为封印水神而受到过诅咒而导致他们一族人丁凋零到了现在的地步吗？镜花他们对名取一族的除妖师又抱有鲜明的第一。贸然把事实挑明，局面不知道不变成什么样。名取的脾气到现在他还是摸得不是很清楚，解释清楚只可能会更糟糕，这么说来还是什么都不要让他知道好了。
夏目忖度着事情的轻重，思考着怎么给眼前的人一个明确的答复。名取也不着急，安安静静的看着少年沉思，要知道这样的时候可不多。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言语。
耳畔熟悉的细细的声音传来。
“诅咒……诅咒的话。”那边一直沉默的听着两人说话的镜花出声解释“并不是出于融月的意愿。”
刚才看他不语，镜花可能理解成了他在为诅咒的事情怪罪融月。的确，镜花的话是不知道名取是他朋友的，而且他肯定也没有预料到名取的到来。不过不管怎么说，让镜花对抱有敌意的名取一族作出解释的确有些为难他。
摇了摇头，夏目解释道“没有这么回事。镜花。我不是在想这个。”是在想名取为什么阻止我放你们出去。还有怎么给名取解释这一切。
微低下头，有些长的留海盖住了眼睛“这样也罢，那我还是解释下。”
“世间相传，诅咒神明者，会遭到神明的诅咒。其实诅咒他们的并不是神明，而是受神明庇佑之物。”
“水神的话，就是他守护和司管着的所有的水。因为人类的血液中含有大量的水分，所以……”
所以受到了来自自身的诅咒，所以族里拥有妖力的人会减少，所以村民会无法生活下去。
所以诅咒你们一族的并不是他……
是这样的吧，名取，所以你不需要怨恨诅咒过你们一族的水神。
夏目清了清喉咙“镜花没有说谎。”从遇到他的那刻起。
……侧头的瞬间，夏目看见名取脸上变得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说：“夏目你在说什么，一副很纠结的样子。瞎胡乱想的话很快就会变成老人家哦。”
“……？”他在说什么。
“但是夏目。”名取略微严肃起来，“你知道这片土地失去水神会变成什么样吗？”
失去水神后，这片土地将会变得怎么样。思绪被牵走，夏目放弃刚才的违和感开始思考名取所说的话。
遇到镜花后他一直在思索着关于他们的事情。但他居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镜花明明暗示的一清二楚，他说过这里的地脉已经损耗殆尽，融月在这里才能保证土地富饶、降水充裕。如果哪一天融月不在了，那么这里一定会恢复荒凉。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虽然说是很小的城镇，没有高大的楼房，交通工具也不丰富，这里的大家，都是能够接受他的人。每一天都轻松而开心的过着日子。八原茂密的林子也是他妖怪朋友的栖息之所，更何况，这里是祖母，夏目玲子生活过的地方……
夏目回头，透过镜花的方向看着神社周围茂密的树木，看着为了祭典而准备的漂亮的灯火，他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一侧，人类世界里绚烂的灯火，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轻快的谈笑声……这样的世界，难道要因为融月的离开而失去吗？
“话说回来，夏目。”打断了他的思绪，名取无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摸了摸又放了回去“从刚才开始，你就往那边频繁的看什么？”
“当然是……”夏目说到一半住了口，往镜花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无意识的握紧了手指。
手指上细细的纹路摩擦着细腻的纸面。纸上奇异的花纹微微突了出来，不知道名取用了什么材料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夏目……？”看着少年转过去凝视着神社的方向，手指被攥的发白，刚裹上去的符纸发出脆弱的响声，好像快要断掉。而夏目没有发觉般的继续用力着。名取微微张大眼睛重复了一遍“你在看什么。”
诶……？
看什么？
其妙的违和感翩然而至，视线中，镜花和名取静静的坐在视线尽头的树枝上，齐齐的望向他们这边。虽然脸色的确不是很好，面上依旧是一副笑晏晏的样子，对于名取的出现并不意外。
微启双唇，夏目拉着名取把他拖上最后一节台阶，问“名取先生你看见了什么。”
有些不明白少年的动作，名取的动作有些停滞“神社……主殿啊。虽然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你是怎么了，夏目。”名取皱眉。
神社……主殿……空无一人……黑漆漆的。
……
这么说来名取他，看不见吗？
和名取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第一次见面起，他们眼中看见的都是同样的世界。他和他同样穿梭于妖怪和人类的世界，为了生存而编织着一个有一个的谎言。在两边的世界中他是他在妖怪和人类世界中结交的真正的朋友。因为处于同一个世界。
他交予了他很多事情，让他明白了人类世界和妖怪世界对他来说的重要。也许这么说有些自私，但是他毫无疑问的是他的墙，倾诉也好患难也罢，他和田沼他们是不一样的，无论人类世界还是妖怪世界，他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和他经历同样的晴雨。
可是，今夜，水神庙前。他看不见端坐在树枝上的镜花和融月，看不见他们身边缠绕着的黑雾，看不见树下波光凌凌的水池，看不见散落在空中淡红色的光点，看不见滴血在台阶上后变得通亮的鸟居……
他所在的世界——他，看不见
……
第一次觉得脚下的土地恍然间仿若裂开。名取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和田沼、多轨他们一样，看不见就无法预知眼前存在的危险，无法很好的保护住自己的一切……换而言之，不能参与进来。
少年想起第一次和名取去参加除妖师聚会的时候名取对他说过，他的话可以看见几乎所有的妖怪。而新的除妖师中大部分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看见朦胧的影子。能看见如此清晰的人类，屈指可数。
名取……
“他看不见我们。”镜花那边再次传来声音，看起来很年轻的妖怪飞身而下，飘到夏目的身边，他轻轻抓起少年裹着符咒的手，凑到眼前一点一点的抚摸着。“名取一族的实力还真是衰弱了啊。虽然和镜花会和会让我的能力增强神社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相隔百年新一代的除妖师却觉察不到我的存在。”
“这样的人，对我们毫无威慑力。”
“所以夏目希望的话，我可以施加一下幻咒。让他，看得见我。”
没等夏目拒绝，镜花轻轻的捏了一个诀，身周的光芒猛的亮了一下。漂亮的樱色浓厚的宛若化不开的糖浆。
名取的视线明显的望向夏目的身侧。在他的视线中，淡粉色的影子一点一点的浮现在眼前。华丽的雪色和服，茶色的长发，漂亮到倾世的容颜。
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夏目一直以来频繁的往那边望，明明在他的视野内那里只有孤单的神殿……苦笑蔓延在脸上。以前遇到田沼的时候感慨过少年想帮助夏目深入妖怪世界的不自量力，庆幸过看得见夏目眼中妖怪的自己和他不曾不在同一个世界，然而这次，他才是被赶出夏目世界的那一个。
对面漂亮的妖怪轻笑，漫天樱花都融化在他绚丽的笑颜。轻启淡粉色的唇瓣：
“我叫镜花。名取家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幻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