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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情禁之章 ...


  •   凛冽的寒风,快要压下来似的阴沉的云,再加上那让人睁不开眼的,冰到透骨的雨。这一切都在向凡人显示着老天爷的无上权威,无论在怎样厮杀抢夺,永远也躲不过上天的惩罚。哪怕是你过了奈河桥的那天,你所背负的所有仇恨血债也将在黄泉里反诛其身。

      这种时候,如果耳边传来幽远的笛声,似一声声叫唤环绕在耳边,又像情人间的喃喃低语时,那颗终年漂泊不定的心又将会怎样呢?

      展昭没有很长时间的流浪生活,他在出道没多长时间就待在了包大人的身边,日夜不倦的伺剑守护着在日渐污烟时仅有的一片青天。他衷心的希望这片青天能为那些日夜为温饱而奔走的百姓们带来一丝希望,一线未来,一缕光明。

      想让他们知道,世上不单单是狂风暴雨,怒浪惊涛,也能守的云出见日开,也能鸟语花香,合家融融,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笑开一朵花来。

      于是,他的身有归处,但他的心呢?是否拥有了值得他放心的归宿……

      展昭缓缓张开了那双坚毅而沉静的明亮,脸上不在是那样的苍白,只是有着掩盖不了的疲倦。
      随着神志的清醒,伤口的每一根神经也复苏过来,毫不留情的伴着每次律动而传出火辣辣的抽痛。这种疼,就像是在伤口处泼洒了胡椒水一般,全身似要被炙火焚烧殆尽。

      也许因为他的苏醒,笛声忽的陡然直下。只那最后一声无情却又像超脱一切的有情穿透了冷冰冰的空气,在树与树,影与影,星与月,人与人之间奔放,自由,而婉转的传达着主人无望之时的渴求,破灭之后的梦想,全部化作了这一声悲凄哀鸣直入云霄。

      接着空气静静的流动,只有屋外滴滴答答的雨声,风从门窗缝隙里极力想钻进屋内的挣扎声,和一丝轻微的几乎让人以为是幻听的叹息声……

      “展昭,你醒了?”

      “……恩,这里是……”

      同样是清亮的眸子,一双在回首时蒙上了薄雾,淡淡的有些不真实。一双则永远是波澜不惊,止水如镜,透不进哪怕半点的深度。

      明明是近在咫尺,却为何就像日与月一样永远没有交界的一天。

      “白玉堂认出了你,呵呵,但是我却再次把你从他身边带走。你知道他那时侯的眼神有多么绝望和悲哀吗?我的内心竟然也接收到了他那钻心的痛,真是不可思议……我和他既不是知己,也不是亲缘,更不是情人,但我却真真切切的看见,有一把明亮的刀插进了他的心脏。而那把刀的主人,同样,又是我。很奇怪吧?”

      莫含雪望着展昭,痴痴的,迷茫的,嘴里不停的动着,仿佛是在倾诉自己最刻骨铭心的爱情。偶尔有水波荡漾的时刻,脸上便会生动的多出两弯淡淡的新月。

      “当时,我忽然想立刻杀了他,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炙热的生命从他体内慢慢流逝。那样也许就能解除他永不能挣脱掉的痛苦,人的心关闭了,一切黑暗与绝望的恐惧,就再也进驻不到身体里了。你说,那时我没有杀他,是不是错了?”

      莫含雪像个求知的孩童般,恍惚的看着展昭,只要是他就应该能让自己得到某种抒发和解脱吧!就像是一盏明晃晃的灯,指引着迷途的人们……

      “莫含雪……莫含雪,你现在是莫含雪还是庞煜?又或者什么都不是?你究竟想要什么……毁灭还是救赎……”

      两人答非所问,怔然相对。

      “我……要你!”莫含雪目光如剑,直直的刺进展昭的双眸,“我要得是你!要得是你,展昭!”

      “不可能!我与你之间,除却对立,决不可能!”

      “可是我只要你!除了你,天下亡尽,我皆可杀!你,可懂?”

      “莫含雪!”

      “只有你,我一生的苛求!无论谁,决不!我,只要你!”

      莫含雪猛的擒住展昭的双臂,无视对方因他的举动而浑身一颤,脸庞煞白。他的脸越来越靠近,甚至能感觉到吐在脸上的热息,只是眩目的注视着手里的明珠,温和的荧光,吸引者他的灵魂……那光如此白洁,清雅……很想永远抱在怀里,放进眼中,想触摸,拥抱……

      “莫含雪!”展昭悲愤的撇过脸,一丝湿热贴在耳旁,难堪羞辱使他双颊绯红。

      依依不舍的分开,一声满足却又更加奢求的叹息,莫含雪产生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让人暧昧难舍的热火窜进了深处。

      “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

      莫含雪不语,看着展昭露出从未有过的淡淡微笑。

      展昭忽然觉得很累,沉沉的睡意一倾来袭的压住了他的眼皮,连轻微的挣扎也没有。但在此之前,他却看到了。看到了一张不应该会出现在莫含雪脸上的表情,任何一个人看见那张脸都会撕心揪肺的痛,仿佛这张脸背负了世上最悲惨的遭遇。

      “……毁灭……是你……只有……”

      什么?莫含雪你又在说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停的缠着我?我们是不可能并肩而立的,无论你曾经有过什么样的遭遇,无论你对我抱的是如何的情感……

      当那天来临,我将以自己的剑,自己的生命与你相对!

      纵然,自己将如风飘过如烟而逝……

      “白爷!”

      “吱呀”一声门开,紧跟着一声女子的惊呼。

      白玉堂踉跄着半摔进门内,由左肩处一道斜斜的血口挂在身上,鲜红色的液体源源不断的从伤口处溢出。

      他的脸如同白纸一般苍白的没有生命力,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秋三娘的脸。说看其实也不正确,因为那眼神没有任何焦点,像一潭死水。

      灰白色的双唇,轻轻的吐出几个字,似梦萦般无意识的低喃。

      “他是猫儿。”

      “白爷?”秋三娘扶着白玉堂,有些惊慌。

      “三娘,他真是猫儿!”

      弧的紧紧抓住秋三娘的双肩,颤抖的重复着心里念了几百遍的话,而神情却脆弱的像是失去依靠的孩子。

      “可是,他为什么会和那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不回到开封府,不去见包大人……为什么和那个人在一起……”

      失去支撑的身体随意的瘫在地上,秋三娘赶紧搂住白玉堂的头部,叫来伙计将人背进自己的厢房。里里外外忙碌了一阵总算止住了伤势,将伤口包扎好。

      挥退了下人,“袖香楼”也提早关上门。整个楼里,就只剩下她和昏睡中的白玉堂。

      在替白玉堂处理伤势时,却有了令她惊愕的发现。

      这些伤口,竟然像是她当年所在的血影教教徒独有的武器“白缅刀”所伤,虽然她已经与教内脱离了二十几年,但还不至于弄错自己曾经也使用过的武器。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到底教内因何要对白玉堂下杀手?不仅如此,就连少爷也不肯放过他……倒是因为什——展昭!

      回想起白玉堂一进门就失魂落魄的样子,莫昭月也真如自己所猜测的与展昭就是同一个人。如此说来,展昭既然没死又为何不愿现身?他嘴里的“那个人”又是谁?是伤他的人?“那个人”也与血影教有关吗?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何白玉堂在提到“那个人”时眼神显得那么愤怒与不甘还有……嫉妒?

      “唔……”

      白玉堂缓缓张开眼睛,入眼的是白色的纱帐,并且能闻到一阵淡淡的暖香。

      “你醒了?觉着好点没?”

      “……三娘?”白玉堂皱起眉头,有些不明白。

      “是我。你呀,昨天一进门就晕了过去,身上到处是血的,把我整个“袖香楼”弄的鸡飞狗
      跳。”

      替白玉堂将枕垫拉高一点,让他半靠在床上,将已经熬好的伤药端到白玉堂眼前。

      “来,这是补血的,快喝下去。”

      迫于秋三娘的眼神压迫,白玉堂不情愿的一口气猛灌下独,脸也苦苦的皱成一团。

      “这才像话。”接过碗,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

      “三娘,麻烦你了。”白玉堂略带感激的看着眼前徐娘半老,风韵尤存的秋三娘。

      “你是什么意思?”瞪他一眼,“如果还把我秋三娘当朋友的话,就不许再提那些个字。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的把江湖上响当当的锦毛鼠给请出去!”

      “呵呵,我知道了。刚才若有见外的地方,三娘你别放在心上啊。”

      “这还差不多。接下来,你应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我了吧?关于展爷的事……”

      “展”字一出,白玉堂的神色陡然全暗了下来,空气中隐隐漂浮起某种沉闷与阴郁,秋三娘只静静的坐在一旁并不急着追问。

      “莫昭月就是猫儿……他们是同一个人。”

      秋三娘仍旧没有说话,因为她在等,等白玉堂慢慢理清思绪。

      “昨天晚上我在……半路遇见猫儿,就想选个人少的地方谈话,结果还没开口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一批黑衣人,就打了起来。而且,猫儿竟然内力尽失,被伤的很重……那些人的武功诡异飘忽,用的兵器也很奇怪,刀身弯如圆月,刀刃处薄如蝉翼……竟然能让我一时之间无法脱身!”说到这白玉堂狠狠的握紧拳头,“结果那个男人就出现了……带走了猫儿,而我根本什么都不能做——”

      “白爷……”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我才能完全肯定莫昭月就是猫儿。因为当初将猫儿打落悬崖的也是此人……那些黑衣人似乎很畏惧他,特别是那个女人……说起来,那个女人的声音我一定在哪里听过……在哪里呢?总之,猫儿现在下落不明,那人临走前说过要来找我。我怕这副样子回去让包大人担心,所以就……”

      “我明白。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也累了,快先歇着吧。”

      秋三娘想替白玉堂放下枕垫,却被他抬手挡住。

      “不用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何况那个死小猫现在不知道怎么样,我想四处去找找看有没有可寻的线索。而且,我也得尽快赶回开封府一趟,前两天那个坐龙椅的家伙被人行刺,连夜把包大人招进宫里也不知怎么样了。上次柳御医的案子还没什么进展,这会儿铁定忙的团团转了,我得赶快回去听候差遣……唉,少了那只猫,事情还真变的有些辣手了……啊!我得赶快回去,否则那只猫回来又要教训我,哼……”

      白玉堂翻身跳下床,随便抹了把脸拿起自己的剑就往外跑,当然也错过了秋三娘那一闪而逝的奇异神情……

      展昭活着,那么自己是否可以有所期待……

      虽然有很多得恼火与不甘,但相对于猫儿还活着这件事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意识到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干脆先将心里的怨气撩在一边,等办完了正事在好好找那只死猫算账!

      ……猫儿现在应该没什么危险,那个人似乎很在意他。哼!要不是自己以一敌五,他想带走猫儿可不那么容易了。不知怎么的,一想起昨晚那个人因猫儿受伤而怒吼的声音,自己心里就老大不舒服,好像猫儿是他什么人一样,去***!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跟猫儿好像很亲热似的!还让猫儿故意不认自己,取什么狗屁的莫昭月,猫儿就是猫儿!转念一想,依猫儿那死硬脾气有谁能强迫得了他?那个人一定又用包大人那些人来威胁这只笨猫了,还让他内力尽失……想到这白玉堂就觉一阵闷痛袭入心房,伤痕……又要增加了吧……那只笨猫,老是让人操心……
      白玉堂急忙赶回开封府,刚下马就迎面撞上出来找他的赵虎,问明情况就飞快的闪身进了包大人的书房。

      相对普通人略显黝黑的肤色,端正的国字脸不怒而威,正额中一道月牙形有些类似疤痕,虽然没有开口却早于无形中散发出凛然气势。一身浩然正气犹如顶上扬着三尺青锋,随时在你跨过禁地之时决然挥下!

      这就是大宋百姓的一片青天,浩浩然的一片光明青天,让曾经名满江湖的南侠展昭迎着被人唾弃的骂名也要守护的青天啊!

      “白玉堂见过包大人。”一向嬉笑随意的白玉堂,在见到包大人时也屏弃江湖习性,正色行礼。

      “白少侠快请起,自家人不必多礼。我这次唤你来,是给你看一样东西。”

      一旁的公孙师爷将一只木锦盒递到白玉堂手上。

      未言,打开盒盖,一对纯金打造的蝴蝶正静静的躺在盒中。偶尔那精巧的翅膀扇动两下,翅面的朱红泪滴也随着起伏忽明忽暗,却在落差中红的异常诡异,像是吸食了人血一般。

      “昨天襄阳王突然在府中暴毙,另一只金蝴蝶就是在他身上找到的。”包大人目光炯炯的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就好像看着以前的展昭,那个令人心痛的青年。

      “王爷死时的症状与那柳御医非常相似,肤如碳红,神情安然,经御医仔细验查乃是在熟睡中毒发身亡。而今,到底是何种毒药无法查明。襄阳王前两日才被怀疑是这次行刺的主使人,并在他府中搜出通敌密函被皇上软禁与王府中听候审理,前后不过一天光景便突然暴毙。皇上龙颜大怒,责令包拯尽速查出真相。白少侠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这件事恐只有托付于你了。”

      “玉堂定当全力查探!而且,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就是江湖中传闻的‘血蝶’了。”

      “血蝶?”

      “是的。‘血蝶’乃是三十年前由关外进入中原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的‘血影教’的信物,每次行动后都会留下一只这样的蝴蝶作为标记,后来受到当时黑白两道的联手打击,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只是在下想不通,为何血蝶会在宫中出现?”白玉堂将盒子交还,目光清亮。

      “一个御医,一个王爷,完全没有联系的两个人却都莫名其妙死在同一种毒下,留着同样的标记。这其中所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除此之外,还有那几封密函具是没有落款的,此先襄阳王并没有承认他和外敌通函……线索只有两只金蝶和那些信函,又要劳白少侠辛劳一趟了。”

      “此乃在下指责所在。”

      “唉,要是展护卫在的话……”

      包大人想起展昭因自己而生死未卜,凶多吉少,心情又万分沉痛起来。虽说至今为找到尸首,乃是因为根本无从下崖寻找,恐怕……唉……

      一时之间犹豫不定,白玉堂张嘴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将展昭的事说出来,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瞒着这些一直为猫儿担心,真正爱护猫儿的人,一种挥不去的莫名阴影在心中漂浮不定。

      “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查出线索。”

      “这乃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注意自身安危,有时不必顾忌太多。”

      他们都是如此年轻有朝气的生命,然而老天何忍将这些悉数收回呢,包大人心中慨然不已。

      “是,我先下去准备一下。”

      关上房门,白玉堂长吐了一口气,伸出手想舒展一下身体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当心脸色沉重。想起那些黑衣人,那些他从没见过的武功路数,招招阴险毒辣,完全是不要命的打发,所用的兵器也异与常识,巴掌宽的刀身却似刀非刀,薄如蝉翼……难道就是传闻中的“血影教……

      “弯刀,黑衣人,血影教……血蝶……毒……御医,王爷……”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千丝万缕呢?展小猫,如果是你,你又会怎么做呢……”

      翻身上马,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展昭,将发生的一切告诉他。然后陪在他身边,听他分析,一起查案,并肩而行。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关于猫儿活着,就像他曾经日夜企盼他站在自己眼前……他能再次向自己露出他独有的笑容,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一次,他一定要保护好他!如果他展昭是为了保护包大人,守卫天下苍生而存在,那么他便是为了包大人,为了天下苍生保护这青天之上的一轮明月,让他得以继续在黑暗里为迷途之人指引方向,带来福祥。

      更重要的,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差点失去半个灵魂的自己,少了展昭的白玉堂或许就不在是完整的自己,没有了猫儿自己又何必在称为锦毛鼠……

      猫和鼠怎能是天敌?他白玉堂如此在乎展昭,怎能由他而去,独身江湖?他不愿追究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想法,何时开始。

      他只知道,白玉堂可以为展昭付出性命,展昭却不能比他白玉堂先入黄土!

      东升的旭日,带来又一天的开始。然而,这样与夕阳不分轩轾的美,却无法传达到展昭和白玉堂的心里,再次的日出只有告诉他们,他们又失去了宝贵的一天。他们所能运用的时间,也在无声无息中又少了一日,这代表着死去的冤魂又多了一日的凄厉挣扎与死不瞑目……

      这种感觉是深刻的,是迫人的,是刻骨的!仅仅只有当你知道自己正在与时间赛跑时,你才能对平日无从注意的感觉有所体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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