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血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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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你一定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妖力高强的除妖师会在杀死妖怪的时候收集他们的血液。
他们用搜集来的血液辅以有效的阵法，唤醒沉睡或者被封印着的强大妖怪，然后被妖怪吃了的事情。
无论你有没有听过，甚至不知道这个典故也罢。但你一定知晓：
无论做任何事情，越是困难付出的代价也越高。
所以，这次也一样。
这个村落虽然说距海不算远，但远远没到临近的距离。所以这里夏天的夜晚，并不闷热，但也远不及周边城市气候来的清爽。细小的风带着觉察不到的水汽扑面而来，触到皮肤的瞬间引起了细微的反应。微湿的感觉就像身体表面攀附着一直冰冷的蛇，身上覆盖着暗红色冰冷而又蜿蜒的花纹，静静的扼住了所缠绕者的呼吸，时时提醒着宿主无法忽视自己存在。
对面的少年的眼睛如同月华一般，以一种奇异的姿态望着眼前的两位神明。不高傲，不漠然，也不蔑视。甚至参杂着连他都无法理解的情绪。
释放水神的确需要强大妖力。如果不能对对方形成一定压制的话是不能打破封印的。从以往他和名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的来的经验，封印基本都是这样。可是，以血液为媒介是什么意思？
镜花脸上先前表现出的温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静至极的气氛，就像被乌云遮住的圆月。尽管周身都散发着光芒，离得这么近的距离，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他问眼前的少年，声音清冷如同被风划破的水面“除妖师除妖的时候需要什么？”
含有绝非善意的声音让少年和镜花同时皱眉，其实刚说完镜花就有些后悔，他本不是此意，只是心中的犹豫和决绝纠结在一起，对融月长期以来的思念以及担忧在今天一夕之间的得到了答复，心中的情感奔涌，导致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原本意在祈求的话语说出来反倒像是威逼。方才开口发了几次的声都没有任何声音从口中冒出。好不容易发出的声音确实这般冷静，就像已经引军入瓮，端坐一旁，喝茶品茗，神奇淡定的提出条件等待对方接受。
他这边暗自懊恼，夏目这边则是拧着眉毛暗暗思忖……除妖师？当然是式神、瓶子、阵法……还有符纸……
！！！
这么说来……
镜花虽然想着事情，但是依旧注视着夏目的反应。明显从少年脸上读出了答案，一副思考了一下之后并有一定发现或者觉悟的表情一目了然。不过，那个少年的确很不擅长掩藏表情。虽然他一贯是一副茫然无措的表情。
既然话开头了，就要继续往下说去。镜花打定了主意，轻轻的吸气，努力不再把声音逼得太紧，“是的，这些都是媒介。为了施展妖力。符咒是为了替发出妖力而寻找一条最适宜的路径，有些更是妖力凝结之后的产物，阵法辅以咒语是为了往阵法中灌输更多的妖力，或者是调节、平均妖力的分布。”
“所以血液也是吗。”虽然额角依旧挂着冷汗，这句话中并没有疑问的语气，也没有深思熟虑般的犹豫，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
虽然理解了妖力和媒介之间的关系，符纸、阵法、瓶什么的并不是很难得的媒介……其实非要说的话，媒介并不是不能制成的东西。按照镜花的话来说，媒介的主要功效就是发挥妖力，符纸的强大取决于运用他人类的强大，以他的妖力，用名取的话来说只要有媒介就基本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妖力了。为什么还要血液？
镜花摇摇头，但他脸上的表情表明夏目还是想对了一部分“血液，除了是媒介之外，还是载体。”
“知道吗，除妖师很习惯在妖力凝结的那种符纸上面添加自己的血液。”就是人类看不到的那种。
镜花脸部的线条松了下来“很不可思议对不对？明明纸、朱砂、墨都是人类常见并可以看见的东西，盘成奇异的花纹，参杂了血液之后，他们便看不见了。”
对，他见过，在以前和名取一起前去调查时，不小心被的场捉住然后给他束上的符纸。当时那个年轻的当家，戏谑的微笑着介绍过，特意强调这个人类看不见。
如果说媒介是引导妖力的通路的话，血液是载体的意思就是承载妖力之物吗？
“是呢，”镜花伸出手在身前摊开，轻轻晃了晃“用血液的话，能用的妖力值，是百分之百。所以夏目你一定不要给其他的妖怪喝你的血喔，会单方面的增强对方妖力的。”
雪色的衣袖截断了视线。融月从后方伸出手，打断了镜花一旦犹豫毫无里头喋喋不休的扯话题的习惯。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做了一个扶额的动作。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早就知道那个孩子的习惯了。镜花他一旦遇到了犹豫不定的事情，便会下意识有的没的把话题往别的地方引。在不阻止他一会肯定会出现类似除妖师蛮厉害的，妖怪和人类的历史，除妖师妖力的来源……这类话题。
白衣的水神笑笑，阻止了攀着他袖子打算说些什么的镜花，对着对面的少年：“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愿意协助我们吗？”
他说，你还愿意协助我们吗……他说，事情就是这样。
这样
……
是哪样？！！
嘴角有些抽搐，夏目略微尴尬的询问着：“怎么协助，需要协助的内容呢？”需要协助的内容都没有，怎的谈答应还是不答应。
“内容……用你强大的妖力。覆盖掉对方设下封印时残留的妖力。啊，不用担心……”看到夏目一脸诡异，想了想补充道“经过了上百年的时间，对方的妖力发生了一定的减弱。已经不需要所谓的血覆盖上每一层台阶的程度了。”
“那？”不需要铺满台阶……并不是意味着不需要吧……
“两滴。”
喔……只有两滴的话……
呃……等等
“每级。”镜花微笑着补了一句。
……
夏目转身，看着绵延一片，少说有六百来级的台阶，不禁黑线。这需要多少血啊。就算失掉那么多的血不会有事……他怎样才能保证血液能够如此精准的每级台阶上滴两滴。
刺破手指什么的，估计只能持续一两滴……割腕的话……打住打住，这个不行，那就不能用流的来计算了，估计会喷。虽然说每级要两滴，多了也没什么。但是能坚持到台阶下面吗……坚持到了，还能能救回来吗……
“那个……”夏目刚出声，那两个人便立马看了过来，一副失望了，算了，我们也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勉强的话就不用帮忙了的表情。可怜兮兮偏偏又装作大度大度的攻势，让夏目瞬间觉得自己欺负了他们。
“……”这两个奸诈的妖怪。
脸上的肌肉变得僵硬，夏目满头冒汗的扯出一个笑容“……我可以把血抽出来然后往地上洒吗？”这样比较好控制量。
“……”这样算是答应了。两人无语。许久，镜花才笑笑“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夏目。不过不行喔。必须是流动的血。”
“这样，也是有某种意义吗？”
“正确~夏目还真是聪明呐。以前抽过血吧。”
“……以前检查身体的话的确……”
“可是那个血液并没有吸引来妖怪是不是。”
“……”照镜花这么说的话的确是。不过话说回来，谁会关注这个，以前从来都没有妖怪觊觎他的血液过。
“所以一定要刚流出的血液。嗯，加上这个……”镜花在袖子里摸了摸，然后把一物举到夏目眼前。夏目看了看……细白而又纤细的指尖，淡粉色的指甲，比手指长出一点，修的弧度很漂亮。然后指间捏着一根金色的小针……
……
顿时气压下降了几十帕。
“……”夏目突然有不好的感觉。
“这个是媒介。”镜花摊开夏目的手，把那根针放到夏目的手上“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有没有这么直接，夏目觉得自从镜花和融月两个会和，他无语黑线的次数开始增加。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而且这么小的针，是要他扎哪里“那个……”
“手指、或者手腕吧。血液凝固的话再来一次。”明显又从夏目那里看出了他想说的话。镜花起身掠到树上坐着，然后对水神微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融月同样的对他报以微笑，朝着镜花的方向飘去。
看着相视微笑把他丢在一边的这两个人，夏目恍然想到了什么。
这两个人……
好像真的就算不能出去也没关系。
脸上的表情很真实，丝毫没有作假。微笑从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受困于人，没有百年来的焦虑，更没有失去自由后的不安。纯粹开心的表情。
所以，只要在一起，能够互相触摸到对方，能够凝视对方的眼睛，能够感知到对方的呼吸。就已经足够了……吗。
所以他们不需要出去，出不出去已经是毫无关系的话题。融月说过，旅行、享受人类的供奉、为人类赐福这些完全没有关系，做这些的一切都是为了镜花。所以镜花只要在他面前的话，这些就全部没有意义。就算被围困，就算这里是隔绝了水的结界，就算终有一天会消失，就算舍弃水神的身份……
“呵呵。”夏目苦笑，这倒是让他为难起来了啊。不管怎么说，水神都是上古的神明，他若消失的话绝对会造成很严重的效果。百年前的除妖师困住了他，阵内的水分会一点点的减少，照理来说百年前水神已经虚弱了。然而结界没有解除，水神到现在还没有显示出虚弱的迹象，那么唯一的解释只有，逐渐孱弱的除妖师一族解延缓了水分的消耗。
尽管遭到了诅咒……
不过这些已经足够了，事实足以说明水神究竟有多么重要。
不得不帮吧。夏目凝视着手中细小的针，用拇指和食指把它捻起来，细细的看啦看苍白的指尖，然后往左手的食指上一扎。
“痛……”
针尖没入了三毫米，基本上是能戳到骨头的深度。拔出后血像疯了一般奔涌而出，两滴滴到了最上层的台阶上。
淡红色的光芒从台阶上渗了出来，一点一点化为细小的光点，然后猛地散开，迅速融化在空气中。寂静悄然散去，祭典的灯火一点一点的蔓延开，照亮了主殿前的第一个鸟居。包裹在水神身周的黑暗也如雨后乌云一般散开一点。从缝隙中微微可以看见，散落着星星的深蓝色天空。
镜花和融月静静的看着他，鼻翼的起伏变得缓慢。叹息般的声音轻轻的浮在耳畔，仿佛开了一朵五瓣的花。“一个。”果然他可以做到。拥有着强大的、美丽的、足以令人炫目的妖力。凭着这些让他走到妖怪世界的顶峰。
镜花轻轻说着感谢眼前的少年的话语，感慨着少年的强大。
仅是有引导的媒介就可以发挥出如此力量，只要他想，假以时日，一定会……不，夏目从未想过这些，他……从未想过走到妖怪世界的最高点。
……
夏目捏捏手指，还是蛮痛的。不过成效也很显著。他往下移了一阶台阶，把手上的血继续往台阶上滴。
黑暗在红色的光芒下一点点的散开，如同舞台剧进行到一半时沮丧的退场。
这样继续下去直到释放了水神就好了。松开纠结到一起的眉，夏目专心进行他的工作。
啪……
下垂的手指突然被抓住，还在流血的手被用力握住，夏目痛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手在对方手中颤抖，哆嗦着想要从对方的禁锢里解放出来，然而对方用力到让他连抽回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能让你在进行下去了。”对方把他的手扯到面前，从口袋中掏出手绢熟练的包扎着。在这期间有两滴血落到了石阶上，结界散去，周围开始变得亮起来，黯淡的光线足以让夏目看见近在咫尺人的脸。
板栗色的头发从帽子里露出，脸上一片黑色的印记，形状类似壁虎，活的般在脸上游走。
来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五指张开轻轻摘掉帽子，看着少年越来越惊讶的表情和收缩的眼瞳扬眉笑笑“哎呀，真是麻烦，被夏目发现了呢。”
习惯性的用中指推了推眼镜，那人仰头向他微笑“夏目你，还真是容易被卷入这种事件中啊。”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血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