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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住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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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极简欧式风格的复式别墅,我小小声说了句“打扰了”,才踏进玄关。
已经在解西服扣子的人,回头看了我一眼,“把门关上。”
“哦。”我连忙照做,再回头时,他人已经不见了。
我松口气,第一次到独身男人家里,总觉得有种压迫的气氛,让我束手束脚,慢慢走近屋里,观察起来——
以司毓的身价来说,这栋别墅不算大,二楼是半开放式的小复式,装修没有铺张豪华,但设计很花心思,线条简练却人性化,要我说,这里可以“冷静”两个字来形容,就像它的主人。
一转身,就看见他站在开放式厨房内,我吓了一跳,不再放肆打量,规规矩矩束手站着。
“坐吧。”他走过来,木质矮桌上放下一杯水,“只有凉水。”
“啊,谢谢。”没想到他会屈尊降贵给我倒水,我有点受宠若惊,小心坐进沙发里。
“一楼有两间客房,还算干净,你待会儿自己挑一间去。”他淡淡说着,站在那里,喝了一口水。
“好。”我想,过了今晚,我还是得回去,除了那栋危楼,我根本没地方去,硬生生压下苦笑。
“明天去联系退租,那地方别再回去了。”
“这样不保险,”我想了想,默默摇头,“就算要退租也要先找到别的落脚处再说……”
“这里先借你住。”
“就这样退掉万一……咦?你说什么?”吃惊地看着他。
“找到房子之前,你可以先住这里。”他轻皱眉,不知是勉为其难让我住,还是不耐烦说第二遍。
我张了张嘴,“不,不好吧……”我差一点想一口答应下来,毕竟比起那摇摇欲坠的屋檐,能住在这里简直好太多了,可是,“Diana一定会误会的,这样不太好!”
“Diana?”他露出不解的神色,最后只说,“她不会到处张扬的。”
根本不是这意思吧……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在乎女友的感受,但是我无可置喙,咬了咬唇,“我住这里不是很奇怪吗?哪有员工会跑到总裁家住下来的……”越说越小声,我知道自己并不真的不想让他帮助。
“那你就付房费吧。”
“啊?”这种高级别墅的房费?我合不上嘴地看着他,相信我的表情已经充分表达中心思想了。
“你付不出来也很简单,以工抵债,这里每周会让佣人来打扫三次,以后就交给你做,用劳力偿付租金。”他清淡地说完,好像就此定论一样,将杯子搁在桌上,“去把杯子洗掉,整理一下早点睡吧。”
我还未作出反应,呆呆看着他转身走向楼梯,突然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来,“你方便的话,明天八点起来做早饭,冰箱里有材料,简单做个法式土司就好。”语毕,上楼去了。
这哪里是“你方便的话”的询问方式,这男人,虽然好像礼节到位,却意外地是个强硬的人。
法式吐司?
虽然我这个千金小姐做得很失败,但也是货真价实“十指不沾阳春水”,法式还是意式还是匈牙利式,吃过不代表做得出来啊……
躺在柔软的床上,脑袋中土司满天飞,但只飞了没一会儿,就被睡意统统赶跑,感觉只是刚合上眼,睡前调的闹钟已经响了,我迷迷糊糊,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按闹钟,可按了半天也没摸到我的小熊闹钟,那还是小学上学第一天管家爷爷送我的礼物。
手指触摸到一个东西,我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一部老旧的蓝屏手机,铃声也是从这里发出来的,猛地清醒过来,我翻开被子坐起,看了看四周,干净整洁的房间,一个破破烂烂的旅行包放在床尾的地板上。
我……现在的名字,叫红鲤。
愣了半响——
“法式吐司!”我拿起手机一看,已经过去十分钟了,“糟糕!”
手忙脚乱穿戴洗漱好,跑出房间,瞄了一眼立式摆钟,八点十五分,楼上传来轻微拖鞋的响动,说明主人已经起床了,我脚步不停,进厨房拉开冰箱。
“鸡蛋鸡蛋……土司……”
法式吐司么,不就是土司裹鸡蛋烧烧热,应该难不倒我!
“好!”我看着桌上,一个碗,两颗鸡蛋,现成的切片土司,沉了口气,“开始!”
打鸡蛋,呀,蛋壳,挑不出来啦……没关系,过程不重要,只要别让他吃到就好!
土司切成三角,perfect!
放到鸡蛋里滚一滚,蛋壳闪一边去!
下锅下锅……啊,忘了开火,没关系,现在开!
“咦咦咦!!”为什么在冒黑烟,“呀,焦掉了焦掉了,斯——烫!”
“你在做什么?”气势汹汹地把我拉开,关火,锅子扔进水槽,凉水冲下来,滋啦啦的响声让我头皮发麻——闯、祸、了!
“我让你做早饭,不是让你烧了我的厨房!”
我咬着被烫到的手指,他也没有多大声,但隐含怒气的冰冷声音让我抬不起头来,“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用大火烧干锅?你不知道要先放黄油吗!”
“……哦,对了,黄油!”我怎么能忘了那个……被扬眉瞪住,我缓缓垂下头,“对,对不……”
“这又是什么?”
见他脚步往流理台走,我立刻向阻止,“等等,别……”
太晚了,“蛋壳?”
“那个是……”低头。
“你鸡蛋就这样整颗……”他深吸了口气,低声自语,“竟然要你做饭,是我的错。”
我被说得更加羞愧,“对,对不起。”
他沉口气,默默将东西倒掉,我只能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心惊胆战地罚站。
“可以了,你以后不要再碰厨房,去拿东西,你上班要来不及了。”恢复平静的语气,他经过我身侧,走出厨房。
“我,我还可以住在这里?”我忍不住转身问道,刚才以为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
“只要你没把我的屋子烧掉,没错,你还可以住在这里。”他没有回身,说完便上楼去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回答之前,好像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衡量该不该把我这个隐患继续留在这里,幸好他没赶我走,我这样庆幸着,同时将一个隐隐让我不安的问题抛诸脑后——
到底为什么,他要这样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