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哔——】与纳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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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客厅，青峰把搭在沙发背上的衣服递给她。
刚出大门，立花就打了个喷嚏。
“穿成这样还冷？”男生随手把门锁上。
“不，来的时候忘带口罩了。”不仅是口罩，围巾和手套也没来得及装备上。
“……”青峰没有作声。
把手放进上衣口袋里，立花盯着脚下的路。
来他家里是抱着从清水舞台上跳下去的觉悟的，这份勇气支撑着她以最理智的心态做完最后所能为他做的事情。
——这样就结束了吧。
之前的两个小时内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事，但那是事实。
青峰也不可能会忘记，毕竟她“无故”迁怒的是他最喜欢的模特。
——真的，是最后了呢…
以后也不用再为他准备便当，不会再和他说话，很快，过完三月，就再也不见。
想到这里，酸涩感自心脏蔓延至每一个细胞，到达鼻腔，混合着空气刺骨的凉意直接作用于眼部。路面变成模糊的一片，立花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落泪。
小学刚转到这边时被邻桌的男孩子欺负，笑话。
头朝下从单杠上栽下来，差点“毁容”。
物理考了个位数被老师批评。
那些时候，就算委屈，疼痛，羞愧到了极点，她都没有哭过。
立花绮罗罗，在众人眼中虽然一直都是柔弱的样子，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从不愿轻易哭泣。
难过的事情，伤害过她的人，她可以一时介意，却不想长久的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在乎的人，只要没有越过底线，她都可以淡然处之。
不是因为她“圣母”，相反的，是冷漠。
她有一个圆，里面寥寥无几的是她和住在她心里的人。在这个圆里，她可以展现出最真实的自己。而圆外，她一点都不在乎，既然不在乎，那么来自外界的伤害也是无关痛痒的。
青峰是特别的。他在她的心里，在这个圈内，却又独自形成一个小小的圆。
在他面前，立花一直谨慎的保留了一部分的本我，展示出来的只是筛选后剩下的“正面形象”。可是就在昨晚，她失控之下暴露出了最大的缺点。
——虽然没有当面说出来，但青峰一定会觉得她很可恶，在无理取闹呢……
外人讨厌她，恨她，她都不会在意。
只有圆之内的人，他们一个否定的眼神，一句严厉的话语，都会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
所以，想到会被最喜欢的人厌恶，眼泪就止不住的掉落。
停下脚步，立花站在原地，低着头，让刘海遮住眼睛。
“怎么了？”缓步走在她身旁的青峰也驻足，当视线触及她脸颊上的泪痕，怔住了。
“喂喂，你突然哭什么啊……”与大部分男生一样，看到女生的眼泪他就应对无能了，一面迅速的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无果。
“我说立花，到底怎么回事……”烦躁的揉揉短发，青峰手足无措。
抬手擦去微咸微涩的液体，立花始终不敢抬头面对他：
“对不起啊……青峰君……”
“哈？”过度的惊讶，使男生微张嘴巴——
“为什么要道歉，话说回来，你刚来时就说什么‘赔罪’，我完全搞不懂啊……”
“昨晚，我不该那样说的……”
“……什么……”青峰更加困惑了。
感觉他的口吻不是装出来的，立花抬眼看了一下，很快又低下头：
“堀北麻衣的……”
“……”
额头上挂上几行黑线，青峰抬手揉揉太阳穴。
从出来到现在不过短短几米，却让他无比郁结。
别以为他没注意到，刚刚立花哭的时候，身旁经过的一位大妈用谴责的目光审视着他，还小声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目前的时间刚过早上，地点是他家门口，连院墙都没超过，人物是一男一女，后者还在“伤心”的哭泣。所以就往“奇特”的方面联想了吗？
但是，比起被误会，更让他无力的是面前的女生。
——白痴！你果然是敏感过头的白痴吧！那种事谁会放心上啊！话说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诸如此类，他很想咆哮一通以发散怨气。
然而，他直觉这样做的后果只会让女生哭得更凶，路人误会的更深。
因此，最后的最后，青峰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大掌直接覆在立花濡湿的面颊——
“那种话，我睡前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立花眨了眨眼睛，透过指间的缝隙窥探着他，唇瓣微动：
“……真的？”
手上传来轻柔的痒意，是女生的睫毛上下扇动，掌心一片温热，是她不稳的鼻息。青峰的心很微妙的平静了下来，声音也柔和了一些：
“啊……”
“太好了，我以为要被青峰君讨厌了，以为你以后都不会理我了……”
——全部都是你以为吧……
男生在心里回答。
收回手掌准备抄兜里，不料被紧紧拉住，青峰挑起一侧的眉。
侧过头，不与他正面相对，立花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声音极弱：
“虽然很丢脸，但是，哭的时候流鼻涕了……”
“……”
很一致的，两人各自转身，一个擦手，一个擦脸。
走到路口，拦下一辆车，坐进去后，立花落下车窗，扬起笑脸，露出左颊小小的涡旋：
“拜拜，还有，Merry Christmas。”
“真是的，你都说了几遍啊……”男生随意的扬了扬手，以作告别。
——青峰君，祝福的话无论说几遍都不会觉得多，因为，我希望你能拥有很多很多的快乐……
车子行驶在街道上，两旁的景物和建筑一闪而过。但立花知道，大家一定是洋溢着笑容，以各自不同的方式享受着这个节日。
她也是。
至今的一幕幕都被她用“记忆”牌的相机定格了下来，精心的存放在名为“心”的相册里。闭上眼，一张张照片就自动的在脑海中播放。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在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
也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
唯恐从这双唇中不小心溜出的字眼让他感到厌烦。
生怕哪个行为使他的眼神变得冷漠。
也会为他对自己的一个小小的肯定而欢喜。
因他简短的话语让困扰烟消云散。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究竟是过于敏感，还是因为太在乎？
——都有吧……
这就是“喜欢”，却让她甘之如饴。
回到家，父母都不在，三上弘树一个人在大厅看电视。
“小弘，爸妈呢？”换上拖鞋，立花坐到他身旁。
“出去买东西了。”少年看也不看她一眼，拇指不停的按着遥控器，电视频道接连跳转。
“那，他们有没有问？”
“放心，他们以为你又是一觉睡到中午，连叫都没叫你。”
“太好了……”虽然心脏本就是悬挂着的，立花还是觉得这一刻它终于有了着落。
“姐，老实交代，你干什么去了？”把遥控器扔到一边，三上弘树转身面对她，盘腿而坐。
“嗳？我……”
“哪怕是OP今天完结，或者说卡卡西露出了真面目，甚至是银时突然不喜欢草莓牛奶了，我都不相信姐姐你，会出去晨练。”少年用平淡无波的口吻扔出一个个重磅炸弹。
“小弘，好过分……”立花被炸的弃甲投降，“我去青峰君那里了……”
“哦，学长那里啊……”三上自动转换了人称，重复道，“什么，学长那里？！”这次，他再不能淡定了。
“恩……”
“姐，你，你干什么去了……”少年紧紧握住她的双肩，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扫视。
“小弘，冷静，我只是去当了一次钟点工而已。”知道弟弟想歪了，立花浅笑着拉下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
“钟点工？都做什么？”应该不会……吧……
“做饭，洗衣服啊……”立花如实回答，注意到弟弟怀疑的眼神，她有些好笑：“别进行奇怪的脑补，青峰君又不是那种人。”
“姐……你最好增加一些防范意识，说实话，我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是很危险的……学长也不排除在外啊……”
“哦？‘我们’，危险？”立花的笑容有了变化，“看来，小弘对这方面很清楚啊……姐姐我很想知道，你是通过哪些渠道来了解的呢？”最后的尾音，诡异的上扬。
三上弘树往后挪了挪，眼神躲闪。
——糟了，竟然忘了她还有这一面……
“书架后的杂志？用过的课本里的碟片？”立花搭起一条腿，嘴边的笑意不曾退却。
“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看那种东西了！”除了缴械投降，他别无选择。
“嘛，其实也很正常，听说青春期的少年对两性的好奇心很强呢，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凡事要掌握好度。这一次，看在你那么担心我的份上，就不让你吃纳豆了，杂志可以留着，但是碟片的话……”
“我这就上去把它砸了……”
【犯错的时候就罚吃一大碗纳豆。】
潜移默化的规定，这个规定只作用于三上弘树一人。
刚搬到东京，转入这边的学校，他没少和街上的孩子，学校的同学打架，有时是别人挑衅，有时是他故意报复。
当时父母两人都忙于工作，每天早起晚归，根本没空管教他。
只有他的姐姐，每次看到他一身伤的回来，都会默默的拿出一碗黏黏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声音软软：
“因为小弘打架了，所以只能吃纳豆，而且冰箱里没有其他东西哟！”
“这次错不在我，是他们先嘲笑我的！”他不满。
“但是你让自己受伤了，所以也要惩罚。”把碗推到他面前，小女孩儿站在边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那种像是用【哔——】粘起来的东西，看起来就恶心，谁要吃啊！
可是，不吃，就要饿着，饿的半夜只能听到肚子“咕咕”的响声，睡都睡不着。第二天早上立花也不会准备早餐，除非亲眼看着他闭着眼一勺一勺的把纳豆往嘴里送完。
送完的结果就是马上飞奔到洗手间一阵狂吐。
——姐姐讨厌死了！
那时他一直这样想。
后来慢慢长大，懂事了一些，渐渐体会到了她的用心。
——只是担心罢了。
“我不要你欺负别人，而反过来如果有人欺负你，要量力反抗，但是记着，不能受伤，也就是说，小弘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忘记是哪一次了，她这样对他说。
话虽是不一样的话，可本质还是相同的——她以独有的方式和看法，引领着自己。
看似软弱，却非任人拿捏。
他的姐姐一直有分寸。
说不定自己的担忧根本就是多余的。
——不过，下次见到学长时还是委婉的问一下吧……姐姐刚回来时的气场粉嫩过头了啊……
这样想着，三上弘树把“粉身碎骨”的碟片扔到门外的垃圾袋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哔——】与纳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