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暗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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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许多多的故事里都这么讲，来自遥远而又荒芜村落的少年，翻过了很高很高的山，游过了很深很深的河，越过了很黑很黑的峡谷……来到了远方的神明面前。
神明问道：“汝，有何愿望？”
少年回答：“请神拯救我们。”
神问：“如何拯救。”
“遵循上古所定下的约定，听从我们的愿望，踏上遥远的旅程，来到贫瘠的村落，享受人类的供奉，给予我们，赐福。”少年跪在祠堂前，朗声道。
“准。”
……
于是，神明跟着少年离开祠堂，来到遥远的村落。在那里，人们为他建了神社。在神社门口设立了于作为“门”的鸟居，连接起人类和神明的世界。于是神就住在了这里……
故事就到了这里。
很圆满……吗？
没有人知道在那以后神怎么样了，那个供奉了神的神社怎么样了，那个找到、请来了神明的少年怎么样了。
镜花说了那句话了之后就没有在说什么。
夏目略微一想也能想到其中的情况。
如果说水神是上古流传下来不需要人类祭祀便可以存在的神明的话。他的本源便是所有的水。只要世界上有水的存在，水神便是不会消失的。
但镜花不一样。幻术什么的并不是什么非存在不可之物。隔镜看花……或许，镜花本来就是水神影像，与现实隔水映衬的虚幻之物。想让镜花他有实体的话……
或许，人类的供奉是不可少的。
一年两年太短，百年千年又太长……人类是无法接受太短的时间，神明也不愿在某个地方久留。所以才以十年为期给人类赐福享受人类的供奉吗？
融月
……
镜花注视着眼前茶杯中起伏的茶梗一下一下
缓缓的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交错开合，交织出其妙的旋律，碧色的眼眸如同刚解冻的湖面，星辰都沉睡在那里。
可以用漂亮形容的脸很平静。
夏目看着阳光里的镜花，觉得他很美，美得不属于这个世界，身周的光芒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
但是……心中冒出的感觉是什么？
不知怎么的，夏目觉得他会消失，镜花会消失。
镜花望着明显陷入某种情绪的少年，将长长的睫毛合起。静静的停了五秒：
“夏目大人。”
夏目闻言回过神来。
镜花微笑了一下，然后嘴角便不可遏制的沉了下去：
“然后你就大概能猜到了吧”
后续的故事没有那么温和。那些□□旱和饥饿逼迫的疯狂的村名在那个除妖师的鼓动下听不进去任何的话。在听说水神他们不能长久的留在这片土地上更是愤怒的拿起武器，执意而狂妄的想让神明留下。
那一夜的天空很黑，黑的就像砚台中刚倒入的浓墨。明明经历过的许多祭典上都有燃起很亮的火把，照的黑夜如同白天。
镜花知道，在那样的夜晚，抬起头是看不到星星的。那样细碎的光辉只会化解在茫茫夜空、融入周围的火把、隐匿在无热闹的祭典……而这里，环顾四周目之所及之处都是闪烁着的火把，火把散发出来的光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怪圈。每一个火把下都有着一张或苍白或腊黄的脸，火光在他们的脸上跳动。光和影在鼻梁处形成了明显的分界。
……真是虔诚到诡异。镜花如是想。
明明是如此病弱的样子，明明每个人的脸上却保持着对神明的敬畏，明明他们全部都看不见他和融月……火光下黑色的眼睛里却透漏出近乎偏执的渴望，他们望着神社的方向，望向虚空，眼睛里充斥着血和疯狂。就像一群疯子……
对，疯子。
今天是十年一度的原夜满月，月亮最亮的时节。周围没有能将夜空点亮如白昼的灯火，没有噪杂到能盖过蛙鸣的人声，甚是没有细细的神乐铃声。头顶上的黑蔓延开包裹着每一个人每一寸土地。
被明显非善意的气氛包围着，镜花和水神自然没有刚来时那么轻松。说不在意，是没有的。眼睛里对他们充满了恶意的人的确一次都没有见过。可是说在意，也是没有的。在各地旅游那么多年，各种事情见过的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毕竟，对手是人类。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愿意与神明为敌。
可是今夜，出乎意料的情形接二连三的出现。不只是星月全无的夜空，不只是周围围起来的诡异村民，那个除妖师看起来也尽是诡异。大概……可能不能善了了。
随着那个除妖师的一声令下，四周的村民纷纷把手中的火把找地方固定住，从树丛、石阶侧提出一桶桶红色的东西，往鸟居上浇着。隔着这么远，镜花大概看出来，那是朱砂。
到这个时候，镜花和融月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图。
皱了邹眉，镜花打算去阻止那些疯狂的村民。融月再次抬手制止了他，表情严肃。顺着融月的视线，镜花发现了不对。
那个除妖师的样子……好奇怪。
瘦弱的人类站在最上层那级台阶上，四肢上靠近经脉的位置被划出了四个十字型的口子，血不断的从伤口中涌出，流到地上那个泛着猩红色的诡异阵中。然后从阵中渗透过去，顺着台阶一层一层的往下流淌着……
镜花不知道人类原来身体里有这么多血，多到可以把几百层石阶覆盖上猩红。不详的预感在心中发酵，蒸起令人疯狂的气息。
身周不再是熟悉的天宇和新到达的神社，一层红色的膜包围了整个神社。就像一层淡色的纱，上至天宇下至地表，粘稠而血腥。
“抱歉了，镜花。”融月扭过头来看镜花，嘴角依旧是浅淡的微笑“这次是真的要很长时间呆在这里了。”
“这是融月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镜花的脸很静很静“在之后你应该能猜得到了。”
“那个人早在这里布下了大阵，为了把水神长时间的留在这里。”
“虽然这是针对水神所设的大阵，但我受到了融月的影响陷入了沉睡。直到十年前才醒过来。”
……
夏目觉得镜花在最关键的地方省略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镜花这么做或许是为了他。
于是随意捡话题道：“话说回来，为什么只是人类的阵便可以困住神。”
……
真是个烂话题。夏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好在喵咪老师接下了话题“虽然说朱砂和人类的阵的确可以起到封印的效果，但是还是做不到长久的困住神。”白色的猫咪挑起眼角，声线变得低缓，带着浓浓的鼻音：“人类能做到困住神明的，只有一种手段——那便是诅咒。”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暗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