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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酒怀千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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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徒弟回到道场,无人开口。整整两个时辰,静默着。
最后,还是瑄景开口:“诸位师弟,师父已去,想必这柳生门已无我等立足之地。然少主碍于情面,应会递些举荐信,诸位可保前程。”
这番话毫无生气,却无人反应。
柳生巳廷的五个嫡传徒弟,除阿部出身权贵,其余皆是下层武士或农家子出身,这也算是稀奇事一件了。
这些无依无靠的年轻人,还未出师,若是被安上无礼于先师的罪名赶出柳生家,纵有一身绝好武艺,前程堪忧。毕竟在那时,忠义之道便是天理,武家那会要一个无忠无义的人呐。
时光流转,已是黑夜。阿部突然意识到什么,“腾”得起身,口里反复念着一个名字,眉头紧锁,四处疯找。若仔细听,会发现,那个名字,叫千洛。
阿部找他,找过玄关,找过食厅,找过卧房,找过道场,找过石亭,找过草丛,甚至要将溪底的每一块石头都翻个遍。
阿部精疲力竭,最后不得不停下来,扶着褪了漆的柱子喘口气。
不知不觉中,他已来到柳生家最偏远的庭院。据说,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少女,十分美丽的少女,但后来就不知踪影。屋子也因此废弃。
突然间听见异响,阿部警觉的转过身,确定了声音的方向。手探入怀中,握紧了胁差的刀柄。慢慢向声源靠近。
那是一个废弃了的厨室,天顶已开,木窗格早已朽烂,缠着落满灰尘的蛛网,灰到辨认不出的火灶前似乎有人影,或者,是鬼影。
阿部壮着胆子靠上前去,手中胁差已半出鞘,一闪寒光。
仔细辨认,却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千洛。他衣领半张,倚着火灶瘫着,喃喃自语,手中好像还抱了什么东西。
阿部短短舒了口气,慌忙上前去扶,却扶不起本身轻如燕的少年。平日里总是冰冷硬气的身子,现在却温热而柔软似无骨,一股微甜的香气从他颈间散发出来。
阿部悟到了什么,转过少年怀中的瓦罐,借着月光,一个红底浓黑的“酒”字跃入眼帘。
“你……喝酒?”
千洛抬眼,晃着脑袋问道:“来者……何人?”
“清次啊,我是清次!”
“清……次?不认得……”
“……我是你六师弟……”
“哦,清次啊……”阿部无奈,毫不费力的托起千洛,想要拽下他手中的酒罐,谁知这家伙始终不肯松手。阿部只得把罐子同千洛一起抗走。
回屋之路甚是黑迷,隐隐听到一声极短的“父亲”。阿部几乎要惊得滑倒,这是他在柳生家一年间头一次听到千洛叫父亲,平日,只称柳生巳廷师父。
微微叹了口气,阿部继续向前行,还只是孩子啊。
等到亮堂的屋子时,阿部低头准备放下千洛,这才发现他此时的姿势何等诱人。
几乎全身都浸透了清酒,一股绕着淡米的酒香,薄衫褪至肩下,紧贴在瘦小的身上,往常冰白的肤色此刻透着淡粉,难得温热的躯体紧靠着阿部,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丰富,小嘴随着微喘而一张一合。明明是强忍悲伤,却有一种别样的妖娆。
阿部心头一紧,察觉有些异样,但很快冷静下来。一遍又一遍的默念无邪念,把千洛放在榻榻米上,动手解他仅剩的衣物。
千洛被弄醒,抬眼瞟了阿部一眼。
阿部没由来的脸上一红,自顾自辩解道:“别这样看我,衣裳跟泡酒似的,担心你着凉而已。”
说归说,当他触到千洛的细腻时,血气方刚的阿部自是难抵诱惑。
夏夜,世间弥漫着暧昧,随山月冷照,化作一汪春水。
翌日晨,感到身上有异物重压,千洛缓缓睁开眼睛,猛地发现阿部正眯着眼盯着他。千洛眉头一紧,一把推开,连同身上的被褥。于是乎春光乍泄,本是光洁染上红晕,更显妖娆。
阿部吃痛,打趣道:“喂喂,是谁昨晚累到办到一半就睡着,今儿有精神嘛~”
他又附上来,一本正经道:“千洛,跟我走吧,尔兄不善,留于此处怕是要吃苦。做我家臣,保你无忧,如何?”
目光越过阿部的脸庞,千洛默然盯着天板,
“我们发生过什么吗?“
阿部一惊,笑容僵在脸上,“你不记得?”
“我们发生过什么吗?”
“什么的,就是昨天啊!”
“我们,发生过,什么吗?”
这回阿部懂了,冷笑一声,偏过头去,低低答道:“无。”
待到阿部穿戴整齐离开房间,千洛才起身去塘边清洗,未曾想到腰不吃劲,一个趔趄跌伏在冰冷的榻榻米上,眼底,划过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