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魂兮来之则安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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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连峪对这个独生女儿的关切程度，比司马沅芷估计的还要多。他们还没动身离开，他就已经给遍布四海的知交去信，到处打听哪里有高明的学艺师傅。
而他自身虽然年轻，却是学问极好的饱学大儒，就暂时担起了教女儿读书识字的任务。司马夫人也跃跃欲试，司马沅芷也是这时才知，她这位挂名娘亲居然擅长的奇门遁甲；她还表示琴棋书画之流，他们夫妇二人包揽是没问题的。
司马沅芷已经可以想象，她跟着爹娘一到金陵府邸，就能见排开一溜的教艺师傅，等她“验收”了。
不过，她那个亲姑姑章夫人也有本事。司马沅芷这几日已经听说，当年的陆先生就是因为伤重垂危，被身怀医术的章夫人所救，为报恩才进了章家做章小公子的西席先生。
而这回，章夫人不但亲自上阵，教三岁的侄女研习医术，还为她物色了一位武功师傅。
章夫人听说了小侄女“学遍天下”的志向之后，十分支持，慷慨传授自身医术，又让章大人教她骑射和练武基本功。然后给她出主意说，圆眉和尚是得道高僧，很有本事，想必功夫也不错，可以赚他来作启蒙武师。
章夫人和司马夫人轮番上阵，用各种美味素斋绊住了圆眉和尚，司马沅芷这几日除了跟自家人各种热火朝天的学习，就是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诱老和尚做自己的师傅。
她却不知道，在打拜师主意的不止她一个。
圆眉和尚这个人，用他师傅的话来说，做和尚是为了不浪费他的慧根和习武天分，这两点之外、他跟和尚半点边不沾。
圆眉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爱美食、爱游玩，但是他最近发现一点，他居然还喜欢逗弄小孩子。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司马家的这个小女娃儿太好玩了，跟别人家的孩子没法比。至少别人家三岁大小的孩子，尤其还娇生惯养、长得又玉雪可爱，花骨朵一般，恐怕玩不了两下就坏了。
司马沅芷这娃儿却不一样，好玩又经得起折腾，圆眉和尚也开始盘算，如何把这娃儿拐来做自己的徒弟就好了。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拜师收徒，也是讲究缘分和看对眼的。
这件事没过几天就解决了，主动开口的是圆眉和尚，因为他发现了司马沅芷身上有不妥。
“司马先生，和尚想说的是，阿沅身体有点隐患，所以老衲想收她为徒，和尚也好有时间慢慢思索化解之法。”
司马连峪本来很担心，但听到后半句，又寻思也许只是圆眉大师的托词，借机收女儿为徒。不过不管怎样，赶紧应下当然是必须的。
“大师愿意收小女为徒，还愿意为小女化解危难，司马感激不尽。既然如此，我们过几日就要南下江北，请大师同行可好，还是需要我们将阿沅留下来？”
“不用留，我跟你们去就是了。反正老和尚爱游玩，平时回寺院也呆不了几天就要出门的。不过，你们先行一步，我要先带阿沅去个地方见个人，学成一门手艺之后带她回去。”
“这……还有什么是大师教不了的呢？”
“嘿嘿，这个、女人家的玩意，老和尚自然是不大擅长。哎呀，你不用担心，那位婆婆喜欢小孩子得很，不会亏待了阿沅的。再说，这门手艺对压制阿沅的……嗯、对化解阿沅的危机很有用处。”
司马连峪心知，女儿已经盘算着拜师这件事好几日了，如今师傅主动提出收徒，自然没有不满意的，连女儿的意见也不必征求了。“既然是为小女好，那我就谢过大师了。其实，阿沅早就很仰慕大师，一直在想着怎么拜大师为师傅呢。”
“哦？我还以为那丫头整日里对我横眉冷对、咬牙切齿，肯定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呢。”
拜师礼倒没有办得很隆重，圆眉和尚声称毕竟是出家人，不讲究形式，而且他的头个弟子也必定是关门弟子居然是个女孩，搞得声势浩大影响不好。
圆眉和尚关起门来跟司马沅芷单独谈了一场。
司马沅芷本以为，圆眉是看破了她这一缕异世魂魄的来历，结果圆眉告诉她，她原本是魂魄被锁、心智受到禁制，如今束缚解开，却多了些东西。
拥有双重智魄和极深厚的福缘，但是因为先前禁制的后遗症，她身上有些古怪的隐患，可能受到刺激心神不稳时会产生暴戾情绪。
这也是圆眉和尚最终决定不顾佛门规矩，破例收她这个女弟子的缘故，要化解她身上的戾气，佛门清圣内功和佛法是最好的法子，而她深厚的福缘造化，亦是最好的天分。
圆眉和尚罕见的念了声善哉，结束了师徒之间第一场对话。
“师傅，如果控制不好，我会滥杀无辜对不对？”司马沅芷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出门的圆眉和尚，“师傅，你为什么不现在动手杀了我呢？这才是最稳妥的、一劳永逸的化解之法，不是吗？”
圆眉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娃娃，那头母狼一头撞在山岩上，血花和脑浆飞溅，本来在他怀里拽着长眉笑声如银铃的娃娃，突然间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就那样挣扎着在他怀里昏过去。
那样干净、纯善的孩子，却被下了诡异的禁咒，或者是终生浑噩蠢笨，或者是心窍顿开之后伴着怨毒戾气一生。他当然知道以杀制恶是最好的办法，却无法下手，对这样一个只有三岁的孩子。
他猛然转身，看到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戒备疑惑，心中来气，一把捞过弹指敲在她脑门上，“笨小孩！你就不能更笨一点吗！师傅是佛门弟子，当然慈悲为怀。再说师傅怎么舍得你这么个乖徒儿。”
司马沅芷释然的笑了，谢谢你，师傅，值得真心相待的人，又多了一个，可是她却没有觉得负担重。甜甜一笑，郁色尽消，“师傅，我一定乖乖的听师傅的话，等师傅老了徒儿也会养你的！”
圆眉和尚笑脸一僵，“胡说！师傅正当壮年，老字离我远得很！”
确实，圆眉和尚在齐平这一带虽然被称为得道高僧，却没人确切知道他的年纪，而他看起来也不满半百的样子，精神矍铄得很。
“好了。师傅要带你去个地方见一个人，已经跟你父母知会过了，三日后就动身，你去找司马夫人收拾一下东西吧。这几日就跟你爹娘多呆一会，咱们这一去归期不定，到时候全看你的悟性。”
“师傅是要带我去学本事？”
“不错。你身体里的隐患具体为何，我并没有对你父母明言。但若要化解，第一步便要隐藏你的真容，十五岁之前不能再被任何人见到真容。所以我要先带你去这学世间最好的易容术。”
司马沅芷惊喜不已，“易容术？世间竟真有此艺！”
“当然。这世间的奇巧技艺多不胜数。高明的易容术，不但容貌身形声音可变，连性别脉象气息都可幻化。”
因为对学艺之路充满期待，与父母分别的离愁也冲淡不少。司马夫妇和章家夫妇都很担忧，毕竟司马沅芷年纪太小，圆眉和尚又是个上了年纪的出家人，唯恐照料不周却不好多说什么。
当然，未来司马沅芷的经历让她深切地知道，长辈们的担忧真是高瞻远瞩，可惜当时的她兴奋过头，没有多虑。
圆眉和尚一身轻松，行囊简单轻便。司马沅芷年纪小，不管骑马走路，自己还要人抱，不方便带太多行李。所以，师徒二人还算轻装简从的上路了。
本来章夫人的意思是给配辆马车，但是圆眉和尚不惯坐马车，又不想带车夫上路。司马沅芷便提议带两匹好马，一匹载人一匹放行李，终于被两边人接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魂兮来之则安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