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木青禾

3、他是司毓

　　3.

　　我没想到他说回医院，竟然还附带了一系列脑部检查。

　　“既然人是你带来的，你就负责到底吧。”唐益，出事那晚那名一身痞气的医生，我一直闷头大睡的这两天也成了我的主治医师，听完我的说辞之后，如此对那个人说道。

　　他竟然也爽快点头。

　　好不容易从CT室出来，唐益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说：“你先回去休息，结果没那么快出来，你们老板走前我都跟他说好了，有人买单，你就给他多住上几天，当做休假吧！”

　　我敷衍地笑笑，拖着疲累的身体回病房。

　　大概是这个身体还在适应新的宿主，体力流失的速度太快，现在手脚又有点不听使唤了。

　　原来那个人是我的老板，那天晚上也的确听见医生说过类似的话，只要我在这个身体里一天，我就得过“红鲤”的生活，以后不可避免还是要见面的话，我不能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失忆这种话，无法拿来做长久的借口。

　　“没办法，我也是不得已，不要怪我顶替你的身份，不管你在哪里，如果有一天你要回来，我会尽我可能，将你的生活保留原状，好好还给你的。”

　　是啊，当做偷来的日子，有一天过一天吧，也许明天，这个身体的主人就回来了呢。

　　我拿来红鲤的包，将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床上。

　　手机。是那种古老的非智能型手机，只能用来打打电话发发短信，联络人名单很短，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亲属的称谓，而且红鲤消失了三天，这手机竟然也没有响过一次。

　　一本最新期的《FUSION》。这本中国本土起步的时装杂志，在短短5年内，就成功登上国际舞台，为法、意等时尚王国所认可，简直可以称为一个奇迹，作为富家千金人手一本的时尚秘籍，我自然不陌生。

　　但是，红鲤看起来并不富裕，穿的是最简单款式的衣服，背包是用旧布料自己做的，钱包里的现金不多过两百块，只有一张储蓄卡，这样的姑娘，时装杂志对她来说根本无用武之地。

　　“奇怪。”我随手放到一边。

　　一本记事本。我翻了翻，应该是工作上的事，但记录内容很简洁，我看不出所以然来，后半本是通讯录，对照刚才手机记录上的贫瘠，这里的联络人要多出好几倍不止。

　　“这都是什么……Jury Wang？这名字好耳熟。”我皱眉用力想，“咦，不是那个有名得造型师吗？”因为有同学提过找这位打牌造型师做全身造型，竟然要等人家排行程到两个月后，但很多人还是趋之若鹤，之后真的焕然一新地出现在学校，引起过一阵Jury Wang热潮……

　　我再往下看过去，有某某摄影师工作室的电话，某某打牌经纪人的私人手机……

　　我看了眼躺在手边的《FUSION》，这期封面是某个在国际模特界快速窜红的中国籍模特，再看了看写着Jury Wang联络方式的记事本，这名字旁边还打着着重符号，标着下个月某日的日期。

　　如果红鲤不是要留着自己去做造型，那么她的工作难道……

　　在《FUSION》？

　　那么，她的老板就是……司毓？

　　那个被称为是“传媒界奇才”的青年才俊，连养在深闺、孤陋寡闻的我，都耳闻过他的各种事迹。

　　听说，他背景雄厚，富有传奇色彩，是某某法国贵族公爵的后裔；听说，他能力卓绝，手腕高超，年仅三十便带领SY逐步扩张领土，触角遍及国内各大传媒板块，旗下报业、杂志普遍涉及时事、金融、体育、时尚等等行业。

　　但他本人却极其低调，甚少参加公开宴请聚会，也从不接收采访，当然，依他手上握有的传媒命脉，简直就是为他的个人隐私，上了百八十道锁，只要他不愿意，外界绝无法窥见他的任何动向。

　　我呆了呆，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我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这次意外，SY集团那么大个公司，红鲤这名小员工，大概也入不了他大老板的眼。

　　我的身份很安全，绝对不会被他发现，林家唯一的小姐，已经死了。

　　而红鲤，我还是所知甚少，看来……还是得拜托她……

　　我捏着手机，没有犹豫多久，按下一串数字。

　　“你好，我是林朵瓷的朋友。”

　　“林朵瓷？”她百分百知道我的死讯，不过我们两个除了那件事，根本没有什么交情，所以她只是有些兴味地问，“她的朋友找我做什么？”

　　“我要查一个人。”

　　“当然，找我也不外乎这些事情，本来嘛，也是我的职业，不过，你该知道我收费很高的哦。”

　　“我知道，不过，这件事，就当是林朵瓷请你办的，所以免费。”

　　“嘿，给你打个折扣也就得了，哪有让我白做工的道理！”

　　“你帮了这个忙，两年前你做的那件事，就一笔勾销。”

　　“……什么两年前的事……”

　　我无声地笑了笑，“林朵瓷是你的第一个客人，然后，你为了第二个客人，不是出卖了她吗？”

　　电话那头静默好久，悠闲的声音不再：“她一直知道？”

　　本来不知道，但那么久了，也该想明白了。我没回答，只道：“红鲤，这只手机的主人。帮我查她的详细资料，越快越好。”

　　“我怎么把东西给你？”

　　“发到林朵瓷的邮箱里。”挂电话之前，我顿了下，还是多说了句，“舒亦，不要再多好奇什么了，这件事之后，林朵瓷这三个字就会彻底消失在你的人生中。”

　　不会再出现了。